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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逼谷

锋锐虎爪挟风相袭,余少陵纵身一跃,脚下恰到好处的点在虎爪之上,继而借力跃上犀虎那宽大的额头。犀虎勃然大怒,虎啸连连,似疯驴甩蹄般又蹦又跳,欲将头顶上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摔下去;又似小猫挠痒般探抓横扫额头,却又被自己头上的犀角所挡……

任凭身下犀虎折腾,余少陵自巍然不动。再为断剑加持龙元,三寸断剑上骤然爆出尺余劲芒。聚起全身之力,奋力刺向犀虎额头。然而就在此时,虎尾夹杂劲风陡然袭至——

“砰!”

虎尾抽击在身,好似行路被人从脑后敲了一记闷棍却没被打昏,气血上涌、眼冒金星……若非左手紧紧抓住了斑白犀角,此时余少陵恐怕早就被抽飞十余丈了。

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胸间这才稍微舒服些。看看被抽时遗落在地的断剑,再看看身后再次扫来的虎尾,余少陵的双眼也红了,充盈其中的血色,不比犀虎眸中弱丝毫!

“啊!!!”

嘶声狂喝,被刺眼金芒所包裹的左臂径直朝虎尾迎去。

犀虎亦开口吼啸,似是再回应余少陵的恼怒,又似是在嘲笑他螳臂当车。

在迎上虎尾的一刹那,余少陵迅速甩动被金芒所包裹的左臂,以旋转巧力将虎尾的霸道冲击彻底卸尽。即便是如此,在刚刚碰触到虎尾的瞬间左臂仍是不由得一麻。若然全力相抗,估摸着这会儿左臂已经不翼而飞了。

卸去虎尾裹挟的霸道冲击力,立于犀虎额头之上的余少陵迅速将其攥紧,随后便绕着身旁的斑白犀角狠狠转了几圈并打了个死结。整个过程无须其他,只需一个快字。

待犀虎重新发力时,尾巴已然拴在了头顶的斑白犀角之上。用力拽,尾巴疼。不拽,额头疼。因为此时此刻余少陵正疯狂挥舞着金芒烁烁的拳头,一记接一记的狠狠敲在犀虎的额头之上!

“砰!砰!砰!”

每一拳落下,都犹如击打在精铁之上。除了震的手痛之外再无其他明显效果。可余少陵依旧在坚持、依旧不作停歇,疯狂挥舞着烁芒闪闪的肉拳。皮破了,鲜血染红了犀虎额头上的绒毛。森白的骨头隐约显现,但依旧在狠狠敲击着犀虎那如精铁般的额头……

犀虎初时闹的挺欢,又抓又挠上窜下跳,可始终拿额头上的余少陵没有办法。随即又嘶声吼啸,引其他凶兽攻击,只不过却被余少陵一一挡下。当然,身上也落下了不少血淋淋的伤口。

“砰!砰!砰!”

拳拳见血,血溅四处。余少陵不顾沾染在眼皮上的鲜血,仍在疯狂挥舞着劲拳。因为他看到了希望,犀虎从之前的威风八面到刚才的呼吸急促,直至此刻眼角溢出鲜血。

深吸口气屏住呼吸,余少陵颤抖着缓缓提起右拳,似九天阴云聚惊雷那般,拳身周遭遍布嗞嗞的金芒,提至极点,骤然轰下——

“蓬!”

偌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耳朵里、双目中、嘴巴缝隙间,尽是潺潺的殷红鲜血。流到地上,瞬间化作一条浅浅的血色溪流。霸匹狂傲的犀虎,闭息丧命。

耳边传来清脆的骨裂声声,脚下有种塌陷的松软感,余少陵单手攥住斑白犀角的同时纵身飞跃,只听得‘咔嚓’一声响起,紧接着犀虎的整个大脑袋就如同断了承重墙的房屋,轰然坍陷。斑斑血迹,迸飞四处,如同天际血雨。

细细凝望手中犀角,长两尺有余,下粗上尖,层层横纹密布其上。根处有四个骨眼,手指刚好穿过骨眼握住。轻轻抚摸,余少陵顿时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甚至他开始怀疑,这只犀虎就是为他而生。

“我背后那三条见骨伤口是你留下的吧!”

