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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在成都期间,杜甫的生活比较安定闲适,但很大程度上是靠亲友帮助的,这种来源很不稳定,加上杜甫一家七八口人,要维持生计确实不容易。援助一旦中断,杜甫一家的生活又会陷入饥饿困苦的境地中。

家中四壁空空,一贫如洗,出现这种情况,诗人和妻子都毫无办法,脸上一片愁容。年幼的孩子已多天吃不上饭,对着父母又闹又哭,索要饭吃。这种时候,杜甫只好强装笑脸,向那些官僚求援。有时候还写信给远在彭州的朋友高适,请他尽快援手解救急难。

这段日子,由于杜甫每日用素菜草果度日,当地人都叫他“菜肚老人”。但苦中也有乐。

有一天,他邀几个朋友在草堂上吟诗作赋,吟得高兴,不觉到了中午。他发起愁来,眼看要吃晌饭了,可是一无所有,拿什么款待这些客人呢!他正在着急,忽然见家人从浣花溪里钓上一条鱼来,喜出望外。心想,就请大家品尝这条鱼吧!

他走到灶前,亲手烹制起鱼来。朋友们见他去做鱼,个个都惊奇起来,有的带着怀疑的眼光说:“老杜,这可是新鲜事,你会作诗,还会烹鱼?”

杜甫笑笑说:“等着吧,我今天就要给你们烹烹看看。”他开膛把鱼洗好以后,加上作料就放锅里蒸上。蒸熟以后,又把当地的甜面普炒熟,加入四州泡菜里的辣椒、葱、姜和汤汁,和好淀扮,作成汁,趁热浇在鱼身上,再撒上香菜就做成了。

大伙儿欢坐一堂,见杜甫把鱼端了上来,伸筷一尝,果然好吃。

众朋友边说边吃,一会儿工夫,一条鱼吃得精光,可是这鱼还没有名字呢!于是大家就为这鱼想起名字来。有的说:“这鱼就叫浣溪鱼吧!”有的说:“叫老杜鱼才合适。”最后,杜甫说:“陶渊明先生是我们敬佩的先贤,而这鱼背覆有五颜六色的丝,很像柳叶,就叫‘五柳鱼’吧!”说罢,大家十分赞成,觉得这个名字很有意思。五柳鱼就这样叫起来了,并成为一道四川名菜,一直流传了一千多年。

浣花溪也不总是风和日丽,四季如春,有时候也会遭遇狂风暴雨的袭击。草堂前的浣花溪边有一棵楠树,相传已有两百多年的树龄,杜甫喜爱这棵老树,才把草堂构筑在这里,还在树下开辟一块地方,用来种药。

这棵楠树,枝叶伸张,遮风蔽日,犹如伞盖,过往行人往往在树下躲避风雨霜雪。夏日酷热的时候,老树叶茂冠高,荫多气凉,在树下仿佛听到秋蝉的鸣声。

杜甫平常酒醉时,喜欢躺在树下,空气清新,醉意很快就会过去。但一场江翻石走、震动大地的暴风雨的摧残,使老楠树被连根拔起,悲惨地倒在荆棘丛中。

在杜甫眼中,仆倒的楠树,像是有泪痕血点落在胸口上。杜甫感到十分痛惜,写道:“我有新诗何处吟?草堂自此无颜色。”(《楠树为风雨所拔叹》)暴风雨还无情地袭击了杜甫草堂。

公元761年(上元二年)八月的一个傍晚,狂风怒号,卷走了草堂屋顶覆盖的三层茅草,茅草被飞卷过江,洒落在江边,高的挂在树梢上,低的飘落在低洼的水塘里。南村的孩子们公然抱着茅草跑进竹林中,诗人朝孩子们喊叫,喊得唇焦口燥也叫不回来。只好拄着藜杖回来,空自叹息。一会儿狂风停止了,乌云密布,整个天空都变成了墨黑色,天色一下子昏暗下来。布被用了多年,又脏又旧,冷得像铗一样。儿子的睡相又不好,把被里子都燈破了。这时,偏偏下起雨来,屋漏得厉害,床头淋得湿透,没有一处是干爽的。那雨像麻线一样从天上垂落下来,持续不断,不停地下着。

诗人想到自从战乱以来,自己常常彻夜不眠,现在,秋夜漫长,大雨不断,到处漏湿,何时才能等到天亮呢?在不眠的秋夜,诗人想到普天之下还有千千万万的读书人在挨俄受冻,遭受战乱困苦,他们是多么需要庇护与温暖,怎样才能修建千万间高楼大厦,使天下所有贫苦的读书人都受到庇护,都高兴地露出笑脸来,即使风吹雨打,也安稳如山。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眼前能出现这样高耸宽大的房屋,即使唯独自己的草屋破了,受冻而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杜甫在诗末大声呼喊:“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xian)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杜甫在诗中展示了推己及人和关爱天下苍生的伟大情怀,为了穷困苦难的人们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他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他可以担负一切痛苦和灾难。这是多么仁爱博大的胸怀和崇高光辉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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