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骑兵走几步,我就飘几步。
他们也不回头看我。
其实是看不到我。
突然,为首的黑丝巾和黑衣骑兵停下了。
我知道,肯定出现了突发的状况。
我快速的飘到了他俩之间,不打算放弃任何有用的信息。
“小飞儿,你的出身你知道吗?”黑丝巾对黑衣骑兵说道。
嗯?黑衣骑兵皱了下眉头,好像不太明白黑丝巾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你母亲没有告诉你吗?”黑丝巾又问道。
“没有,阿娘死的时候,我总感觉阿娘有话要说但又不肯说。”黑衣骑兵回道。
“那就是死不瞑目了。”黑丝巾再次骑马前行。
黑衣骑兵的表情在听到死不瞑目后就很不自然,但也很快的跟了上去。
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黑衣骑兵就是黑丝巾嘴里的小飞儿啊。
小飞儿,应该不是个人名吧?
外号?
不管了,再不跟就跟不上了。
刚一跟上去,就听见了一个让我震惊的消息。
“飞儿啊,你知道吗?你和你阿娘都是大唐人。”黑丝巾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看向远方的。
“什么?”
“怎么会这样?”
后面的骑兵基本上都发出了类似的疑问。
而叫小飞儿的那名黑衣骑兵,此刻亦是镇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唐的开国皇帝李世民还欠你家祖宗一个人情呢。”黑丝巾好像还要说更多的话。
嘭,一个人从马上掉下来了——是小飞儿。
“我,我这一场战争,杀了多少大唐人啊。”
说着,落马的那个叫小飞儿的黑衣骑兵痛哭了起来。
哎。出现了对自己如此重要并且具有颠覆性的消息,竟然不去思考,反而痛哭自己杀人。真不知道这位叫小飞儿的骑兵是善良还是没脑子。
“自己人杀自己人没什么,这世间的冤枉不少,这都是命。”黑丝巾说完了这句话,便骑马奔走了。
众人把小飞儿扶上了马,结伴跟着黑丝巾去了。
而我啊,却跟不上了。
高仙芝,我肯定也是找不到了,怎么办呢?看着这群骑兵渐行渐远的身躯,在我内心深处那压抑很久的疲惫感和无奈感又悄悄的走上了心头。
这漫天的黄沙也不知道还要吹多久,我的路也不知道怎么走下去。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立正。”
我的后面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句话,吓得我没敢回过去看。因为说话的虽然是一个人,可是当立正声完了,那统一的步伐所发出的声音虽然也是一致的,但所产生出来的声响是那么的震撼,人数可能不在少数。
但奇怪的是,这么大这么统一的声响发出后,前方还在风沙中前行的骑兵们竟无一人回头,好像压根就不知道声响的存在一样。
骑兵们要被偷袭了吗?我不禁的紧张了进来。
哎,不应该紧张的。
每当发生了一件不同的事情或者说换了个场景后,我自己认可的那份尊严和威信就会慢慢的变得连我都忘记了。
不过每当我迷失的不要不要的时候,就会不自然的想起曾经的那份自我认知——我是这天地万物的缘。
那时候是何等的气吞山河啊,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现在呢?虽然能力还是在的,但内心却被控制着,有时候惊喜,有时候愤怒,有时候悲伤,有时候还很害怕。
好像不断的有生灵在我身边对我说:“你是人,你不是神。”
这种感觉估计和生灵看待我一样,看不见,摸不着,但又无可奈何。
我是不是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些虚幻的自我有时候也真的是让我烦恼无比。
不过相比这些烦心的事情,现在如何?
看着远去的那些雄伟的骑兵,我知道,如果我不跟我去,就这么转过来,那一定又是另一个场景的。
追还是转?
“报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一、二、三、四、五、六。”
“报告,三连二排共十列,共五行,余六人,共计五十六人皆到达目的地,无一缺席,请首长指示。”
什么?才五十六人?
刚才那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声响,就来自这五十六个人?
我不禁转了过来。
确实,这点人还不够刚才那些骑兵塞牙缝的。而且相比刚才的那些骑兵,这些人的穿着也是够‘寒酸’的,身上都是软的,极度贴身的装备,与刚才骑兵身上的那坚硬的装备相比,确实是寒酸太多了。
但是,在这还是漫天风沙的场景中,这仅仅不过百人的队伍里的所有人,那坚毅的眼神却让我感觉,这些人出现在这里,应该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而且,这五十六个人,好像都不太一样,不光光是人这种生灵之间那种相貌不一的问题。
“同志们,这次是什么样的任务,来的时候你们的政委应该跟你们说了吧。这九死一生的任务为什么让你们这个加强排来做,知道吗?”
