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众人都束手无策时,门口响起了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都哭丧着脸干嘛?哀家可是有什么不好了,值得你们这般费思量!”
众人闻言心中俱是一惊,知道是太后来了。龙飞玉也被这一句话缓过了神,这才暗悔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太过,真是难保太后不会多想些什么。
“母后这话真是不让儿子活了,儿子如何敢诅咒母后有什么不好,只是方才儿子听说菡常在怕是有些什么事,心中难免焦虑过甚,一时之间不能把握,还请母后恕罪!”龙飞玉赶紧走上前去一边接过桂嬷嬷扶着的太后的手臂,一边告罪。
太后听了这些话脸色才略略有些好转,却也没好到哪去,看样子是还想再说两句泄泻火。可是龙飞玉已经认错了,毕竟是一朝天子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一个眼神转换间太后就将安倾和纳入了指责的范围:“那安妃呢?你又是怎么回事!皇上一时思虑过甚举止不当,难道你也伤心糊涂了?看来安妃与菡常在实在交情匪浅哪。贵为一宫主位,又兼掌事大权,在这种时候不拦着点皇上,还陪在一旁煽风点火!难道这也是你表现贤良的方式吗?”
太后一半是真动气一半又佯装着,存心之下这话就说的十分重了,何况还当着那么多奴才外臣的面,实实给了安倾和一个好大的难堪。
还不及安倾和说话,龙飞玉就皱着眉头先反驳道:“母后,这不关安妃的事,是朕..”
龙飞玉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后截了下来:“够了!皇帝,你今儿是故意要和哀家过不去了是吗?哀家先前念你是因菡常在乱了心神,姑且不怪罪于你。可如今哀家就连说安妃两句也不行了吗?皇帝!你这是将哀家置于何地啊!”
略有些憋闷的寝殿里不闻一丝声音,只有太后悲愤的话语在回响,龙飞玉已经不敢也不想说什么了,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压下来,就算他是皇帝也够喝两壶的了。只得闭嘴不语,只是这样颇觉得对安倾和不住,龙飞玉想着刚才太后说与安倾和的话,内心里真是百滚千扎,难受死了。唉,保不得只能让安倾和先忍了这顿气,自己回头再好好补偿她吧。
殊不知龙飞玉这一番思量也正中安倾和下怀,她本就不想多与太后亲近,更何况现在太后又看她处处不顺眼,安倾和是很想甩了太后再另找个靠山的。那么这个靠山不用想唯龙飞玉莫属了,不仅因为龙飞玉拥有能和太后抗衡的力量,更因为安倾和发现龙飞玉现在对她十分不一样。种种的表现如果要说成是宠爱的话,安倾和认为不为过。可是同时她又很明白,要在这深宫里生存以及完成自己的心愿,只拥有龙飞玉兴起一时的宠爱是远远不够的,他们要再有点深刻的感情。比如爱或者愧疚。本来在太后到来的前几秒,安倾和有考虑过让龙飞玉对自己产生爱,可是那很困难,而且不到万不得已安倾和不想对此多加尝试。那么就只剩下愧疚了,为此太后还给她铺了路子,这要是还不赶紧拾级而上,那就有点太说不过去啦。
不用再多说什么,安倾和顺着太后的指责泪盈于睫,却还强忍着回道:“母后教训的是,是臣妾做错了,臣妾没有及时劝阻皇上,也未及好好抚慰菡妹妹。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连累的皇上因臣妾受责,太后动怒,臣妾心中万分不安。惟愿母后赶紧消消气,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否则臣妾的罪责就大了。”
安倾和一边哭一边认错,这倒让太后剩下的脾气发不出来了,颇有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郁闷感。
可是若就这样松口了,又未免太丢面子,所以张了张嘴,太后还想再补上两刀。谁成想安倾和并不给她这个机会,一个哽咽之后恍然大悟般道:“臣妾原是来望菡妹妹的,这半天了却还未进去..这..”。
太后已经彻底没脾气了,她没忘记自己也是打着看菡常在的旗子过来的,现在却与安倾和在这里因小事纠缠不清,倒颇有些别有用心的意味了。也不知这安妃是有心还是无意,说的话句句都到点子上:“哀家.。。也甚是担心菡常在,皇帝,你就扶着哀家一起进去看看吧。什么祖宗规矩的,现下都别理了吧!”
真是难得见太后吃瘪,龙飞玉也不由得暗自高兴,却不敢表露出来,还是一脸的哀戚,扶着太后就往里间去了,安倾和其后尾随。
另一方面,里间躺在床上已去了半条命的菡常在隐隐约约也听清了外间的争论,耳听着一个个打着唇枪舌剑就是不提自己如何,真真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就晕厥了。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呢?菡常在半晕半醒间一直思索,她搞不明白本来深得荣宠的自己如何就一点地位都没有了。直到外间模糊的安妃两个字一直传来,菡常在才不由得怒向胆边生,原来竟是你吗?竟是那个清高的说着要做本宫姐姐的你吗!你也是装的啊,什么不在意什么为我好,还不是为了一举打倒我!不不,不能让你如愿!贱人!不能让你如愿啊!
菡常在就这样迷迷糊糊想着揣测着,也恨着,直到意识坠进更深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