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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午后的阳光显得有点乏力,倒是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年近岁晚,马路上的车辆行人好象一下子多了起来,忙了起来。路边有摆卖盆花年桔的,沙发组合拒的,花瓶瓷器的,来往车辆的车兜里不时可以看见挂满硕果的大盆大盆的红年拮。服装店摆挂出应节的西装、风褛,店员站在门口热情招呼过客。人们都忙着采办年货,选购新衣,各种商店无不是人进人出,手里都提着大袋小包,到处洋溢着浓浓的节气年味。

每年这个时候,洪耀胜都要请公司员工到酒家聚餐,发年终双薪,宣布来年的加薪幅度。今年恰逢公司成立五周年,他决定要把这常年的餐聚改办成个有模有样的庆典。庆典假座“一江春”酒家三楼大厅,设筵席十桌,五时半恭候,六时半入席,大红熨金请柬两天前已经送出,邀请的嘉宾有区政协、工商联的负责人及相关部门人员,有业务来往的厂家、客户的老板。公司员工、属下电脑绣花厂、服装厂的管理人员自然是要出席的。

为了出席庆典,公司员工个个都穿得格外漂亮耀眼。经理****毅和何源钊是西装革履,打着领带,钱锦河虽然穿的是米黄色暗花夹克,同样打上领带;蔡少娟是新牛仔裤配上件大红呢绒外套,颇带喜气,李纯珍则黑裤黑呢绒散点杂色英文字母外套,气质高雅,梁欣怡深灰条纹裤,枣红色毛领皮中褛,现着富气;尽显外资公司职员应有的仪表风姿。纪小勇被洪耀胜委以司仪重任,更是着意修饰打扮一番。他穿了一套青灰色双排钮西装,暗红色领带,头发也是专去发廊吹过的。下午将近五点便提前下班,****毅、何源钊各自开着“乌沙”摩托车,三个女职员则骑着红色自行车,他们要先到达酒家,备好香烟糖果,以便接待前来的嘉宾。纪小勇到附近的停车处把“小霸王”开到公司门口,等候着洪耀胜的随时吩咐。

