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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为明眸君为我 共赴危地为哪般

顾玄枫和林青羽在清园客栈落脚,多方寻找也未获得关于张玲珑的丝毫线索,顾玄枫心急如焚,准备直接找断魂双鬼算账。和林青羽在楼下吃早饭之际,小二哥忽然走过来,交给顾玄枫一个用银针钉着的信封,信封上赫然写着“顾玄枫启”,小二哥道:“这位可是顾大爷?”“喏,早上一起来就看到柜台边墙上钉着这个信封,应该是给你的吧!”说着把信和银针一起递给顾玄枫,顾玄枫接来一看:“欲寻八面玲珑,可往霸天山庄。”

霸天山庄方圆几里,八面玲珑具体被关在哪个地方却是没有说,并且银针也只是普通的银针,丝毫看不出出自何人之手。顾玄枫不禁心头怒起:“又是王霸天,不杀之誓不为人。”说着提剑便要出去,林青羽阻道:“慢着,你冷静一下,寄信之人目的何在?他为何要帮我们?并且信的内容语焉不详,还是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才好。”

顾玄枫微一沉吟,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如虎穴,焉得虎子,不去看看怎么能知道。”还是坚持要去,林青羽也没别的好主意,只能随他一起去,顾玄枫看林青羽要和自己一起去,顿了一顿,道:“林姑娘还是在客栈里等消息吧,我不想连累你。况且区区一个霸天山庄,困不住我。”

林青羽心中一酸,不好再说什么,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担忧苦楚百感交集。只是爱情进了心里,就像影子一样跟随。顾玄枫虽然拒绝了林青羽的帮助,林青羽还是不放心他的安全,决定暗中相助,就像五音阁那一幕,只要她在,便永远是顾玄枫的最后一颗救星。

顾玄枫武功虽高,剑法虽强,可江湖经验终究是欠火候,霸天山庄在江湖上有如此财力势力,那可绝对不是靠运气得来的,连商羽宫都忌他三分,他初出江湖,如此低估对手,只怕会受挫。原来,自从听说周慧兰的儿子没有死,并且要来寻仇后,王霸天就格外小心,不仅要抓住顾玄枫的软肋张玲珑,而且还重金把江湖上阴狠毒辣的云南百毒教教主朱蛊君请来对付顾玄枫,所以那天晚上暗器伤皇甫婉华的正是百毒教朱蛊君。

话说朱蛊君是半张脸,其中一面被毁容,平时带着青铜面具,据说是当年为了练好蚕蛊功,被千年蛊蚕噬咬,结果蚕蛊功是练好了,曾经俊秀的容貌却变成了鬼脸,如今年龄还不到三十,武功却是诡异莫测,用毒阴狠无比,江湖上闻之无不毛骨悚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比当年他的师父炼无颜更为凶狠,曾经武当派的无极道长就是死在他师父的手上,虽然炼无颜最终也被武当派逼死偿命,但自此两派结下了宿仇,这也是近年来百毒教不经常行走江湖的原因,因为武当派人多势众,朱蛊君纵然毒辣,却是不得不收敛一些。所以,朱蛊君那天射伤皇甫婉华,只是略施惩诫,并不敢狠下毒手,也没有穷追不舍,要知道商羽宫消息极为灵通,要是被他们知道了百毒教重出江湖,只怕要惹来麻烦,自己暗掌江湖的雄心恐怕要落空。

这次顾玄枫不再像第一次那样从正门硬闯了,他志在救人,王霸天的脑袋暂时记下,等张玲珑安然无恙了再说,他白天探好地形后,在附近找了住处,晚上换了夜行衣,黑布蒙面,只露出两只眼睛,黑夜中几乎发现不了,加之轻功极高,轻而易举就躲过了夜间巡逻的更夫和霸天山庄的“看门犬”,利用投石问路的方式,看一处假山后面无人便躲了过去。

正在这时,一个小丫头端着茶点走过,忽然黑暗中一个黑影闪将出来,一下子抱住了小丫头的腰肢,张口就往小丫头脸上盖去,小丫头好像并不惊慌,半推半就小声嗔道:“当心被老爷发现,不扒了你的皮才怪!”说着顺着往那黑影身上贴去,那黑影淫邪道:“我才不怕呢!牡丹花吓死,做鬼也风流,来宝贝………”

