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面前那位年纪较长约莫不惑之年的男子说道,他应该就是许府的主人吧。
他看了看我,略略点点头,说:“模样倒还是不错,看上去应该是乖巧伶俐的,俞黔君,黔君,这是你父亲给你起的名吗?”
“回主公,黔君的父亲在我还未出生之际就过世了,我随母姓,名是母亲给取的。”
“噢。”他点点头,随即问,“黔君,其为何意?”
“黔,即为黔庶,意为黎民百姓,君即为君子;母亲的意思是希望女儿是一个翩翩有礼的君子,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我回答道,是的,母亲只希望我简单快乐。
他笑笑,然后说:“别人家的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大富大贵,你母亲倒是心如止水。那我问你,上善若水出于那儿?”
“出自《老子道德经》,老子有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这是教导我们做人言行要表里如一,心如止水。”我平静地回答道。
“不错,你要能与我女儿共同学习,会是一个很好的玩伴。”他笑道,“行,你先回吧。”
“诺。”我回道,便退了出去。
还剩下最后一个拐弯就到我的厢房了,就看到刘病已已经在前面等着我。
我假装没有看到他,便绕过他走了开去。
“哎?”他吃了一鼻子灰,然后又倒退着走到我面前,“黔君,怎么了?”
“没事,只是你怎么在这府上?”我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许叔家我可是经常来,将军府上为了避嫌就甚少过去,这样岂不是很好!”刘病已又露出他那张玩世不恭的笑脸。
“难道我来许府是你做的?”我一惊,皱了眉头便问。
“非也,我岂有如此的本领?只是顺水推舟了罢了!”他拿起我送他的编绳,把玩了一下,“如此这般,就可与你长久见面了!”
我就知道哪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不过就是他知道我要来许府当个下人,故意来嘲笑我罢了。
“与我见面又有何干?你为何不见你的平君妹妹去?”我不看他一眼,抛下一句话就想走。想起那天那个姑娘喊他病已哥哥,他称这是青梅竹马的平君妹妹然后便和她一起离去,心里居然有一些淡淡的不是滋味。
刘病已看着眼前这个姑娘略略赌气的脸庞,偷偷笑道:“莫不是你妒忌了?”
“哈,妒忌?”我无言以对,“刘公子你这厮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我感觉被他发现了心底的不快,微微的耳根发热。
“病已哥哥,我听说你来了,就跑过来了!”
我心里一惊,抬头看去,竟然就是她,我似乎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女主。”我福了个身。
“怎么又是你?”
我听出她的语气里有明显的疑问,还夹杂着一丝丝不开心的成分,于是便回到:“小女是前来陪伴女主学习的侍女。”
其实我看到更多只是惊讶的成分,要说不快,也不是没有,转瞬即逝而已。
“是这样。”她了然的点点头。
“既然黔君到了这里,平君妹妹你可得多关照着点。”刘病已对她说道。
“嗯,上回就听你说认识了个蕙质兰心的姑娘,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就在一起了,还是不要那么拘束了。”平君还是那么彬彬有礼地回答道。
“是,不过,到底你是主,我是仆,规矩我还是得守的。”我回答道。
“既然你是病已的朋友,我和病已也算是青梅竹马,那你也就把我当朋友看,好吗?”她笑着拉着我的手,还是很温柔的模样。
“多谢女主。”
“还叫女主作甚,叫我平君就好了。”
“嗯,是。”我点下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笑容让我感觉她是真心待我,倒也就释然了。
而刘病已只是笑着看着我,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朝他翻了个白眼。
“那你先回房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吧。”平君看着他们两个,轻笑一下,然后说着,“病已哥哥,我们去前厅吧,家父让我来找你。”
“好。”病已说着,突然把头凑到我的耳边悄悄说,“以后公子我会时常来看你的。”
我伸出手想推他一把,他却在我出手之前很快将头收了回去,漂亮地转了身,然后在柱子后面朝我做着鬼脸。
我哼了一身,便不理他,往我屋里走了过去。
许平君看到他们两个这一切,捂着嘴笑了一下,看到俞黔君远去,牙齿突然紧紧咬住了牙齿,但一会儿她就抬起头拉着刘病已说:“病已哥哥,我们走吧。”
刘病已便应允着和他一起走了,许平君走着,然后开口问:“病已哥哥可是喜欢黔君?”
刘病已没料到她会这么问,顿时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他抬了抬嘴角:“我就是觉得黔君身为一个家境贫穷的普通百姓,却那么好学上进,又...哎,还有就是逗她倒是挺有意思的。”
刘病已说着,回想之前的一幕一幕,不免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平君看着他,想问他和自己青梅竹马,是否喜欢自己,可是这种话身为一个女子如何说的了口,原以为他和自己两小无猜了这么多年,一定是喜欢自己的,可是平平的多出来个俞黔君,她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他故意逗她,看着他看她那么认真的眼神,心里一阵阵难受。
春风无意又拂过他们,两人的发丝都被吹着阵阵摇摆。
两个人,两种心思,两段愁绪。
我刚走进那个厢房,就看到了绿珠,上次在闹市对我大吼大叫的婢女。
她刚喝了一口水,眼睛立马睁大了,水鼓在嘴里成了一个包,好半天才咽了下去。她说:“你,你...”
“对,我。”我朝她笑了一下。
“哦!”她恍然大悟般,“你就是那个那个...新来的婢女?”
“正是。”我回答道,便收拾边看着屋内的陈设,倒是干净整洁的。
“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她小声嘀咕几句,看到我在收拾,立马跑过来说,“哎,那个里屋靠窗的床是我的,你就睡外面的那个,还有这个这个这个柜子都是我的,我看你东西也不多,你就用那个小柜子吧。”
我大概扫视了一下,也并不十分介意,将东西整理整理便好了。
绿珠看着眼前这个姑娘竟什么也不说,还以为她会抗议的,顿时来了好奇心:“哎,你叫什么啊?”
“俞黔君。”
“哦。”她点点头,“我是这家主公捡回来的,是夫人给我取名叫绿珠的,因为当时我脖子上挂着一个绿色的珠子,这家对我还好,我也没什么要求的。那你呢,为什么会来这里啊,你也没有家人吗?”
我听她叽里呱啦一大堆,笑了一下然后说:“绿珠姑娘,我是他们找来服侍小女主一起读书玩耍的,我只有一个母亲。”
“这样哦。”她点点头,“你不会因为上次我为难你的事情生气吧?”
“不会,在外面,得护着主人。”我笑着说,看来这个年纪比我大概稍长一两岁的姑娘心思并不深,只是表面上有点聒噪罢了。
“那就好,既然我们现在一起服侍一个主人,就是朋友了。”她笑道。
我点点头,为突然得来的一个朋友而开心,可是想到平君和病已两个人,心里不知怎么,沉了一下。
不过我不愿意多想,那个带我进门的老妪过来,称自己是张妈,是这儿的老人了,说明天早上开始我就要服侍小女主了,我点点头大致问了一下绿珠一些事情,照绿珠说,小女主人倒还不错,而主公比较慈爱,夫人倒是挺严厉的。
和她聊了一晚上,我便睡过去,新的地方新的床铺,倒有些不习惯。
但愿明天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