洪耀胜坐在洽谈室的大沙发上抽烟,他今天的心情特别好,中午又喝了不少酒,面色红润神情兴奋。这两天来直忙得他头顶冒烟,那些厂家、客户走马灯似的在公司里打转,这个刚走那个又到,时值年关,除了谈业务,要订单,更主要的是来要钱。好不容易调动了几百万,总算清还了不少欠款,自然不会个个满意,但他深黯“只嫌无不嫌少”的心理,还是让他逐一对付了过去。至于公司员工、电脑绣花厂、服装厂的厂长的年终双薪不过是区区小数目,全都兑现,皆大欢喜。“欠大不欠小”是他对待欠款的一贯原则,再说,生意长期来往欠款很正常,拖欠员工的薪水却说不过去,也败坏了名声。“人人都喜欢过中秋、过年,可我最怕过中秋、过年,”他跟厂家、客户们打趣地说,“因为这时候全都来要钱。”这五年来,公司的业务不断扩大,生意额成倍地增长,经他公司出口的金额早已超亿元。前两年常常因为服装上所需的电脑绣花片受制于人,以致生产流程阻阻滞滞,拖延了货期,一怒之下,决意自己开个电脑绣花厂作为配套设施,解决了这个问题,现在生产流程畅顺多了。去年在开发区买了几亩地,计划着盖厂房,开个属于自己的服装厂,现在正是乘势大展拳脚的好时机。几个月前一个偶然的机会,计划中的服装厂让他提早开了。原来有个服装厂的老板叫洪业强,跟洪耀胜既是同乡又是同行,彼此曾有过一面之缘,但并没有交往。洪业强跟他的港商亲戚合作经营了近十年,现在都开“奔驰”了。年前有朋友邀他合资搞娱乐业,他见服装这一行已没有以前那么容易赚钱,就动了心,决意把服装厂关了卖掉。在他厂里任负责辅料的付厂长郑树贤,就找到老东家洪耀胜,问他是否有意思把厂子顶下来。洪耀胜说:“你也知道,我已经在开发区买了地,准备建厂房,何必再去顶间旧厂。”郑树贤游说他:“你想想看,从建厂房到能够正式开工,可能得一二年时间吧,这旧厂一拿过手,样样都是现成的,马上就可招聘人员开工,就有钱赚。等你那边新厂房建好,这旧厂同样可以转让给别人呀。”郑树贤说的不无道理,但说服不了他,因为这需要一大笔资金,而他的资金从来都是紧张的,建新厂房的资金还没有着落呢。不过这倒是触发了他另一番想法,便说:“在新厂房未建之前作为临时过渡,操练培训人员,以租赁的形式倒是可以考虑。”郑树贤只好把老东家的意思向那边传递。洪业强心想:厂子一时半刻没人顶下,丢空也是白丢空,而且那些电平车和各种设备没人用就没人保养,更易损坏;租出去还多少有些收入。于是就答应出租,双方约了时间看厂房,谈租约。那天,洪耀胜和徐绮霞、****毅坐着“小霸王”来到厂门口,见大铁门开着,院子里停着部黑色“奔驰”,知洪业强已经到了。这时郑树贤从大门一侧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让纪小勇把车开到院子里。一行人下了车,洪业强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是个肥头大耳的矮个子,柔软稀疏的头发往后梳,挺着滚圆的大肚子,穿着黑西装红皮鞋,年纪约莫五十出头。洪耀胜和他曾谋过面,也不用郑树贤介绍,彼此只会意地点了点头,徐绮霞和****毅跟在洪耀胜后面,是第一次见到洪业强,便微笑着跟他点点头。洪耀胜说要先看看厂房,洪业强便让郑树贤带着他们去看。厂房因陋就简,占地面积倒是相当大。院子阔落,左边是车缝车间、样板房,上百部电平车整齐地排放着;右边是裁床、包装车间及辅料房,里边摆放着一大一小的两条裁床及好些整熨、包装用的桌子。这两个车间的屋顶都是杉木金字架加沥青纸板搭建而成。院子后墙正中有个大木门,走进去便是饭堂和员工宿舍,全是砖瓦平房。大木门前端有个尺把深丈把宽的圆形大水池,池中有座近两米高的假石山喷泉。郑树贤说:“这个假石山喷泉水池原本是没有的,是请了风水先生来看过后才建造的。风水先生说这大木门直对着厂的大门,无遮无档,从厂门进来的财气经院子会从这木门走掉,聚不了财;建了这座假山喷泉水也犹如一堵屏封,把财气档住不会流失,再加上以水为财,喷泉入水池,自然就会聚财。”洪耀胜听着不禁笑了起来,就象他不相信神明那样也从不相信风水。他只是觉得这假石山喷泉水池倒还造型别致,可养些鱼,闲时站在旁边观赏池中游鱼也是一种乐趣。郑树贤又说:“这水池里原来是养有鱼的,厂子关掉后,鱼也被人捞走了。”洪耀胜站在水池边望向厂门口,门楼是座横跨院子的钢筋水泥的二层楼房,还有些模样。郑树贤在一旁介绍着说:“大门可以进出大货柜车,大门内一侧是门房、会客厅和办公室,另一侧有条楼梯通向二楼,楼梯前面可以停放两部小货车,二楼是一个大厅和一个客房。要不要上去看一下?”洪耀胜说:“楼上就不用看了,租下来了以后随时都可以看。”他是一边看一边就在心里盘算着:整个厂房只要稍为修茸粉饰一下,添置些特种车和整熨炉,其他都是现成的,每月只需付点租金便平白多了一间规模不小的厂,有的地方还可以辟出来作仓库用,是颇为划得来的;当然,厂房简陋,在租金上要尽量压低。于是一行人来到了会客厅,郑树贤坐下来沏茶,洪耀胜和洪业强两人洽谈起具体租约,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加上有郑树贤这个双方都信得过的中间人,很快就达成了租约协议。至于正式的协议书则改日打印后一式两份,由****毅和洪业强签名盖章便可。郑树贤是洪耀胜栽培过的老伙计,跟过他多年,业务熟悉自不用说,对他还算忠诚,所以后来便任命他为厂长。他迅速租用厂房开设新厂还有着更深一层的考虑:摊子能铺得大,赚钱就会越快,至少能拖欠的资金会越多;二来可以已彰显自己财雄势大,给人定心丸,增强影响力,和那些厂家、客户谈生意时就更能气势逼人,把握主动,即使有些厂家、客户要弄点花样搞点小动作也不怕受到掣肘。当初投放一百多万开电脑绣花厂,加工业务扩展到白岛,也是出于这种考虑。

