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位在世界史上颇有名气也颇受争议的人物,帖木儿和他前生后世一直是人们感兴趣的话题。的确,中亚的人们可能会以帖木儿出身于此并且建立了以中亚费尔干纳盆地为中心的帝国而自豪,在民族认同上可能倾向于把他看作是突厥人和穆斯林,但历史的记载业表明帖木儿受到了很强的波斯文化影响;而土耳其人则由于奥斯曼第一帝国曾经被帖木儿所灭亡而黯然。
我们的观点是:帖木儿尽管是有着突厥文化和伊斯兰教文化双重属性的人物,但是从他一生所做所为来看,他既不是一个虔诚和标准的逊尼派穆斯林,也算不上是原教旨主义的什叶派伊斯兰教徒;在人种特性上,帖木儿无疑具有较多的蒙古人血统,而且的确和黄金家族有着血缘关系。他最大和最突出的个人特点,实际上集中体现出黄金家族铁木真等人的共性,即孜孜不倦地征服别人,对物质财富的不断追求,把战争和征服视为自己的一种生活方式,以及在征服战争中疯狂的杀戮和毁灭行为,简言之,重破坏而轻建设,特别是在中亚以外的地区。
和黄金家族许多成员一样,帖木儿同样拥有数不清的妻妾,也就有了数不清的儿子和孙子;和黄金家族初期的“家国”体制相似地,他在生前把占领的土地和人民,随意地分封给了各位子孙,自己享受一种众星捧月般的天伦之乐。
和黄金家族不同的是,帖木儿对自己财产——土地和人民的继承标准,和汉族完全一样,即“嫡长相传”。他在世时就确定长子札罕只儿为继承人,结果短寿的长子死在了父亲的前面。于是帖木儿又指定札罕只儿的长子皮尔。摩柯末为“接班人”。
这位长孙,正是和帖木儿一同对德里算端国进行远征的主儿,在被爷爷立为储君时年方29岁,但是他已经作为今天阿富汗东部和南部包括喀布尔和坎大哈地区的总督了。
帖木儿的去世是相当突然的。在那个交通和信息极为不便的年代和没有规范世袭传统的新兴汗国里,谁生活的地理位置近便,往往就能在汗权争夺中获得先发优势。果真,离帖木儿都城最近的人首先知道了丧情,他是帖木儿的曾孙,名叫哈里,年仅21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一些军队首领的拥戴,在塔什干自行登基即位。
法律意义上的储君皮尔。摩柯末王子当然不能善罢甘休,他得到消息后连夜带领自己封地的军队,星夜兼程向阿姆河进发,结果在中途被早有准备的哈里的军队击败了,摩柯末只好率领残部仓皇逃回阿富汗的大本营,希望积蓄实力以图东山再起,谁料“墙倒众人推”——他居然在半年以后被自己的手下暗杀了。
哈里以为战胜了储君叔叔就万事大吉了,在萨马尔罕举行的正式登基大典就极尽奢华之能事,弄得百姓们怨声载道。不仅如此,他还为了讨得自己一个妲己式宠妃的“红颜一笑”,大胆地将帖木儿生前辛辛苦苦积累、准备用于和明朝决战的国库挥霍一空了,结果当上汗王仅仅一年多就被愤怒的大臣们联合推翻了。
帖木儿诸子中比较温和和贤明的第四子沙合鲁被众人拥立为新的汗王。他第一个举动就展示了人性的优点——饶恕了被废黜的哈里,并将伊拉克的一块不大的地方封给后者做采邑。
沙合鲁汗和他父亲一样具有国际眼光,只是他放弃了帖木儿企图向东扩张的愿望,而是多次派出外交使节前往北京,对明朝和明成祖示好,这种友好关系对于世界有很重要和深远的意义,不仅避免了两个强大对手之间的火拼,而且重新开启了蒙元帝国时代中国和中亚关系的新篇章,特别是恢复了国际贸易大通道——丝绸之路,使得欧亚大陆的经济交往拥有了和平安宁的通道。
和父亲帖木儿一样长寿的沙合鲁汗在位长达40年,他为中亚、西亚和南亚部分地区的稳定无疑做出了巨大贡献。在他当政时期,汗国的文化、艺术都有了长足的发展,尽管中间曾出现过一些地方实力人物的反叛,但总的说来,汗国在他的治理下焕发了勃勃生机,这是自西察合台汗国1370年灭亡以来难得的盛世。
在沙合鲁汗1447年离世后,汗国很快又陷入了诸侯纷争和外族入侵的境地。最后,帖木儿创立的汗国于1507年灭亡了,它位于中亚的主要部分,最终被从哈萨克草原南下的、同样具有黄金家族血统的术赤系后裔月即别部族所占领,这支部族后来形成了乌兹别克民族,并建立了希瓦和布哈拉两个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