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长春宫,玉笙楼。
安倾和朦朦胧胧刚睡着,忽然惊闻外边一阵嘈杂凌乱的响声,安倾和一惊,赶忙起身。就见唤玉正绾了头发,衣裳都没穿整齐,只着一件翠绿滚银边贴身小绸衣,下面一条银红裙,急急推了门进来:“娘娘,不好了!刚刚绣娘们来回话说是碰倒了烛台,绣品烧了!”安倾和听了回话反而松了口气,暗道时候差不多了,该沉不住气的果然就动了手。这边想着,安倾和动作就缓了下来,只是看着唤玉一副快急哭了的样子,到底心里不落忍,从屏风上抓了衣服套上,并拿了一件稍微厚点的淡金撒花敞开式羽纱面外衣给唤玉让她先披着。
安倾和换了衣服也只出了卧房就看见今晚值班的两个绣娘正诚惶诚恐地跪在门口,听见安倾和出来的声音,肩膀缩得更紧了,一句也不敢言语。安倾和见此情景,不由笑了笑,直笑得跪在地下的人透了一身冷汗,顿时什么都不顾了,慌忙磕着头请罪:“娘娘,奴婢罪该万死!不该贪杯吃了点子老酒,以致犯下如此大错,毁了绣品还惊扰了娘娘玉驾!娘娘!奴婢们真的知错了,还请娘娘恕罪啊!”
任凭两个绣娘磕头磕得砰砰作响,安倾和仍然无动于衷,只是扶着唤玉的肩在大幅垂在半空中的珠玉下站定,不说不怒,只是冷冽的眼神如冰胜雪,阴阴扫着在场的所有人。
旁边的唤玉本来急得很,此时见安倾和如此冷静不慌乱,自己也慢慢安下了一颗火烧似的心。可怕的静谧里她忽然有点醒过神来,结合这些日子安倾和的态度,她隐隐觉得或许今晚的这一切都在自家主子的意料之中,娘娘是要借机除了不顺眼的人啊。唤玉心下大安,也不由得庆幸自己没有太着急从而坏了大事。
底下两个绣娘不用再多说,顶着安倾和冷冷淡淡的眼神,趴在那儿是腰都不敢直起来了,只哀求个不停。安倾和看了一会儿就明白了她们恐怕也只是被人做了筏子,并不知道原委,问是再问不出来别的了,就懒懒道:“行了!都安静点吧,扰的本宫的头又开始闷闷的疼了。”两个绣娘一听此话,霎时噤了声,竟是一句抽噎都不敢再发出来。
此刻在这房里的还有两位,就是正在门外面守着夜的两个小宫女素袖和西萍。出了这档子事儿,她们也都有些不知所措,低着头默默站在门口。
安倾和不动声色地将注意力在素袖身上扫了两圈,然后状似无意的问向唤玉:“今儿守夜的是哪些人?怎么这般不中用,绣娘们年纪大了,夜间爱打个瞌睡,难道他们就不会多长双眼睛仔细看着点吗?”
“回娘娘的话,今晚上玉笙楼守夜的共有八个,分别分在正门口和卧房门口,正门口的是绿柳、桃春、小福子、小禄子,卧房门口的是西萍、红锦、小寿子和小包子。其余各处包括庭院、轩阁等也安排了不少人人来回巡查,主要是咱们宫里管洒扫的头儿俪巧带的人。”唤玉将各处安排的人都一一报了上来,安倾和听了心里就有了几分数,故意道:“看来是守夜的奴才们惫懒了,这才酿成了祸事。虽然此次事情不大,也没什么损失,可犯了宫规的本宫也实在不能饶,否则下次再懈怠,这走火的可就是本宫的玉笙楼了!唤玉,着人通知今晚巡夜、守职的统统过到前厅的院里去,本宫要好好问问他们这个班儿是怎么当的!”此话一落,有人暗暗松了口气,也有人暗地里提起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