“爸爸!”洪玮叫着跳着跑了进来,在他身旁坐下。徐绮霞穿着一套时新的深蓝色西装衣裤浓妆艳抹微笑着跟了进来,洪耀胜一见就笑着打趣道:“咦!今天打扮得这样漂亮,我以前好象没见过。”“乱说,你上次来就穿过,我这也是为着你脸上有光。”徐绮霞红唇轻启,笑着说,“怎样,要起行了吗?”“你去看小勇把车开来没有?”洪耀胜对女儿说。“开来了,我刚才在门口见到了,”洪玮说。“那就走吧!”洪耀胜说着站起来。三人走出洽谈室,见钱锦河还坐在办公室桌旁忙着,徐绮霞说:“锦河,你还未去呀。”钱锦河抬起头笑着答道:“我得关好门才去。”

一家三口坐进面包车里,洪耀胜便对纪小勇说:“先接过我阿姨再去酒家。”“好的。”纪小勇答道,开动了车子。

随着大哥耀祥三个儿女长大,都高中毕业和正在上高中了,老屋显得越来越逼窄,日常生活有着诸多不便,于是他出资给大哥搭建了阁楼,多少改善了居住环境。随后不久,为了不辜负阿姨自小就对他寄予厚望,实现他只要有能力定要让阿姨享福的夙愿,他特意买了一套二房一厅的商品房给她安度晚年。大哥三个儿女都是阿姨从小带大的,对她很有感情,所以经常轮流到她那儿住上几天,陪陪阿姨,这都是在公司成立之前的事了。

接上阿姨,车子径直开到“一江春”酒家门口。洪耀胜扶着阿姨出了车子,对洪玮母女说:“你们扶阿姨慢慢上去,我先上去见人客。”

大厅里灯光璀灿,欢声笑语,宾客、员工大都已入席。主宾席上****毅正在跟区政协、工商联的官员和赵文杰他们交谈,洪耀胜走过去跟他们握手寒暄,然后坐下。徐绮霞和洪玮扶着老太走过来,洪耀胜站起来介绍说:“这是我老母亲。”让她在****毅身旁的空位置上坐下。嘉宾们一边向老太点头致意,一边说:“老人家身体不错,气色也好。”老太见场面这么大,这么多的生客,只是舒心地笑着。儿子赤手空拳能舞弄到今天这个局面,比他老子当年还要风光,没辜负她的期望,她感到骄傲和自豪,打心里高兴。这时候纪小勇走到洪耀胜身旁,俯身低声问道:“洪生,要上菜未?”洪耀胜环视了一下坐满了人的大厅,说:“上吧,让大家吃过一阵,差不多的时候我才讲话。”今晚的菜式是洪耀胜和徐绮霞商量定下的,既要吃出档次,也要吃出沱港两地的特色。除了港式大拼盘、鲍参翅肚,沱式炸虾枣、甜品,每桌特意加上一海碗的大赤沙蚶,寓“合利”之意,即成倍利润。每桌还配了一瓶“金牌马爹利”和一条“万宝路”香烟,啤酒和各式饮料是随客人要。

菜肴陆续地上,当大家品尝过那碗鸡丝鱼翅后,纪小勇走到台上,拿着麦克风说:

“各位嘉宾、各位企业家、各位员工,今天是广隆公司成立五周年志庆。应邀出席今晚宴会的有区政协孙主席、区工商联周主任、开发区王处长,对他们的光临,我代表公司表示热烈的欢迎。现在,请公司董事长洪耀胜先生讲话。”

在大家的掌声中洪耀胜健步走上台,身上那件大红色羊毛背心在强光下格外夺目,他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握着麦克风,声音响亮地说:

“广隆公司成立至今已经五年。五年来公司的业务不断发展,业绩一年比一年好,这和公司员工和两个厂的管理人员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水涨船高,公司赢利,员工的薪金花红也逐年增加。我们是私人外资公司,我们加薪是以百元、几百元计算的,不象内地国营集体单位所加几元、几十元。所以只要大家同心协力,尽职尽责,公司有钱赚,员工有钱分。为我公司的兴旺发达,为大家的身体健康,干杯!”

