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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回忆(二)

“那时候,我应该是六岁吧…”摸了摸口袋,将最后一根长白山点燃,深吸一口,苏炎长长吐出。

“过去,这么多年了吗…”

将烟头杵在嘴里,苏炎双手无力的搭在膝盖上面,任由屡屡的烟雾升腾……

苏炎是个孤儿,从他记事起,就在大街上面流浪着,渴了,找个棚户区的自来水龙头喝一口;饿了,站在路边可怜巴巴的等人施舍,若是没人施舍,只好去吃餐厅的泔水;困了,缩在街道或者墙角迎风躺下;病了,靠着活下去的欲望一点一点的扛着,或者说,等死。

至于累了,迷茫了,懈怠了,痛苦了,疲惫了,苏炎不会有,也不能有,因为,和活下来比,什么都不重要……

浑浑噩噩,靠着一份活下去的本能,苏炎流浪了三年,一个一个城市的瓢泼,对于苏炎来说,没有家,去哪儿都是一样的。

六岁那年,苏炎偷偷钻进火车,来到了华夏市,华夏国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

不过,纵使再繁华,再前卫,苏炎也没有丝毫的归属感,自己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而且,无论城市再怎么发达,再如何富有,人,却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冷漠,一样的无情,一样的势力!

难以想象,一个开着大奔的老板,居然连一块钱的施舍都不愿意给,而且还让门口保安好好教训自己一顿,声称苏炎将他的西服弄脏了……

呵呵,吝啬也就罢了,麻木也没有关系,但又何必装作一副卫道士的模样?

就这样,苏炎在华夏市待了半年,直到遇到那个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也不愿忘的女孩儿。

人,不是神仙,吃五谷杂粮,病痛折磨在所难免,对于苏炎这种流浪的孤儿来说,更是家常便饭。

不过,这次苏炎却没有向以常那样扛过去,高烧不退,全身恶寒,咳血乏力,已然是快要死亡的样子。

看到她,是在一天深夜

脸色苍白的窝在街道银行的墙角下,苏炎一口又一口的咳嗽着,胸前不知何时已经被鲜血染红,而身体的主人却是没有理会,不是不愿,而是没有力气,与死亡比起来,仪表有那么重要吗,况且自己还是一个流浪的孤儿……

死死的紧了紧不知在哪儿捡来的破布单,咳嗽弱下来的苏炎,半阖着双眼,轻抿着嘴唇,感受不到两天没有吃饭的饥饿,能感受的,只有浑身的寒冷,疼痛,无力,以及胃部的痉挛。

仰望着离自己不远的昏黄路灯,苏炎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抹笑意,是的,那是一缕满含嘲讽的笑意,嘲讽这世间的无情,嘲讽自己的命运,嘲讽这天地的不公……

那时的苏炎虽然小,但已懂得了很多,那,都是靠着活下去的点滴经历所懂得的。

眼神虚无的瞅着黑色夜空,苏炎慢慢的等着死亡,没有恐惧,有的只是不甘,只是可叹……

渐渐的虚弱,涣散,就在自己将要闭上双眼,昏迷之时,一个甜美稚嫩的声音却是传入了后者的耳中——

“哥哥,你没事吧,你的胸前好多的血呢。”

说完,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小姑娘,有些慌乱的跑到自己的身边,两只小手不知道该如何做。

迟疑了片刻之后,小姑娘缓缓打开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着的小袋子,然后将小手伸进去,掏着什么,表情有些神圣,似乎那件东西对于她来说,就是全部。

恋恋不舍的将手中被塑料袋紧紧包着的馒头,递到自己的面前,偷偷的咽了咽吐沫,

“哥哥,这个馒头,你吃吧,我以前生病的时候,每次吃完妈妈给的馒头就好了。”小丫头瓜子脸蛋上面糊的有些黑,但是一双大眼睛却格外的明亮。

虚弱的望了一眼,苏炎能够看出她应该也是个孤儿,和自己一样,流浪着。

“我,咳咳,我不饿的,你吃吧,吃馒头可治不好,咳咳,我这病。”