说着就动手动脚,顾玄枫就在他们旁边,听得面红赤耳犯恶心,正要出手,忽听小丫头正经道:“好了好了,今天不行,家里有重要客人,和老爷有要事要商,我去送宵夜。”说着挣脱了男子紧箍着的怀抱。顾玄枫见小丫头要走出手如电,点了两人的穴道,两人咕咚倒地,他把两人拉到黑暗处,点开男子哑穴,指着小丫头威胁道:“乖乖听话,不然我弄死她!”两人的郎情妾意一下子荡然无存,男子像掏蒜瓣一样直点头,浑身都哆嗦了,顾玄枫手捏男子关节,用低厉的声音问道:“你们老爷见的是什么客人?前几天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姑娘被绑架至此?她被关在什么地方?”

男子哆嗦哀求道:“好汉饶命,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你问她吧,她平时伺候老爷多,肯定比我知道。”顾玄枫手上用力,男子痛得几乎要叫起来,语无伦次道:“她平时和老爷一起睡觉,肯定比我知道,我是真不知道,大爷,饶命啊!”黑暗中似乎也能感觉到小丫头被说得满面通红,顾玄枫见问不出男子什么,封住他哑穴,转问小丫头道:“你说!”小丫头冷冷一笑,目光冷狠地对着那男子轻蔑道:“想不到你这么没出息,还说要带我远走高飞!我今天才算看透你!”

顾玄枫没闲情听他们瞎扯,厉声道:“快说!”小丫头气苦交加,怒道:“老爷现在见的是云南百毒教朱蛊君,他凶狠无比,当心要了你的命!”顾玄枫再问:“前几天有没有小姑娘被绑架?她被关在什么地方?”小丫头别头不语,顾玄枫瞧了瞧一旁的男子,冷冷阴笑道:“说不说?不说把你们两个的衣服扒光绑在一起,抛到院子里!”小丫头目露骇惧之色,赶紧道:“有姑娘被绑,但是具体关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的。”顾玄枫见她无欺瞒之意,便封了她哑穴,把她放在了离男子不远处。

却说王霸天久不见夜宵送来,不仅有些生气,叫道:“来人,怎么夜宵还没有送来?”来回复的小丫头道:“李妈妈说已经让桃花姐姐送来了,怎么还没来?”朱蛊君一听,道:“王庄主,今晚只怕要有贵客到访啦!”说着诡秘一笑,半张俊秀的脸却满是阴森之色,王霸天一听赶紧安排:“所有看院全部集合,把出口处给我全部围起来!”

朱蛊君若无其事,悠悠道:“王庄主用不着大动干戈。”说着目注窗外,弹指一支孔雀飞翎射出,到了窗外转向回撞,暗器空中转弯,劲力巧妙之极,原来正是射向顾玄枫藏身之处,顾玄枫找不到张玲珑被关之处,就打算探听王霸天行踪,徐图良机,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顾玄枫听暗器破空之声,看力度不小,不敢硬接,回步转身,躲了过去,暗器掠过脸庞,一股腥甜之香令人欲醉,知道暗器有毒,暗自庆幸没有空手去接。这时朱蛊君与王霸天已经在众人的卫护下走了出来,顾玄枫横剑立掌,看今晚的态势是救不成人了,只求速度脱身,再寻良策。

自从上次顾玄枫大闹霸天山庄,王霸天便一直留心关于冷面魔王顾玄枫的各种消息,对他的外貌特征,武功家数都掌握了不少,知己知彼,对仇家更应如此,王霸天见来人蒙着面,问道:“阁下是哪位?不知深夜蒙面到访有何贵干?”顾玄枫缓缓摘下蒙面黑巾,双目流露出似海深般的仇恨,王霸天稍稍一愣,瞬即平静道:“你就是顾玄枫吧!你母亲当年是自杀,与我王霸天无关,你再屡次来闹,别怪我不客气!”