满身鲜血的余少陵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邪笑浮上面庞,手中所握犀角更是迸发出暗灰色的烁芒。脚尖蹬地碎石迸飞,整个人化作一道虚幻瞬间窜出……

犀角作铁鞭,剑招化鞭式,或戳、或扫,或砸、或挑。闪转腾挪间,又添十数具碎骨兽尸。地上,再也难寻丁点枯黄石色,尽是血色殷红。浓浓的血腥气息,在上空久久凝聚不散。

前方、左侧、右侧,剩余的二十几只凶兽尽皆停止攻击。尽管它们都是见血嗜杀的凶兽,可此时此刻在它们的眼中,余少陵似乎比他们更是凶兽,而且还是旷古巨凶。所过之处,尸骨残碎,血流汇溪。

紧紧握下手中被鲜血所染红的犀角,旋即又渐渐松开。余少陵手提犀角走到仍被保护在结界空间中的姬筱近前,故作童趣的眨了眨眼睛,而后笑道:“我们走吧!”

“少爷,你受伤了……”

余少陵陡然旋身遥指背后那只蠢蠢欲动的荆棘狼,将那狼惊得怯步倒退,再无一战之意。而后余少陵又转身面向姬筱,“没事的,我们走吧!”

“嘭!嘭!”

数只凶兽也不知怎的,竟然腾空飞向远处,口中溢出的鲜血更是在半天空划过一条妖艳的血色彩虹。随后,才见一条长不见尾宽有丈余的覆鳞巨蟒缓缓移动而出。

姬筱瞪大的眼睛中斥满错愕,“好、好大一只巨蟒!”

余少陵探舌舔掉嘴角血渍,犀角之上再次密布烁芒,“帝兽,终于出来了!”

蟒如其名,通体赤红,仿佛烧红的铁块。两个灯笼大小的眼睛嵌在额头上,十数丈长的躯体如同一座小土丘,令人望而生畏。

余炫臻控兽无数,但自身所养的凶兽仅此一只。余老爷子在世时,余炫臻和蔼之极,所以关于他的事情,余少陵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譬如,余炫臻将自身龙元度入赤鳞蟒体内,在它体内模仿出一个龙元漩涡令它可以修练。又譬如赤鳞蟒性凶,自身实力又强悍,于是便称作帝兽……

“呼!”

烈烈劲风卷挟杂草碎石扑面袭来,余少陵不敢怠慢,手中犀角竖至身前的同时大踏步急退。然而即便是如此,他仍被赤鳞蟒看似消遣的一记尾鞭抽飞十数丈远。

看看从手臂上溢出的鲜血,余少陵不禁骇然。只随意的轻轻甩尾一击就将他抽飞十数丈,更将他手臂震得溢出鲜血。这种程度的攻击,已然非巧力、蛮力可破。力量强,似百牛冲撞;速度快,如雷鸣闪电。躲不及,抗不动,实力上的绝对差距令他根本无法与赤鳞蟒一战。

赤鳞蟒随性甩甩粗尾,旁侧一块三丈高两丈宽的耸立山石轰然爆裂,磨盘大小的碎石迸飞四处,犹如陨石坠地,激起尘埃大片深坑无数。赤鳞蟒似是无聊,随意张大嘴巴像是打了个哈欠,水桶粗的紫色雷柱脱口而出,径直轰向姬筱。

轰然爆声震耳欲聋,嗡嗡的耳鸣萦绕许久。余少陵忙望向姬筱,只见她已然跌倒在数十丈之外,正挣扎着站起身,嘴角更是溢出丝丝血迹。只轻易一击,结界空间就被它所攻破。这场战斗的结果,毫无悬念可言。

迅速奔至姬筱身前,余少陵探手扶住脸色凄白的姬筱,“还好吗?”

姬筱竭力挤出些许笑容,“少爷,筱儿没事。”

“轰~”

姬筱的话语刚刚传进而中,紧接着剧烈的爆炸声就在身前远处响起。爆炸所掀起的巨浪,将余少陵跟姬筱二人径直掀飞数丈!

余少陵看明白了,赤鳞蟒并不想杀自己,而是想玩,似猫戏耗子般的玩,直至将自己跟姬筱二人玩死它才会罢休。可是,即便看明白了又能怎么样?实力悬殊实在是……

又是一道紫色雷柱脱口而出,余少陵一把抄起姬筱,转身便逃。轰轰的爆炸声自身后传来,巨浪掀起的碎石更是如同万箭齐发,稍有不慎便会被其击个正着,虽不致死,但击断根骨头却是轻而易举。

手中犀角挥动,迸射而来的巨石被砰然击碎,裂开的石块四散迸飞。突然,一块拳头大的石块疾飞而来正冲姬筱后背。手中犀角尚在半空,但石块已然袭至近前。若是毫无修为的姬筱被这块石头击中,想不死简直比让她杀死赤鳞蟒还难!

