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庄王饮马黄河睥睨中原已经为人津津乐道,但是人们却不知道春秋时期最后一个成功的霸主却曾经是个贪迷于酒色的浪荡子。堂堂楚国乃千乘之国,遇到如此昏聩之主,真乃国家之不幸,人民之祸害。然而,楚庄王骨子里却是图霸天下的雄主,幡然悔悟,冲天长啸,一鸣惊人,成就了一番流传千古,彪炳史册的功业。
伍举讽谏
楚庄王即位之后,终日沉迷于酒色之中,不思国政,不理朝政。除了治国安民、举贤除奸这种君王分内之事,他什么都喜欢,美酒、绝色、宝马良驹……无不痴迷。
楚国自城濮战败之后,便没有向北发展,虽然楚国在当时是与晋国旗鼓相当的大国,国土广袤、田野肥美、兵强将广,但是却不为中原各国所承认。楚国朝野都希望大败晋国,一雪前耻,逐鹿中原。无奈楚庄王似乎对战争、霸主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
三年过去了,楚庄王依然没有对朝廷大事表现出丝毫的热情,贤臣良将莫不扼腕叹息。如果有个雄主带领,以楚国的雄兵猛将争霸中原也是指日可待的,而今这位君主实在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更有甚者,楚庄王不愿听那些朝臣在他耳边唠叨,于是在王宫门口立了牌子,上面写道:“敢于进谏者,杀无赦!”言路从此被堵塞了。如此一来,楚庄王便可在自己的世外桃源中安心玩乐,没有人敢打扰他的生活。
大夫伍举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冒险进宫劝谏。一进宫便看见,楚庄王左手抱着郑姬,右手搂着越女,周围是鼓瑟弹琴的歌女,而楚庄王一脸陶醉地沉于美女加淫乐的幸福之中。一看伍举进来,楚庄王便问道:“大夫,今天是来饮酒呢,还是听音乐呢?”楚庄王知道伍举要进谏,所以故意堵住伍举的嘴巴。哪知伍举是有备而来的,他说道:“臣今天来既不是听音乐,更不是为了喝酒,而是有一个谜语,臣想了好久也没猜到,今天特来向大王请教。”楚庄王还是想堵伍举的嘴:“像爱卿这种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之人都不得其解,何必来为难我呢?爱卿还是不要讲了。”伍举见楚庄王并不接招,便直接开口说了:“有一种大鸟,五彩羽翼,停留在楚国三年了,不见它飞翔,也不见它鸣叫。大王您说这是一只什么鸟?”楚王一听,知道伍举在暗讽自己,笑了笑说:“寡人知道这是一只什么鸟。那是一只超凡脱俗之鸟。三年不飞,飞必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爱卿就等着这只大鸟,冲天长啸,直入云霄吧。”
伍举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大王已经接受劝谏了,孺子可教啊,楚国有希望了。”于是,伍举高高兴兴地回家了。其实,楚庄王一番话只是搪塞伍举,免得伍举纠缠不休,影响他的心情。伍举回家之后,楚庄王更是变本加厉地玩乐,朝政懈怠,朝野内外不满之声不绝于耳。
苏从哭谏
楚庄王玩乐依旧,朝中大臣无人敢进谏,上次伍举只是非常委婉地告诉楚庄王,到了励精图治,大展宏图的时候了。可是,楚庄王根本就把伍举的进谏之言当做耳旁风。
响鼓需要重锤敲,伍举和风细雨般的进谏没有效果,苏从决定反其道而行之,给楚庄王来了一场暴风骤雨式的哭谏。一天,苏从求见楚庄王,一进宫便号啕大哭。楚庄王不知苏从为何哭得如此伤心,便起身安慰苏从:“爱卿,遇到何事如此伤心悲恸?”苏从抹了把眼泪说:“臣痛哭流涕是因为臣将面临身死国灭的人间悲剧。”楚王不解,问道:“爱卿何出此言,现在朗朗乾坤,你我君臣和睦,国家鼎盛,怎么能说身死国灭呢?”苏从楚庄王绝缨会楚庄王大宴群臣,君臣同欢,庄王让自己宠爱的许姬为各位大臣斟酒。此时,灯火突然熄灭。有人便趁机拉许姬的衣服,许姬趁势扯断那个人的帽带,急忙回到楚王身边,报告楚王有人对她图谋不轨。楚王急忙说:“今天我们君臣同欢,现在大家把帽子拿下来,尽情喝。”等重新点起灯火的时候,群臣都已脱帽,那个想浑水摸鱼的家伙得以逃脱惩罚。数年之后,楚王出征,正是此人甘当先锋,奋力死战保证了楚军的胜利。