顾玄枫双目通红似蕴热泪,恨道:“是不是和你有关,你自己心里清楚,不杀你难以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说着唰地抽出玄蛟宝剑,身子像利箭一样飞去,剑尖直取王霸天双目,凌厉之极,哪知,顾玄枫快,旁边的朱蛊君更快,他拉起旁边的一人当盾牌挡在王霸天面前,剑尖一下子刺穿那人的咽喉,鲜血似线激射,溅落在顾玄枫雪白的脸上,让人看着心惊,旁边围着的人见来者凶狠,纷纷退后,不敢近前。

趁此机会,朱蛊君一把推开王霸天,从腰间抽出形状似蛇一样的银鞭,鞭身通体倒刺,根根尖锐,并且隐隐泛着五色光芒,显是淬过剧毒,朱蛊君鞭法夭矫,似游龙,似灵蛇、似鹰隼,加之鞭身通体是毒,打斗之中满是腥香之风,让人头晕作呕,顾玄枫不敢轻敌,把劫魔剑法舞得淋漓尽致,攻守有方,对方占不到丝毫便宜,只是须时时提防那带毒刺的银鞭,还要运功抵抗那股冲天恶气,剑法威力大大减轻,转眼间双方已斗过百十招,真是棋逢对手,这一场打斗格外凶狠。

此次打斗激发出顾玄枫对劫魔剑法别样的感触:原来,我派内功心法重在修心悟世,通过“修心“才能“修剑”,这样才能把劫缘派发扬光大,其实劫魔派也好,缘真派也好,都是为了济世行侠,我以前杀戮过重,把剑法使的凶狠无比,只知道用恨去祭奠剑尖的精魂,却未真正领会道本派内功的要诀。

想着想着暗念内功心法助战:生世即为劫,浮尘魔恶多,相识相念即为缘,缘灭缘落劫瞬间。蒲真何其贵,馋啄三尺剑。寒暑心身炼,长祈月明间。朝弑魑魅鬼,暮拨琵琶弦,但得玄蛟赤虹现,荡尽屑小伴皇天。只是劫魔缘真并立,却不知师父是何用意,他要我找寻的到底是什么?难道仅是把剑法演示给江师叔看?

“相识相念即为缘,缘灭缘落劫瞬间。”“但得玄蛟赤虹现,荡尽屑小伴皇天。”似含离合,又似期望,到底是什么呢?玄蛟赤虹?难不成是林姑娘……?不,不,不,玲珑妹妹待我情深意重,她深陷囹圄,这个时候,我怎么能去想别人。一念至此,剑法稍有凌乱,朱蛊君是战场老手,一看对方心神不安,便趁机功其不备,顾玄枫挥剑迎敌,无奈银鞭刚柔兼备,被玄蛟剑封住后鞭稍转势,倒刺擦破了顾玄枫右手背,顿时伤口泛黑血,痛痒难耐,顾玄枫已知不好,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拼力抵抗,挣扎一刻是一刻,剑法也是越来越凌乱。

朱蛊君面上渐露得意之色,王霸天见状,狠狠道:“朱教主,杀了他!”朱蛊君不理会王霸天,自按自己的方式和顾玄枫游斗,暗思:“想不到名震江湖的冷面魔王今日要栽在我的手里,什么劫缘派、劫魔派,统统都是虚侠假义,我百毒教不敬神灵不敬人,今后江湖上要唯我独尊。”

正在暗自得意之时,一道红光刺向自己手腕,朱蛊君不得不回鞭护身,转攻为守,定眼一看,原来是一位身穿青衣的美丽女子向自己刺来,不是林青羽是谁,但见女子身法飘若鸿羽,上下穿飞,于略一回眸之际,长眉秀目,经目不去,令人见之忘俗,朱蛊君身处云南僻地,平日所见布衣山野女子居多,哪里见过如此美丽的姑娘,不仅一愣,鞭法也使不出来了,痴痴地挥出,凌乱不成章法。

林青羽见状,手挽顾玄枫,使出比翼双飞的轻功身法,捷似飞鸟,从众人头顶经过,纵过深墙逃去。林青羽动作飞快之极,王霸天这时才缓过神来,赶紧道:“给我追,他们一个人受重伤,跑不远的!快!”朱蛊君茫然若失,却是毫无追赶之意,王霸天对这个朱教主也是不敢吆五喝六,只能随他。

林青羽用尽全身之力才带顾玄枫逃出霸天山庄,这时顾玄枫已几尽昏迷,听到后面越来越近的追赶喊杀生,用微弱的声音道:“林姑娘,你走吧,不要管我了,我不想连累你。”林青羽心头一酸道:“别瞎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既然来救你就不会抛下你,再坚持一下。”说着用纤瘦的身子搀着顾玄枫死命往前跑,顾玄枫身体高大,站立行走不稳,尽管林青羽自小练武,体力较健,还是甚感吃力。

