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相安无事,到早上五点的时候,张恒设定的闹铃便将他唤醒,他不想在这床上再待一秒钟,立马起身,不一会便朝楼下走去。
没多久,张恒便被途经家乡客车的接引人带到客车上。
客车上大半座位已经有了乘客,毫无疑问这其中定然有着张恒同镇的老乡,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张恒可不打算在这里找到老乡,然后热情的握手交谈。他只是随意找了个靠前的座位坐下,便双手环胸,闭目养神,静候客车出发。
陆陆续续有着乘客入座,没多久就坐满了,在出发前的几分钟,又上来几人,在没有座位的情况下,便由司机安排,拿着小凳,坐在了过道中央。
客车迟迟不出发,张恒早有些不耐,他这一抬眼,便是看到最后上来的几人中,赫然就有一名他的初中同学‘左婷’,然后就在他旁边的过道上坐下,与她同行的还有一名男子,想必那便是她的老公了。
张恒有时候会偷偷的上下私密的QQ,那里的好友都是他的同学老乡,没什么坏人,而他也串演着好人角色,而左婷前不久便有与他联系过,因为她与他老公在上半年便是来到DG市发展。
张恒原本想动用些微能量帮他们夫妇一下,便足够让他们生意兴隆,但是忽然出现的强劲对手的打击,让他还没来得及出手,他的地下帝国便已然崩塌。
张恒摸了摸鼻子,辛亏当日与其聊天时,是与所有认识的人言辞一般,说是在一小公司上班,而不是把自己说的多么的厉害,否则此刻就窘迫了。
既然遇到了,张恒可没有装作没看见的心思,抬手便拍了拍身旁似乎一直未曾发现他的左婷,在她的对视下,微笑道:“左婷。”
左婷一愣,旋即一笑,手捂着额头,道:“张恒,我居然一直没有认出你,真是的。”
张恒并不在意,他不过是想找个人说会话,排解下坐车的烦闷罢了,于是乎,两人聊了起来,自然而然就聊到了她的老公,他们两人在一起,是通过朋友介绍的,其实也就是相亲认识的。
“对了,你这次回家,肯定难逃相亲吧。”左婷笑道。
张恒沉默了,他这七年在外打打杀杀的,从来不缺女朋友,夸张点说换女朋友就像换衣服一样,可就从来没有对哪一个女子有过要成婚过一辈子的念头,不管对方有多么的优秀,多么的爱他,一旦厌倦了,他就会十分干脆的与之分手。
此刻,张恒的地下帝国泯灭,他渴望找寻平凡的生活,看着眼前这对相亲而结合的小夫妻,他竟然是有一丝意动,或许就找个女子做老婆,生下一对儿女,也挺好的。
“相亲,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呵呵。”张恒一笑。
过了近三个小时,客车在永丰镇307国道停下,旋即开走,露出拉着行李箱的张恒,他径直朝着通过他家所在的罗湾村走去,那从小生活的家很快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张恒掏出手机,按出一串号码,道:“妈,是我,我回来了,就在桥前的那条路上。哦,这是我刚换的新号码,呵呵,你快来接我吧。”
无论张恒在外面有多么威风冷酷,在张妈面前,他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很快,张妈便出现,她小跑着,谁都能看出她对儿子归家的高兴。
有时候,张恒倒是觉得外国的拥抱礼节很不错,就像此刻他见到张妈,很想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而不是把冷冷的行李箱给她。
回到家中时,张恒那小说迷的爸爸正在烤着火看着电子书,一见张恒回家了,同样露出笑容,道:“在外面冷吧,快过来烤火。”
早餐中,张恒将在他DG市的工作上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当然,这是他早已编造好的言辞,做父母的,只希望孩子在外面过得好些,就足够了,并没有多问什么,不过对于张恒女朋友的事情,张妈张爸倒是很上心。
当听到张妈问及他在外面有没有谈女朋友的事情时,张恒便知道两老是要开始给他安排对象相亲了,早有心理准备的他,并不排斥,几番言语下来,便与两老确定了,在过年前这段时间,有对象就相亲,这可让两老放下心来,连忙一连串几个电话打过去。
张恒听着张妈不停地拨出电话,他不禁手捂脸庞,仰天长叹,是真心佩服张妈的人脉宽广啊,但也有些暗喜,怕是已经有十个姑娘,等着自己登门拜访吧,呵呵。