有一个不属于我面前那五十六个人中的,并且是背对着我的一个人说了这些话,声音洪亮果断,但也有一丝丝的颤抖。
“知道,保证完成任务。”五十六人齐声道。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各位出发吧。”
背对着我的可不止一个人,我仔细看了看,一共有六个,六人穿着一样,但和听命令的那五十六个人不一样。
是两帮人吗?
养兵千日,难道这些穿着寒酸但坚毅眼神的人是兵?
他们的手里除了一个跟烧火棍一样但形状怪异的东西外,别无其它。而且就这个烧火棍来说,也没有利刃的那一面,就最前头有个孔,也不知道干嘛的。
不会是来卖萌的吧,这些可都是兵啊。
我不禁转回过来看看刚才那些武装到牙齿的骑兵们。
嗯,果然不见了。
前方那一望无际的黄沙还是在肆无忌惮的‘虐待’着这里的所有生灵,但是我总感觉,那些骑兵再也不会出现了。跟以前那些场景中的生灵一样,走也不会跟我打声招呼的,可无情了。
当我回过头来再看看这些‘寒酸’的兵的时候,他们也走远了。
都不要我了?
我稍微的紧张了一下下,也稍微的失落了一下下。
哎,‘曾经’的万物之缘现在沦落到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了。我做错了什么吗?我什么都没做啊,我连我是谁,从哪里来,活了多久了都不知道,难道这是错?
到底跟不跟了?
跟,可能继续这样的场景转换。
不跟,可能一直要跟这些漫天的沙子打交道。
我选择跟,即便打交道也要跟有山有水的地方打交道,这里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呆了。
在我刚刚飘了几步,还没追到这些兵的时候,就听到刚才那说了一大套,声音还有些颤抖的那位对着最后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的那位说道:“就不能让他们在这里再待一会吗?这是个什么样的任务你我都清楚的很。他们都还是那么的年轻,太可惜了。”
最后说话的那位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回道:“就是因为清楚才让他们赶紧走的,六点之前还有大部队要来,到那时候怎么办?”
“来就来吧,大不了给我个处分,老子在越南战场都活过来了,够本了。”
颤抖的那位说完了就把身子转了过去,又跟其他的几位穿着一样的说起话来。
我仔细观察刚才这位吊儿郎当的,他的年起比起刚才那位是年轻了很多,但是头发却是白的。除了颤抖的那位是刚才刮风太大把帽子给吹掉了才让我看清楚了头发的颜色外,只有这位吊儿郎当的是压根自己就不带帽子,拿在手里。其他的都是正襟危站,有点不怒而威的样子。
这些人和之前的那些骑兵如果都是兵的话,那么一定不是一个时期的,就好像长胡子的穿着和阴柔大人的穿着明显是不一样的。
哪个时期在前,哪个时期在后呢?
其实不重要,因为这些事情我感觉有印象,又感觉没印象。说不清是熟悉的陌生感,还是陌生的熟悉感。
哎呀,刚顾着想事情去了,之前那五十六人的小分队早已消失不见了。不过我估计还在附近,因为这黄沙肆虐的地方不管怎么跑也是快不了的。
怎么办,是追还是不追?
“我说老司,其实上头的命令咱们可以稍微的改一下,或许这些人的命运就不一样了,你说对吧。”
就在我不知道追还是不追的时候,那吊儿郎当的白头发问了老司一句。
老司,就是刚才那个说话洪亮但有些颤抖的那位。
“我姓司马,兔崽子老是记不住,你故意的吧。”老司‘愤怒’的说道。
其实在我看来,这位叫老司的人平常估计也是个霸道的人,因为除了这个吊儿郎当的白头发偶尔开点玩笑以外,其他几位带有威严的人对他是毕恭毕敬的。
可是问题又来了,老司刚才对那些兵的训话实在是让我找不到自我解释的地方。
难道说,能霸道的老司发出颤抖的声音是因为这五十六个兵?
这五十六个兵虽然都是黄皮肤,不过眼镜的颜色有些是不一样的,也有些是五官有点不一样的,但都是人这是肯定的。
踏踏、踏踏踏、踏踏。
“迂~”
不知是风沙太大,还是此人会潜行,直到来到跟前我才发现了这位骑兵。
“报告司马军长,新疆军区已出动三个步兵师前来支援搜救工作。”
这位骑兵的说话方式跟光头俗人那帮人一样,都是立正敬礼加说话的。
“就三个步兵师?”吊儿郎当的白头发问道。
骑兵直接怼了句:“关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