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生辰过后,离年关越来越近。
西北苦寒之地,冬天越发的寒冷,北风呼呼地刮,如狂龙席卷大地,吹在脸上冷冽如刀割,大雪几乎不间断地整天下个不停,大片大片的雪花如老天爷发怒撕扯的棉絮,铺天盖地从天而降,似乎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才罢休。
如此恶劣的天气,夏月完全不敢出门了,虽说自己有了练武的底子,并不畏惧寒冷,以前在元京时,冬天她照样去街上蹦跶,或者踏雪寻梅,心血来潮时还会与红情绿意堆堆雪人,打打雪仗,可如此的苦寒,她也招架不住,房间里铺设了地龙,还烧了一个通红的炭火铜炉,把房间烘烤得温暖如春。夏月舒服地躲靠在贵妃榻上,看看书,或边吃零食边看红情绿意做女红,顺便还与她们说说话,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梁璧依然风雨无阻,每天都会来看望夏月,每天看着梁璧披着一身雪花,带着浓浓的寒气走进来,尤其是他在见到自己后脸上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满足的笑容时,夏月心里都会涌起小小的感动,他对自己应该是真心的吧。
梁璧每次来时都会给夏月带来西京各种特色小吃,或各式流行的胭脂水粉,衣服饰品之类,美其名曰要让夏月全面而深入地了解梁国,了解西京。
这天,夏月吃过早饭后正懒洋洋地靠在榻上随意翻看着一本梁璧搜罗来的介绍梁国各地山水民情的游记,忽然一阵熟悉地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梁璧又来了。
让夏月奇怪的是,今天梁璧怎么会来得那么早,而且他步履匆匆,似乎有什么急事。听着脚步声已快到门口了,夏月好奇地抬起头望向门口,出什么事了吗?
不一会儿,梁璧掀开厚厚的布帘,带着一股浓浓的寒气进来了,如天神般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忧色,只是在见到夏月一袭淡紫色长裙,青丝如瀑,用一根碧玉簪斜挽着,衬着一脸淡然的绝世容颜,眉目如画,眼神宁静无波,却又不冷清,淡淡温暖流溢其中,他的嘴角自然地上扬,脸上又如桃花盛开,春风十里,“月儿,你又在看书?”房间内瞬间如春花绽放,乱花迷人眼,让跟着进来奉茶的红情绿意二人看呆了眼。
夏月无奈地抚额,妖孽啊,每次一笑都会惊天地泣鬼神,幸好自己早已习惯了,轻声咳了咳,以此提醒失神的红情绿意二人,真丢脸啊,自己的丫头如此的花痴,不过也怪不了她们,要怪只能怪梁璧这个罪魁祸首,男人长那么妖孽干吗?
红情绿意回过神来,满脸通红地朝夏月吐吐舌头,再把给梁璧端来的茶摆在了桌上,“王爷请用茶。”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本王有话要与你们主子说。”梁璧在烧着炭火的桌子旁坐了下来,向二人挥挥手,示意她们出去。
红情绿意向夏月瞧去,见她没有反对,就福了福身,出去了。
刚才梁璧脸上的一丝忧色,夏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梁璧此来一定是有事和她说。于是,她从榻上起身,也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把手伸到火炉上,看向梁璧,“今天你来得这么早,出了什么事吗?”
夏月静如春水般的明眸里的浅浅关怀之意自然没有逃过梁璧的眼睛,心中乐开了花,只是想到今天早朝后父皇在御书房里交待自己的一番话,又是愁开了,眉毛微皱,对夏月抱歉地叹了一口气,“月儿,我给你惹麻烦了。”
“是吗?不知是什么麻烦?大吗?”夏月看着自己烤在火炉上的双手,根根莹白如白瓷,映着通红的炭火,对于梁璧所说的麻烦不以为意,最大的麻烦都被她遇上了,还会有什么麻烦能吓到她。
梁璧前所未有的一脸的歉意,犹疑许久,夏月美目静静地盯着他,眸中暗含着鼓励,梁璧方道:“我父皇下旨让我带你进宫。”
进宫,惊得夏月一时反应不过来,为什么让她进宫?让她以何身份进宫?该不会又是下旨赐婚吧?
梁璧看着夏月神色变幻不定,微微蹙眉,脸锁轻愁,一脸的为难,到现在她还是没有接受我,暗叹了一口气,“月儿,我知道你不想引人注目,我也为你推辞了几次,但是父皇一定要见你,对不起。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父皇说了,你我之间,只是朋友,让他别多想。”
夏月知道梁璧的性格,他从不逼迫自己,从不让她为难,如今只怕非进宫不可,只好点了点头,“好吧!我也不想让你为难。”
梁璧松了一口气,“谢谢你,月儿。”
于是,他们坐着马车,冒着漫天飞舞的大雪赶到了皇宫。
太监在前面引路,梁璧亲手为夏月撑伞,径直向御书房走去。
平坦光滑的汉白玉地面,虽然天空不断飘雪,但地面上却一片雪花皆无,夏月抬头看去,只见沿路都有洒扫小太临穿着蓑衣在雪中奋力地清扫,看着他们单薄的身子,冻得通红的脸和手,脸上却无任何怨怼之色,夏月很是感叹,果然皇权至高无上啊!
举目四望,宫楼危峨,一座座宫殿拔地而起,气势磅礴,雪花纷飞中,殿顶的飞龙昂首向天,似在长啸,大有腾空而去的架势,装饰虽不富丽堂皇,但处处透着皇家的尊贵与大气,夏月看得津津有味。
从宫门口直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才在一座宫殿前停了下来,殿门上头,“御书房”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赫然在目。
“给王爷请安。”侍奉在门口的太监见到梁璧和夏月,赶紧上前来行礼。
“不必多礼,本王奉旨前来见驾,你进去通传一声。”梁璧收好伞,递给跟在身后的随从,温声回道。
“是,请王爷和这位姑娘稍候片刻,小的进去禀报皇上。”小太监转身进了御书房。
梁璧转身看着夏月,绝美的脸在雪白狐裘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肌肤胜雪,乌发如云,明眸善睐,如一泓秋水,柔和了这冰天雪地。梁璧心中一荡,忍住了把夏月抱在怀里的冲动,抬起手,轻柔地为她拂去沾在发梢和狐裘上的雪末,脸上的似水柔情,似想把夏月融化似的。
正当夏月略显不自在时,小太监出来了,对梁璧恭声说道:“皇上请王爷和这位姑娘进去。”
梁璧点了点头,在夏月的示意下,他在前,夏月在后,一前一后进入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