顾玄枫眼皮越来越重,最后躺在了林青羽温暖柔软的肩头,嘴里喃喃,似是梦呓:“青儿,如果我死了,能不能帮我救出玲珑妹妹,我不想她出事……”林青羽听他喊自己“青儿”,心头掠过一丝甜蜜,其实此时顾玄枫身心最为脆弱,谁在他身边陪他,他都会视之为亲人,一句“青儿”让林青羽精神一振,她带着顾玄枫东躲西藏,跑至一无人院落,推门进去躲了起来,其实追赶的人离他们很近,躲到这个破旧的院子里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早晚都会被赶上发现。

林青羽扶顾玄枫坐下,看他渐渐黄肿的右手,担心之极,于是先封住了伤口周围的穴位,心想:跑了这么久,只能先暂时养一下精神,再做下一步打算。顾玄枫此时已经昏迷,神智不清。说也奇怪,原本越来越近的追兵这时反而向相反的方向赶去,林青羽不禁有些诧异,刚闭目歇了一会儿,林青羽听外边渐渐安静,追兵已走远,便打算带顾玄枫去寻医解毒。

还没走出院子,这时一袭白影出现在坍塌的正屋门口,林青羽这么高的武功竟然没有看出对方是怎么进来的,凝神一看,可不正是密林深处抻量自己武功的商羽宫嵇陵箫,只见嵇陵箫独立黑夜中,手持玉箫,一身白衣,风度翩翩,见林青羽出来,微一躬身行礼道:“林姑娘,追兵刚才已经被我引开了,您可以放心了,上次请教剑法多有得罪,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还请莫要见怪!”林青羽见对方危难之际出手相助心存感激,先前之成见尽去,忙道:“多谢嵇公子相助,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回头看了看昏迷中的顾玄枫,略一犹豫,语带求助之意,道:“嵇公子救人能否救到底?我好友中毒昏迷,却不知道所中何毒?商羽宫素来擅长医术,可否一视?”要知道林青羽素来高傲,不受人之惠,要不是为了顾玄枫,她肯定不会开口求人相助。

嵇陵箫默然点头,随林青羽进屋看顾玄枫,只见顾玄枫右手泛金,比左手肿大好几倍,并且面容也泛金黄,没有丝毫血色,精神萎靡,比皇甫婉华所中之毒要厉害得多,林青羽虽然封住了伤口周围的穴位,无奈毒性已经上延,嵇陵箫取出三根极细极长的中空银针,分别刺向受伤部位周围,三股黄褐色腥血从中空的银针中渗了出来,顾玄枫肿大的右手稍微消减了一些。放过毒血之后,嵇陵箫收起银针,又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拔去红色瓶塞,从中取出两颗白色药丸,喂顾玄枫服下,白色药丸正是商羽宫中独门解毒良药雪蟾丹,利用冰山雪莲、白色蟾蜍等调制而成,解毒功效奇好,在江湖上是千金难求一粒,嵇陵箫和顾玄枫没有任何交情,顾玄枫还曾经在五音阁动武,嵇陵箫却不遗余力相助,一次便给顾玄枫服下两粒雪蟾丹,更多的是为了不让旁边的她伤心吧。

放血服过药之后,顾玄枫中毒之状稍稍减轻,右手也不似原来那么肿大了,可是面色金黄色却是越来越重,林青羽满是焦虑之色,嵇陵箫见她眉宇紧锁,秀目蕴泪,怜惜酸意惆怅齐上心头,心想:“如果她能对我如此情意,我宁愿眼前中剧毒的这个人是我。”

不过嵇陵箫是极为持重之人,心虽悦君,却是不形于声色,安慰林青羽道:“林姑娘,我看顾兄中毒比较深,雪蟾蜍丹解不了他的毒,此时客栈只怕已布满王霸天的眼线。”说至此,略略一顿道,“林姑娘若是不嫌弃,可否移步商羽宫?家母略精解毒方法,或许能解顾兄身上的毒。”嵇陵箫侍母极尊,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提起关于母亲的事情,因为他认为任何人都不配知道他的母亲,但是遇到林青羽,他所有的忌讳和高傲都放下了,他甚至愿意为了她去请母亲帮忙,林青羽本来不好意思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只是看顾玄枫命悬一线,也只好点头答应。

正是:今夕命悬一线,如何脱此恶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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