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倾和一笑置之,只有心里明白的很,只怕秦陵落和太后之间是已结成了某种联盟,日后再想要对付秦陵落怕就不容易了。
雪下透了,御花园里到处冰雕玉彻,每一处的风吹草动都精细。
那方总是锦鲤活跃的荷塘也已沉寂多时,冷冷的雪落下来,所有生命都闭了嘴。
偌大的紫禁城除了偶尔寂寞的脚步声,在深夜里也终于变得死寂。虽然农历新年就要来了,却仍抵不过冬本身的肃杀。或者说那份萧条并不是冬天带来的,它源自于居住在这里的每一颗机关算尽的苍老的心。那是一种生灵的抵抗,和自我毁灭。
太难过了,这紫禁城的冬天太难过了啊。太后裹着厚厚的狐裘,倚在温暖熏笼围绕的秀榻上,闭上眼一边细听透过层层窗纸传来的绵密的雪花坠落的声音,一边哀叹。她终究难逃寂寞和年华的苍老的双手不停轻捶着膝盖,似乎寒气已借由此入了体。
“太后?您可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去里间歇歇吧,这边毕竟是窗口,阴冷。”桂嬷嬷小心觑着太后的脸色,在合适的时候说着合适的话儿。
太后没有否认可是也没有点头说好,桂嬷嬷终究不敢妄自行动,只是又从框奁里抽出一件银狐皮白貂绒的大披风,这还是先帝在时赏的,阖宫里就这么一件。
小心的把披风盖在太后的下半身,又仔细的掖了掖。桂嬷嬷就不再多说什么,撩起帘子去了外间,多点起一盏烛灯做起了针线活,一边做一边仔细着帘子里的动静。
晚间,天格外的冷。虽然雪停了,寒气却易发猖狂了,一下一下狰狞着扫荡人间。
太后年纪大本应是怕冷的年纪,这几日却并不曾说什么,而且处处表现都不似怕冷的样子。但是总归是有影响的,冷眼瞧着大半夜顶风来为太后号脉的几位老太医,桂嬷嬷知道太后又在逼皇上做些什么了。
果不其然,太医尚未说出个子寅丑某,龙飞玉就皂靴踏雪的来了。
甫进来,就急着问太医是什么情况。
太医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偶感风寒心情不郁。
太后配合的在一旁脸色蜡黄双眼无神,龙飞玉固然知道实情却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人老了经不起折腾。呵斥了太医几句,龙飞玉又好好说了一顿寿康宫的宫人,顾忌着太后的面子龙飞玉没敢说的太过分,意思却都表达到了。
太后自然受用,喝了药之后又留龙飞玉在床前说了好些话,不知怎的最后话题转到了沈寒娗身上,龙飞玉问道怎的今晚都不见她?太后闭了闭眼,回说是前两日伺候自己,早已先病了。
龙飞玉若有所思,临走时说了一句:“斯品德,唯倾和配之。朕惟愿后宫之中女子皆类此。”
太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
果不然,再过一日,就有沈寒娗受封的圣旨下来了,小小年纪于子嗣又无功绩,竟被封为兆嫔,并且御赐闺名娉婷,六宫之中皆激起不小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