纪小勇适时用小托盘把一高脚杯酒送到他跟前,他拿着走下台来跟嘉宾他碰杯。纪小勇站在台上拿着麦克风说:“接下来有卡拉OK,大家可以随意点唱。”他的话音刚落,音乐随即响起,台上的大屏幕上现出色彩艳丽的女郎风景画面。音乐响过一段后,有人上台拿起麦克风唱了起来。接着,只要大屏幕出现歌名,前奏音乐响起,就有人登台高歌。纪小勇唱了一首《分飞燕》,赵文杰唱了一曲《爱拼才会赢》,****毅唱了《**铃》,钱锦河唱的是《孤寝难民》,何源钊唱了首《新鸳鸯蝴蝶梦》,蔡少娟和李纯珍对唱了一首《无言的结局》。洪耀胜对卡拉OK兴致最高,从香港唱到沱城,他先是唱了一首《曾经心痛》,后来又拉了徐绮霞上去对唱《康定情歌》,****毅在唱《把根留住》的时候,他又走上去跟他一起唱。公司员工个个都能唱上几首,这跟他的喜好不无关系。虽然他那略带沙哑的嗓子唱起歌来并不动听,但就是有这个瘾,每逢请客吃饭几乎都唱卡拉OK,以致成了习惯,每吃必唱。有次心血来潮,在公司举行卡拉OK比赛,裁判是他夫妇俩和蔡少娟。虽然不外乎几个员工,也评出个一二三等来,奖励三百元二百元一百元,结果是纪小勇第一,蔡少娟第二,钱锦河第三。“上有所好,下必趋之。”员工们自然投其所好,闲来练唱几首,到时乐得有吃有唱,皆大欢喜。这时上台唱的人如走马灯,几乎没有停过,正正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后来政协的一个女工作人员也上去唱了首《红霉花儿开》,上台唱歌的人水平参差,有的唱得有模有样,声情并茂;有的声嘶力竭,荒腔走板离了谱;但都唱得一本正经,神情投入。虽说是自娱自乐,有时从点唱的歌曲也多少能看出点者的爱好和意蕴:有的是点旋律优美的唱;有的是点能抒发胸臆的唱。洪耀胜的那首《曾经心痛》就似是唱出和妻妾间只讲金而不讲心,形同陌路的无奈;纪小勇一首《爱多一次痛多一次》大概也流露了他屡败屡战的心声;蔡少娟、李纯珍的《无言的结局》多少透出点为何大龄未嫁的隐秘。至于那位女工作人员一曲《红莓花儿开》则好容易令人想到她在五十年代就受过前苏联文艺的薰陶。

大家边吃边唱边聊,曲终人散时将近晚上九时,洪耀胜是尽兴而归,他喝了不少,却没有醉,而是处于亢奋状态。还跟来时一样,一家人上车后他让纪小勇先把老太送回家里,再把车开到自家的楼下。

走上五楼,开过房门开了灯,三人都在进门处换上拖鞋才走进地板光滑,宽敞明亮的客厅。洪耀胜和徐绮霞各自靠坐在柔软的皮沙发上,洪玮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拿了内衣裤去洗澡。洪耀胜拿出烟,点燃一支来吸,兴奋地回味着宴会热闹和成功的场面。心满意得对徐绮霞说:“怎样,今晚的宴会还见得人吧!”徐绮霞心有同感,说:“是不错,人客、员工都吃得高兴,玩得开心,你也有脸面。”“钱不怕花,但要花得粒粒见响。我主要是要给他们信心,对我的公司有信心。接下来生意只会越来越好做,到目前为止,我的信誉还是相当好的。”徐绮霞佩服他在生意上的精明强干,鬼点子也不少,做起表面功夫也满漂亮;但也为他的争强好胜担心,往往为了面子好过乱发臭脾气,一使起性子来劝也劝不住,阻也阻不了。现在令她感到隐忧的是他的摊子铺得太大,资金捉襟见肘,有时为了应急,月息二分的高利货照借。在沱城借的大都经她手,她心中有数,但在香港借了多少她就不大清楚,问他他总是含糊其词。虽然他屡屡信誓旦旦地说:“一事当前,我首先考虑的是我的家庭,我的公司。”但他的家庭有两个,他考虑的是哪一个?香港那个家庭明媒正娶,名正言顺,两个女儿都已长大,一个正读大学,一个也已读中五;而沱城这边的她并无“名份”,女儿也只读小学,往后的日子还长。公司生意兴隆的话固然不成问题,但如果万一资金转不过来……她不愿往下想。“一个人两条心不算多,为自己留着后路才稳当实在,靠人不如靠己。”这种想法在她答应做“小”的时候就有了,除去平日花消阔绰过着“富婆”的日子,手中必须握有一些资产物业才好;否则,“天有不测风云,到时哭都没眼泪。”所以这些年来,随着公司的不断扩展,她的欲望也随之膨胀,并把欲望变成了现实。现在她名下已有几处房产,还有她自己才清楚的细软和私房钱。在她看来,他的财产不流向她这边,就会流向那边,因而总是想方设法向他挤着要,无独有偶,那边的陈秀芳又何尝不是这样想?这可苦了洪耀胜。遇上急需调用资金向他们要,他们只答应为他去借,到期就得归还,已到她们手里的绝不会拿出来。生活上的需要当然不在此列,因为那毕竟花费有限。