说:“臣今天前来进谏,大王已经规定‘敢于进谏者,杀无赦’,臣跨入宫门之后,生死已经不由臣掌控。臣死之后,朝野内外再也没有人敢向大王进谏了。大王终日沉湎于酒色之中,朝纲废弛,小人弄权,贤良去国,楚国的江山陷于危殆。”楚庄王大怒:“明知道进谏是死罪,你还敢触碰龙鳞,你真是愚不可及。今天不杀你不足以树立寡人的威严。”苏从不急不慢地说:“臣是迂腐至极,但是大王却比臣更迂腐顽固。真是可惜可叹啊。”现在倒轮到楚庄王摸不着头脑了,他忙问苏从:“寡人迂在何处?又腐在何处?”苏从说:“大王坐享万乘之国,先王筚路蓝缕,开创宏业,兢兢业业,拓地千里,四海归心。如今楚国兵强马壮,大王却终日流连于酒色之间,不思国事,先祖之业毁于一旦。贪于一时之乐,而荒废万世功业。难道大王不是昧于时势吗?臣的迂腐之处不过是冒死进谏,如果大王杀了臣,臣不过身死而已,他日终可青史留名,与龙逢比干比肩,臣死得其所。既然大王要杀臣以立威,臣愿意成全大王,现在便引颈就刑。”
楚庄王听了苏从一席谈,幡然醒悟,忙将苏从扶起,说道:“爱卿忠心耿耿,寡人一时糊涂,多亏爱卿及时提醒。伍举曾经劝谏过寡人,当时寡人说过,必当一鸣惊人。现在有伍举和爱卿此等贤臣良将,楚国霸业指日可待。”
励精图治
苏从冒死一谏,让楚庄王幡然醒悟,决心远离酒色,重整朝纲,逐鹿中原。于是将郑姬、越女贬入冷宫,立樊姬为夫人,主持后宫事务。樊姬是个通情达理的贤内助,不仅宽容大度而且在治理国家方面多有独到的见解。
当时斗越椒是楚国的令尹,权势熏天,为了制衡斗越椒,楚庄王决定任命贾、屈荡等人掌理朝政,防止斗越椒权力过大,起兵反叛。斗越椒自恃功勋卓著,根本不把楚庄王放在眼中,现在楚庄王将贾等人安插到斗越椒的阵营中,目的就是为了削夺其权力。斗越椒非常不满,于是伺机反叛。
斗越椒是子文的侄子,当初,子文说:“这个孩子有熊虎的容貌,豺狼的声音,必须杀了他,否则日后会成为家族之祸。俗话说,狼子野心,他是一头狼,怎么能留在家族呢?”子文的弟弟子良不忍心杀死自己的儿子,子文也就没有勉强,但是斗越椒一直是子文的心头之患。子文临终时召集家族耆老说:“斗越椒即将执掌国政,请尽快将其杀死,我们的祖先还需要祭祀,如果不把此子杀死,恐怕我们即将面临灭族之灾。”
斗越椒为令尹,贾为司马,两大家族明争暗斗。最终斗越椒将贾给杀了,起兵反叛。楚庄王措手不及,愿意以王族子弟作为斗越椒的人质,斗越椒知道这不过是楚庄王的缓兵之计而已,于是拒绝了。双方对峙于漳河两岸,斗越椒身强力壮,尤其善于射箭,连发两箭,第一支箭射到楚庄王的车辕上,吓得庄王从车上掉下来。斗越椒又弯弓射来一箭,直奔庄王而来,幸亏左右侍卫忙拿笠谷挡箭,否则,庄王早已命丧利箭之下。士兵们一看,斗越椒的箭如此精准,个个心惊胆寒,庄王受到惊吓,于是便鸣金收兵。
夜里,庄王巡视营地,听见士兵们纷纷议论白天斗越椒的两箭如此精准厉害,看来此战必败无疑。庄王回到中军帐便命人分头向士兵们宣传:“昔日文王在世之时,出征戎蛮缴获三支神箭,藏于太庙,为斗越椒偷得两支,白天发的那两支箭便是。现在斗越椒神箭已尽,明日我们即可反攻斗越椒。”士兵们信以为真。第二天,楚庄王亲自上阵击鼓进军,士兵们认为斗越椒已经黔驴技穷,没有神箭护佑,不足为惧,个个神勇,奋力掩杀过去。斗越椒大败而归。
庄王凯旋,回到国都便将斗氏家族悉数斩首,子文当年的预言不幸变成现实。楚庄王平息这场叛乱之后,国内再也没有任何势力可以与国王对抗,自此国内政局稳定,楚庄王可以大展宏图,内修政治,外树威名,最终饮马黄河,睥睨中原,如其所言,冲天长啸,一鸣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