“不可能的,你吃完就有力气了,病就会好的。”不理会苏炎的拒绝,小女孩儿直接将馒头递到苏炎的嘴边,然后又掏出一瓶只剩下四分之一的饮料放在苏炎的边上。

也许是小女孩儿的善良打动了不开眼的老天,苏炎发现似乎身体上的疼痛变得轻了许多,竟然感到了饥饿,一种翻江倒海的饥饿,两天不吃东西的苏炎显然饿得不轻。

不好意思的拿起馒头,苏炎大口大口的吃着,不消片刻便将其解决。

小女孩儿再次偷偷的咽了咽吐沫,拿出一旁对于他们来说极为奢侈的饮料,拧开,乖巧的递到苏炎的嘴边,

“哥哥,喝点水吧,好心姐姐给我的,很好喝的,我都,没舍得喝多少呢。”

愣愣的接过小女孩儿手中的饮料,苏炎小心的喝了一口,如甘似蜜。

慢慢的将瓶盖拧好,苏炎递还给对方,苍白的小脸上多了丝血色

“谢谢。”

“不用谢的,妈妈说帮助别人是应该的。”说完,小女孩儿便不再说话,眼中浅浅堆起晶莹的泪花,借着夜晚的路灯,很亮,很悲……

望着小女孩儿伤心地模样,不大的苏炎却能猜到,和自己一样的她,妈妈估计已经不在了。

撑着无力疼痛的身体,苏炎缓缓的挪到小女孩儿的身旁,伸出有些脏,有些黑的小手,轻轻的替后者擦拭着眼泪,

“别哭,你妈妈还在天空中看着你呢,如果她要是看见你在哭的话,我想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似乎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说,小女孩儿立马憋住了哭泣,抽噎着望着苏炎,大大的眼睛童真而真挚,

“哥…哥哥,这是,呜,这是真的吗,妈妈真的在天上看着我吗?”

本以为自己就够悲惨的,但如今见到小女孩儿之后,年纪不大的苏炎却不这么想了,至少,我没有见过父母,没有和她们产生情谊,没有亲眼看到他们死去……

“咳咳,当然,看,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你妈妈住的地方,我的妈妈也住在上面,她们在望着我们,一直爱着我们。”

“嗯,我不哭了,我很乖的。”伸出同样有些脏的小手,小女孩儿将眼泪鼻涕抹去。

……

夜晚渐冷

同样命运,同样可怜的两个孩子,相依偎在一起,望着有些瑟瑟发抖的女孩儿,苏炎将披在身上的破烂被单掀开,挪到女孩儿的身边,再将布单盖好,紧紧的靠着。

感受到升起来的温度,小女孩儿扭过脑袋,睁着大大的眼睛,认真的望着苏炎,说道:

“哥哥,我以后就跟着你好吗?我…我很听话的,我绝对不哭的。”

……

就这样,流浪的苏炎,和流浪的小女孩儿在了一起,形影不离。

也许是有了再次活下去的勇气,也许是多了一份挂念,也许是第一次有了朋友,或者说亲人,苏炎的病竟然渐渐的好了起来……

从此,两个孩子一起乞讨,一起流浪,一起玩耍,一起哭笑,所有的所有都在一起……

但,后来女孩儿离开了,为了救自己。

那一幕,那段回忆,苏炎不会忘记,这辈子都不会,虽然两人在一起只有一年半,但,在苏炎小小的心中,已然将小女孩儿当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最亲最亲的亲人,最关心自己最可爱的妹妹……

如果可以,苏炎希望被带走的是自己,而不是她;如果可以,我向上苍许诺,希望你还活在这个城市;如果可以,我对耶稣立下誓言,下一次人海相见,我定能第一眼认出你……

PS(这章,沙子写的很有感觉,花了很长的时间,为了铺垫一位女主的出场.不知道你们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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