这时洪玮已洗过澡,穿着厚厚的睡衣来到洪耀胜身旁,问道:“爸爸,你是不是明天就回香港?”“是呀,明天下午的飞机。”“什么时候回来?”“过了年就回来。”“回来记得给我买几本漫画书来。”“好呀,来,先亲爸爸一下。”他笑着指指脸颊。“嗯……”洪玮羞红了脸笑着不肯。“不亲,不亲就不给你买,”他笑着说。洪玮有点不情愿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这就乖,爸爸一定给你买,”他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头。“阿玮,今天的作业写了没有?”徐绮霞问。“明天再写,反正现在是寒假,”洪玮说。“现在就去写,明天是明天的,”徐绮霞沉下脸来厉声说。“去,去写。”他劝着说。洪玮悻悻地噘长着嘴走进房间去。

女儿走后,徐绮霞仍然阴沉着脸不作声,眼圈渐渐发红。洪耀胜见她这样子,才知道她刚才要女儿去做作业不过是在借题发挥,便不悦地说:“你这是什么回事?”“你当然高兴,回去过年围炉,人家是合家团圆,难为我们母女俩,无人理。”徐绮霞幽怨地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真是无事找事,”洪耀胜也没好脸色,“年年都是这样啦,又不是单单今年,你也不是不知道。”“正因为年年都这样,才越想越不忿。”“哪你想怎样?”“我能怎样,你大小眼,我留得住你吗?你的心早就飞到她那里了。”她怨怨地说,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女人的争风呷醋他心里明白,也领教过不少回。有次他的手机响了,人却在厕所,徐绮霞便拿起来接听:“喂,哪位?”不想是香港的陈秀芳打来的,她听见是个女声又讲沱城话,便认定是那个“小”的,醋意怒火顿时齐涌,破口大骂:“衰婆,原来是你,你来抢走我老公,你当心点。”徐绮霞也不示弱,冷笑了一声,用不咸不淡的粤语回敬:“真好笑,用得着我抢吗?你去问他吧,是他缠着我不放。”“你不知羞,明知他有家有室,还要跟他在一起,贱格!”“他说你有病,精神有问题,我是出于同情……”“吵什么,好有脸吗,”他从厕所里出来,听到两个女人在电话里隔空对骂,黑着脸说,一把夺过手机关掉,“是她先骂我的,”徐绮霞申辩着,又冷冷地说:“你就会在我面前凶,人家在香港那边摇控着你呢。”他冷笑着说:“笑话,我这种人会受人遥控?你们都别惹怒我,惹怒我我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以势压人,果然把徐绮霞镇住了,她再没出声;可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又死皮赖脸把她哄转过来。回到香港时,陈秀芳当然是给他脸色看,夫妻俩免不了又吵一架,不过随后他又想方设法哄回她。他这样一手硬一手软地轮番使用看似有效,但伤口愈合还留下伤痕,夫妻感情也无形中疏远了。

两头家,左右逢源,有人见了羡慕,称赞他有本事,有时想想还真的挺得意;但更多的却是烦恼,两头受气,只不过时间长了,习惯了,麻木了,就不当回事。俗语说“取妻取德,取妾取色。”说心里话,他的心还是偏向徐绮霞的,她心里也明白;但此刻她醋劲十足,再怎么说也没用,除非他留下来不走,但这是不可能的,多年来的规矩不能因她的无理取闹就改变。

第二天下午,他依旧乘飞机回了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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