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68年,春。
此时,四季花城44幢1单元202室,不断有人进入,隔壁单元的住户瞅见这萧姓的一家都到齐了,而且屋里的气氛很诡异,再想看个分明,门已经关上了。
萧家确实出大事了。
萧家的老太爷萧睿航坐在朝南的位置,病央央的不停在喘气。一个三十左右的短发女子在一边照顾着他,她的左边则坐着两名中年男子,一个个眉头紧锁,似乎在做巨大的决定。
“大舅,只有她死了,我们才能安宁。”一名剃着平顶头,穿着深蓝色夹克的中年人望向萧家老大爷,平静的说出自己的建议。
“我也同意。”紧挨着平顶头男子坐着的男人也举手表示赞同。
“永贵哥,永丰哥,收回你们刚才的话,不然可作为指控证据。”
“阿怡,她都活了那么大岁数了,活够了,该入土了。”平顶头叫萧永贵,旁边的男人是他的弟弟萧永丰,说话的女子是萧方怡,是萧太爷萧睿航的女儿。
萧永贵,萧永丰是萧太爷姐姐的儿子,太爷夫人,太爷姐姐很早就出世了,幸好这几个后生小辈还是挺有出息的。萧永贵有公司开着,并育有一对双胞胎女儿。萧永丰做保险行业的,有一子一女。萧方怡是萧太爷的小女儿,在检察院工作,刚刚离婚。
如果不是社保中心和民生调查局的造访,萧家的生活还是平静的。
这时,有人敲响了202室的门。
萧方怡去开门,门一开,笑容立即僵在脸上,艰难的吐了二个字“太……婆。”
进来的是一个身材婀娜,长卷发,面容清丽的漂亮女子,她摘下墨镜,将旅行包扔给萧方怡,并捏捏她的脸,袅袅婷婷向里面走去,完全无视那一张张瞠目结舌的脸。
“乖侄子,你脸色不好啊。”
“姑……姑”萧太爷颤巍巍的站在一边,把她请上座,恭敬的说:“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我能不快吗?我的账户都被冻结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女子挥挥说直喊渴,很快,萧永丰倒了一杯茶送到她面前。
“小丰,太婆是不喝冷的。”
“太婆,我再倒一杯去。”
“倒什么倒。”萧永贵站起来拦住弟弟,并大声说:“萧雅熙,把你供在香案上这么多年,你也该知足了吧。”
“永贵……”萧太爷用拐杖叩击地面,并轻咳一声,示意他不要以下犯上。
萧雅熙并不生气,轻轻一笑,说:“永贵,你算算,从你知道我这个太婆的存在,你做了多少偷鸡摸狗的事情,可是又有几回是成功的。呵,我这个命带煞气的人,谁敢伤害我,就会倒霉八辈子。没办法,这是天生的护体神功。
萧永贵握着拳头,一脸沉默。
“太婆,你不要生气,喝杯茶吧。你最喜欢喝的菊花茶。”萧方怡端了茶出来。
萧雅熙接过低头喝了一口,微闭着眼睛很享受,随即睁开眼,望向萧太爷,问。“乖侄子,说吧,你是怎么想着。”
看着眼前一张似乎比女儿还年轻的脸,萧太爷心情无比的复杂。他的父亲萧明涵临死之前千交待万交待,要他无论如何都要护得太婆周全,总之不能让她碰到任何危险,并且让他立下重誓,如果他违背承诺,就会有灾难降临。
他现在老了,压在心上的石头越来越沉。他只能寄望于下一代,但是他们似乎不想被这个守护所累。
知天命,尽人事。虽然他也很想知道活了将近150多岁的太婆身体保持年轻的秘密。
天波县的上空烟花灿烂,耀眼无比。烟花下面,鞭炮声骤然响起,其间夹杂喜庆的乐声……
大上海酒店龙凤厅里,满堂宾客,婚礼进行曲奏响着,中间的大屏幕上来回放着新郎新娘的照片。
新郎高大帅气,新娘妩媚动人。
距新郎新娘进场的时间只有十分钟,司仪派人去催促。
更衣室里,更衣镜面前,站着一位身着黑色西服,内着白衬衫,戴黑底白点领结,帅气迷人的新郎。
结,不结,结,不结,他的脚下,花瓣掉了一地。
天佑,天佑,你怎么还在这里,婚礼快开始了。身着同色系服装的伴郎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还有五分钟。唐天佑一看手表,继续扯着花。
唐大少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赏花,快走,快走,霜霜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轰隆,一声响彻云宵的雷声把人们从欢庆中惊醒,随即游龙般的闪电直映屋内……
哧哧,厅内的灯光几经摇晃后,光芒顿失。
啊……陷入黑暗中的人们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雨如长鞭般直泄而下,萧雅熙拖着行李箱走在马路中间,时不时有汽车从她身边呼啸而……
她被抛弃了,最结实,最牢固的港湾散了。最可恶的是她赖以生存的退休金冻结了。
明天他的乖侄子就会去递交她的死亡证明,她死了,不在这个世间,她要靠什么活下去。
去尼姑庵吗?去深山野林做野人吗?她只是活得久了一点而已,凭什么这么排挤她。
失魂落魄的萧雅熙大摇大摆在马路上走着,根本无视背后一道道亮光闪起及急促的喇叭声。
赶着投胎啊。
神经病。
疯子。
这样的夜晚,沮丧的心情,终究有人会倒霉。
说时快,那时快,有辆车突然失控向萧雅熙撞来,眼看要将她撞个粉身碎骨,这辆车突然在距她几公分的地方停住,然后整个车身像是有巨大的牵引,直着倒吊起来。顿时,萧雅熙觉得热浪扑身,同时间巨大的冲击力将她冲上半空,在风势的驱动下,飘过一座长桥。
嘭,汽车在瞬间倒立后翻了个身,并发生了爆炸。
飘到半空,萧雅熙脑中闪过几副画面,她被撞得面目全非,附着的残肉也被夜鸟吃了,留着骨架,混合着水和泥,被汽车压,路人踩,然后深深的埋进土里。
唐天佑将装货的皮卡车开了出来,开到天桥处,明显感到车身震了震,随后听到爆炸声,天空一边火光冲天,不用说就知道出事情了。不禁摇摇头,心说,这雨下得实得太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