千钧一发之际,余少陵飞身扑上,以身护住尚不知危的姬筱——

“咔!”

沉闷的声音传入耳中,剧烈的疼痛萦绕后背。肋骨的断裂,令余少陵脸上霎时浮现大片虚汗,痛苦难当却只能咬牙紧挨。

发现地上原本应该击中自己的碎石,再看看额头上汗珠密布的余少陵,姬筱感激中蕴含的浓浓的愧疚,“少爷,你不要管我了,赶紧……”

不待姬筱说完,余少陵当即打断,“少废话,走!”

一把攥住姬筱的手臂,余少陵带着她再次朝前方逃去……

*************

一路奔逃,一路爆炸。原本俊秀的逆须山,此刻已然变得近乎废墟。倒地的树木、炸裂的碎石……惨不忍睹。更惨不忍睹的是余少陵身上那件条条缕缕的衣服,不仅破烂不堪甚至还被鲜血浸透,附着其上的灰尘,已然将血色凝和成黑褐。

身前,是一望无底云雾缭绕的峡谷。身后,是一双透漏出戏耍神情的深蓝巨眼。进无可进,退不能退,进退皆无望。看看身旁的姬筱,此时她倒显得极为平静。仿佛,死不过是件很轻松的事情,跟合眼休憩没什么不同。

“赤鳞蟒的修为至少晋入明之境,刚才这些攻击根本就是它的戏耍,我敌不过它。”余少陵凝视着姬筱的玲珑面庞,“现在我去拖住它,你趁机从旁边离开。即便是遇到余家的人,想来他们也不会为难你。”

话出口,余少陵手握斑白犀角,旋身便欲拼斗赤鳞蟒。然而就在迈步的瞬间,却感觉手臂忽地被人抓住。

“不,少爷赴死,筱儿没有独活之理。”

伸手刮下姬筱的琼鼻,余少陵抛给她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或许,我能逃走也说不定。”

“你认为你能吗?孽障!”

蕴怒的话音响彻耳边,余少陵扭头望去,只见余海辰已然率领余家一干人等来到近前。满脸怒色的余炫弘、立身于赤鳞蟒宽大额头之上的余炫臻,还有曾经跟在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少陵哥’的堂妹余少漩,余家的人几乎都来了。

“孽障!”曾是细狭双目的余海辰此刻大瞪着眼睛,眼中蕴含的怒意似欲喷火,颚下长须随风抖颤,“念你修炼不易,我留你修为。念在大哥份上,我留你性命。没想到你这孽障竟然恩将仇报,将少峰残忍弑杀!”

余炫弘双目血红欲滴,双拳更是攥的劈啪作响,“爹,不用跟这小畜生废话,我这就把他抓回去家法处置,为少峰报仇!”

环望着面前余家众人,最终目光停滞在余海辰的身上。余少陵神色平和,丝毫不为面前之危所累,上唇微微碰触下唇,清晰的话语却似重锤般狠狠敲在众人心头,“咎-由-自-取!”

“筱儿,怕死吗?”

“怕,但筱儿愿永远侍候少爷!”

单手环住姬筱纤细腰身,余少陵曲指轻刮下她的琼鼻,继而回身环望余家众人,厉声傲喝,“若我今朝不死,他日势必杀还!!!”

纵身一跃,双影顿没无尽云雾……

站在峡谷崖前,余炫臻凝目俯望无尽云雾,“死亡峡谷,入谷之人无一返还,罢了,罢了!”

余少漩轻咬下唇,双眸湿润,终不发一言。

“大家都回吧!”

余海辰招呼着余家众人撤回,却见双目依旧通红的余炫弘快步奔至近前,“爹,就这么算了?万一他们活着呢?少峰的仇……”

余海辰陡然放声狂吼,“那你就跳下去杀了他们,为我孙儿少峰报仇!”

余炫弘愤然却哑口无言,只好看着余海辰与家族众人离去。

见周围有不少磨盘大的碎石,余炫弘迈步上前,将碎石悉数踢落峡谷。最终似又嫌不够大,将十数丈的矮峰轰然击塌,全部跌落峡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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