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妻送来了晚饭,白千羽吃的很少,几乎未动,喝了几口粥汤,便开始调理内息。自上次替雨云瑶治伤之后,至今功力只恢复三层多,白羽千幻是失传多年的功法,极难修炼。恢复也是格外的麻烦,教王交代的事目前稍有眉目。她在凌天阁花了重金,已经买到凌寒二人离开青山城的消息,事不宜迟,得尽快恢复功力才能与之抗衡。
白千羽屏气凝神,很快入定。窗外繁星几点,静谧的夜空不见明月,只余温和的月光洒在这朴实的农家小院,阿黄也不叫了,窝在自家的稻草狗窝里一动不动,一墙之隔,老夫妻二人也已睡熟,若不是白千羽已入定,必然听得到王老头如雷的鼾声。
泥泞小路上,一行人趁着夜色偷偷潜入,他们的双脚悬在离地不足一寸的地方,飘飘悠悠,宛如鬼魅。雪亮的长剑被包了黑布,十七条人影在夜色与黑衣的双重保护下宛如幽魂,飘荡至白千羽所在的村落。
“汪..”阿黄嗅到一阵陌生气味叫了起来,一只手伸了过来,反手一刀,干脆利落。阿黄临死前的叫声终于还是惊动了王老头,灯亮了起来,王老头拿了铁楸,黑衣人们无声无息上了房顶,埋伏在厚厚的茅草中。
“看见圣女了吗?”领头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分散开来。
“没有。”声音显得有些急躁,没想到一上来就暴露了,都怪那该死的土狗。距梦寐以求的自由只有一步之遥,所有人都十分沉得住气,将身体埋在厚实的茅草中,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着下方王老头一群人的举动。
“老王,怎么了。”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精壮的男人们抄起家伙,山村地处偏远,鸡鸣狗盗之事大家也都习以为常,只以为是哪个偷鸡贼又摸了进来,男人们四下观望不见异常,不禁疑惑起来。阿黄窝在狗窝里,脖颈已被拧断,微妙的角度,看起来就像熟睡一般。人们半天搜查无获,嘱咐了两句便各自散去,第二天还有沉重的农活要干,村民们都休息的很早。
“这群人太碍事,谁让他们运气不好。大家听着,先解决掉其他人,再寻找圣女。”领头人简短下了命令,区区十几字间,决定了一群人的生死。
“是。”十六人领命而去,轻巧的滑下屋顶,潜入各家,宁谧的夜晚,不知不觉间整个村落被屠杀的一干二净。
“只剩这家了。”十七人聚集在王老头家门前,黑布被揭开,剑刃寒光逼人。“大家准备。”领头人一声令下,众人将自己身上黑衣扒个干净,一身细密的银铠露了出来,从头包裹到脚的银色铠甲细密如鱼鳞,每一寸的覆盖都恰到好处,淡淡月色下一层光华流转其上,如梦似幻。
房内,白千羽正调息至关键阶段,房门忽被推开,老夫妻的女儿小燕跌跌撞撞冲进来“姐姐快走啊,有贼来了!”
心念一动,内息也随之波澜四起,这样一被打扰,胸内真气乱走,痛的白千羽一身冷汗。小燕毫不知情,抓住白千羽的手往外拖,声音已带了哭腔“姐姐快啊,不然就来不及了!”
砰!一剑居中劈开破旧的木板门,老夫妻的尸体被扔至白千羽脚下。十七个一身银铠的男子闯入白千羽房内,环绕一周,剑尖齐齐指向中心的白千羽,小燕吓得躲在白千羽身后,不停发抖抽泣。
“你们想干什么!”白千羽压下胸臆间的不适,站起身将小燕挡在后面。一双凤目淡淡扫过众人,淡入秋水的脸上浮起一丝轻蔑的笑,巫教圣女不怒自威,即使如今这般境遇,举手投足间依然有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狠辣,令来者有些胆颤。
“敢在我面前动手的,又岂是区区山贼?”白千羽冷笑,眼中闪过痛恨,一贯冰冷如仙的圣女身上迸射出令人心悸的冷意,那一刻的冰冷,十七人只感觉到两个字——杀气。
这个女人是在提醒他们,她不是随便的乡野村姑,站在他们面前的,是雪山之峰巫教圣女白千羽!心底有过刹那的动摇,可自由的诱惑逼得他们无从选择,也没有退路。
“圣女,不要为难我们。”领头人艰难开口,低头只见一双赤足如雪。
小燕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依赖的躲在白千羽身后,紧紧抓着白千羽的衣带,深信面前的姐姐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你们走,或者死。”白千羽从来就不喜欢废话,直接给了两条路。白羽剑从床底抽出,纯白的剑鞘,丝毫没有被鲜血污浊的痕迹,那样的颜色,圣洁而高贵。
“既然如此,圣女大人,小的冒犯了。”领头人一剑横斩,本已破旧的茅屋顷刻间四分五裂,众人身形一闪,退至开阔地带。白千羽环视四周,静悄悄的夜,血的味道异常浓烈,看来,整个村子里除了小燕,其他的人都被灭了口。寥寥几句,白千羽已知道这些人是巫教来的,并且他们的主人一心想置自己于死地。
“你快走!”白千羽将小燕一把扔出,反手抽出白羽剑,五把精钢剑瞬即架上白羽剑剑刃,白千羽蹲身一脚,横扫而去,白衣被割去一角,自风中飘荡。
众人此刻心里没有一丝畏惧,反而是一种喜悦,不仅是为了自由,能与巫教圣女过招,这个世间又有几人有这样的机会!
“大家上,注意队形。”领头人豪气冲天,当先点在一人剑上冲至白千羽跟前,其余人组成阵型,狠辣的剑光条条闪现,逼得白千羽无处可去,只得挥剑反攻。这个阵法好像是为自己所设的,几招过后,白千羽便有了一种这样的感觉,或者说,这个阵法,是为如今功力尚未完全恢复的白千羽所设,每个人一手持剑,另一只手与同伴拉在一起,每人只跟白千羽过几招,随即被同伴拉回,再换另一人,如此无休无止,意在消耗对手体力,这样龌龊的阵法,也只有那个人才想的出,白千羽聪明至极,巫教内如此想取她性命之人,除了朔风还有谁?
出神之际,脚下慢了半拍,剑从身后刺来,最后却倒转剑锋,剑柄重重的敲击在白千羽背上。趁热打铁,众人一窝蜂涌上,剑架在白千羽身体各部位,令她动弹不得。先是被小燕打搅致真气游走,后为击退敌人不顾身体使用白羽剑,再受刚才一重击,白千羽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胸前白衣。
“银龙,到底谁是你们的主子?本事渐长啊,你们联手上,如今的我是不能对你们造成威胁,但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白千羽洁白的贝齿被鲜血染得通红,长发散乱,面色雪白,却有一种支离破碎的美,众人顾忌犹在,只是用剑架着白千羽,并没有人敢伸手触碰。
听得白千羽说话,领头人先是一愣,随即语气恭敬起来“圣女大人,银龙不为其他,只为自由!”
银龙——这个雪山之峰千羽阁的头号杀手组织,一直处于千羽阁首席,此次自己离开巫教前往中原,朔风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指使银龙刺杀原本的主人,是因为许以自由的缘故吗?“圣女大人”尽管眼下自己与阶下囚无异,但银龙的语气还是很客气“请圣女大人不要为难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