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的不请自来,让楚离和夏月都非常意外。他的消息怎么会如此灵通?夏月前脚刚到,他后脚就跟了上来。
楚离略一怔忡,清浅一笑,道:“我邀请月儿来这儿并未大张旗鼓,殿下倒是消息灵通。”
赵信一脸愤懑,冷哼一声,道:“月儿是我的太子妃,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当然关注。只是这荒郊野外,孤男寡女,于理不合,要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可就有损月儿的清誉了,毕竟她现在已经被正式册封为我的太子妃,作为楚国太子的你,不应该对我有所交待吗?”
说完,看向夏月,眼里有着愤怒、伤心、无奈,没来由得让夏月心里发虚,虽然自己与楚离只是君子之交,无任何越轨行为,可总有一丝红杏出墙的妻子被丈夫捉个正着的感觉。脸颊微烫,本想别过头去,可自己没犯错,凭什么要向他低头?遂美目一横,一眨不眨地回瞪着赵信,耀如黑宝石的双眼波光潋滟,春水融融,浓密上翘的长睫毛被清冷的月光投出长影。如水的月华流泻开来,给夏月绝美的容颜笼罩上一层薄薄的银色轻纱,更添一分神秘朦胧,身姿窈窕,如弱柳扶风般,俏生生地立在那儿,直如从月亮上飞下来的仙子。
月色忽然一暗,原来月亮偷偷地躲进云层中去了,许是佳人倾世容颜,让月亮自叹不如,只好躲起来,掩藏住自己皎洁的光亮。
闭月羞花,本是恼怒不已的赵信不禁看呆了,心中苦笑,自己何时成了贪看美色的登徒子,不过人世间有风情万种,我独爱月儿这一种。
一时二人大眼瞪小眼,落在一旁的楚离眼里,心中一酸,勉强一笑,道:“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至少月儿现在还未与你成亲,她走亲访友的权利还是有的,我俩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殿下你应该没理由指责吧!”
赵信回过神来,冷冷一笑,道:“走亲访友我当然不干涉,可要是有人居心叵测,借此机会对月儿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想到自己刚才对夏月的深情告白,虽说发乎情,止乎礼,实是情难自控,脱口而出,可毕竟夏月与赵信已有了婚约,自己的行为是有失礼仪。
想及此,楚离无奈地暗叹一口气,咽下满腹的酸楚,勉强一笑,对着夏月温柔说道:“离别之际,谢谢你能赶来为我送行,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本想与你月下对酌,就着清风明月,畅聊诗书,奈何……”稍一停顿,继续道:“我明早就要返回楚国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要是有缘再见一定要与月儿聊个尽兴,我楚国的大门随时都为你敞开。”温润如美玉般的脸上虽挂着淡淡笑颜,可看向夏月的双眼里却满是柔情、不舍、怅惘,复杂莫名,让夏月很是感叹,如此情深,自己如何承受?
夏月向楚离屈身微微一福,微笑回道:“我何德何能,能被太子殿下引为知己,他日再见,我一定陪太子殿下畅聊一番。既然不便久留,我就告辞了,祝太子殿下一路顺风。”
温文俊雅的楚离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意,向夏月轻轻一点头,便重新落座,揽琴入怀,双手轻按,优美的琴声复弥漫开来,在这清冷的夜空回荡。低眉敛目,不再看向夏月赵信二人,似完全沉浸在乐曲之中。
夏月拢了拢斗篷,转身款款向庄外而去,踩着满地银霜,伴着优美的琴声,迤逦而出。
见夏月没有理会自己,独自出门而去。赵信眉头一皱,追了上去。
听着后面急促的脚步声,夏月知道是赵信追上来了,心中本就对他有气,气他明知自己不愿成为太子妃,却还是固执地让皇上下旨册封自己。今晚更是过分,居然跟踪自己,对自己与楚离大加指责。夏月越想越气,不由加快脚步,不想与他说话。
快步行至门外,墨香陪着红情绿意等在马车旁边。
马车旁边还有一人两骑,那人正是见过几面的太子府侍卫统领刘武,显然正是他陪着赵信而来。
见到夏月,深知自家主子情意的刘武连忙站直身体,躬身弯腰恭敬向夏月行礼:“见过太子妃。”
夏月冷笑一声,道:“刘统领,我还是未出嫁的女子,请叫我夏小姐。”
如此直接的拒绝让刘武一时傻眼了,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
“圣旨已下,你已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如何不能称呼你为太子妃?”紧追而来的赵信恼怒地责问道。
不想和他做口舌之争,夏月没有接话,径直走向马车,在红情的搀扶下,坐上马车,准备回府。
夏月背着自己夜会楚离,现在又对自己视而不见,不理不睬,彻底惹恼了赵信,脸色阴沉,呼地跳上马车,掀开车帘,对着已坐好的红情绿意二人沉声命令道:“坐到车外去。”斩钉截铁的话语含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弥漫开来的冷意让二人打了个冷战。
二人面面相觑,权衡再三,又见夏月不置可否,想着夏月已是太子妃,就欣然地坐到了车外。
车夫马鞭轻扬,马车离开了小庄子,在山路上徐徐行驶,马蹄声声,踩碎了一地的银霜。
赵信放下车帘,坐在了夏月的对面。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皎洁的月亮高挂中空,如水的月华透过车窗倾泻进来,洒在二人身上,虽然车内没有掌灯,可也是半明半暗,隐隐约约看得到各自的神情。
赵信紧紧盯着坐在对面的夏月,笼罩在月光下的脸满是倔强,侧着脸,躲避着自己的视线。
赵信暗叹一声,温柔说道:“月儿,你怎么对我如此冷漠?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
夏月依然侧着脸,冷冷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多次和你说,我不愿成为太子妃,我不想和众多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可是你却一意孤行,擅作主张,一道圣旨,就决定了我的命运。你说我会想和你说话吗?”
赵信无奈地自嘲一笑,道:“月儿,放眼天下,也许只有你如此不愿意成为我的太子妃,可我却偏偏只想娶你为妻,你说我是不是生的贱,可没有办法,谁叫我心里只有你。”略一停顿,继续说道:“接到你的信后,我也曾想过放弃你,我也知道感情之事不能勉强。可是我越想忘记你,你的身影在我脑海里就越清晰,到最后我终于知道,此生我已是无法放开你了,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不会放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