午饭过后,在浴室洗掉一身疲倦,张恒便开着还挺新的豪爵摩托前往镇上了,冷风迎面扑来,但在这‘一车道’的水泥村道上,依旧是肆无忌惮的加速度,仿佛要融入风中才肯罢休。
路边的行人远远的便被豪爵摩托的咆哮声给吓的连忙靠边站,但见一道红影带着寒风掠过,愣在原地半天,方才指着早已远去的张恒大骂起来。
有人倒是认出张恒来,朝着愤怒的徐老说:“别骂了,不是别人,是村里老张的孙子张恒。”
徐老闻言面色缓和下来,有些诧异的说道:“你没看错吧,我若记得不错,这张恒可是有七年没回家了,唉,一晃眼,老张去了有十七年了。”
张恒在街上溜达着,怀念中学时带着几个小弟遛街觉得很**很酷的那种感觉,现在看来当年多少有点年少无知,但那个时候也是最天真快乐的时候。
买了红蜡烛香纸等拜祭物品后,张恒特意又买了一瓶椰岛鹿龟酒,这酒在十年前卖的不错,也是他已故爷爷的最爱。
半个小时后,张恒跪在了离家不远的小山上一处坟墓前,一边朝着香纸,一边倒着酒,嘴中低声喃喃自语着,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他的神情悲伤,双眼更见泪光闪现。
也不知在坟前跪了多久,那一直燃烧着的红烛终于在寒风中熄灭,张恒缓缓站起,转身离开时,在他脑中不可遏制的回想起他爷爷死时的那一幕,即是老人灰白的头发竟然在死后的瞬间变成如野草败坏的枯黄之色。
张恒停下了脚步,回首望向坟头静静伫立的墓碑,嘴角浮现一抹笑容,那一瞬间,他乌黑油亮的头发竟然也是变成了黄色,但相比起他爷爷死后头发的那种败坏的枯黄,张恒的头发是充满朝气的金黄之色,犹如是那正冉冉升起的太阳辉煌。
当张恒走下山的时候,他的头发已是变成与常人无异的黑色,走在山路间,感受着山风中那股子荒野苍凉气息,这就是最自然,在外面大城市根本体会不到的。
忽然,张恒有一丝感悟,‘自然’就是他所要找寻的平凡中的一种吧。
远方,夕阳无力的挂着山峦间,很快被夜拖下了山,夜幕降临大地,天空一颗颗星辰显露,预示明天又是一个晴天。
次日下午,张恒跟着孙姓媒人前往女方家中,一想起临走时,张爸慎重的将准备好的芙蓉王交给他,叮嘱他看见人就要发烟,还不管是男是女,张恒就觉得好笑,他看了眼在后面骑着摩托慢的像个蜗牛的孙姓媒人,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将速度放缓。
十余分钟后,张恒与孙姓媒人来到了女方家门前,那是一栋刚砌上、还未装修的红砖屋,背靠小山,地势略高,门前是宽敞泥土地坪,两侧堆放着一些杂物。
进入女方家中,张恒在孙姓媒人引领下进入客房中,而孙姓媒人则是走出,不知是有何事。
张恒将烟发给在座的一名中年男子与一名年龄与他相仿的青年,没想到这两人都不抽烟,旋即他又将烟发给旁边的两名中年妇女,其中一人正是女方母亲,笑着说:“别那么客气,快坐下,吃点瓜子花生吧。”
张恒点点头,坐下随手抓起瓜子嗑了起来,打量了眼旁边坐着的相亲对象,一名二十岁的女子,身高不过一米五五,体型略显单瘦,留着长发,面貌普通,如果女人的颜值总共是一百分,而六十分算及格的话,张恒毫不犹豫的给女方三十分。
当然了,在外面见了太多浮华的张恒早已过了以貌取人的阶段了,他倒是想与女方交流几句,但是女方一边吃着瓜子一边与另外一名中年妇女说着话,并不理睬他,没有与其交流的意图。
张恒转而望向身旁的青年,这应该是女方的哥哥吧,但见其神情冰冷,隐隐有着不喜张恒的意思,貌似这家子人不欢迎他。
没多久,女方父亲来了,在一个体态高壮的中年男子,张恒目光在其如蒲扇般大的粗糙双手上略一停留,旋即便拿出烟来发,然而奇怪的是,他身边的青年也是拿出芙蓉王来发烟。
坐了一会,张恒觉得特别的无趣,暗自对孙姓媒人将他一人丢在此而心生怒意,不过一想,反正女方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此次相亲完全就可以到此为止了,当即便拿出手机一边走出房外,一边故意提高声音说:“哦,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来。”
后来,张恒才知道,这青年并非是女子的哥哥,而是先一步与女子相亲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