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㈦——驹脊翎源
“驹脊大人，您说，你之前处死的那个‘翎源’现在可否还活着？”
“嗯？！天尊……您在说什么啊？”
白驹脊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他有些不解地看着师父。他的头发顺着他的肩膀滑到他的袖子上，一切都静静的。
“不瞒您说，我的那个弟子之前在南郡给他爹娘祭祀的时候遇到了翎源。”师父顿了顿，又说:“当时我也以为是他乱说的，但是当夕鲫说他也见到了翎源后，我才想是不是翎源趁您不注意的时候跑出来了。”
“不可能啊……”白驹脊显然是不信。是他亲自把翎源给逼到了天坛，最后用剑阵把他处死掉的。他明明看着翎源在他眼前化成了灰烬，又怎可能跑出去了呢？
“当时可真是您亲手处决了他，其中没有任何人干扰？”师父接着追问，因为他感到了一丝莫名不祥的气息。
“千真万确，是在下亲自把他逼到了天坛诛杀掉的。”
“……”师父托着下巴，眉头紧紧扭成了一个结。既然白驹脊说是他亲手将翎源处死，那么翎源应该不可能到南郡去了啊。如果白驹脊当时没有杀死翎源，那么他杀死的是谁，或者说，到南郡让莲看到的又是谁……
莫非……
“天尊的表情如此沉重，莫非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白驹脊还是不解。虽然当时翎源逃走了，但他已经把翎源的法力毁掉，单就凭一个元婴后期的人也可以轻易地捏死翎源;再说莲好歹也是天帝后期的修为了，难道还会被一个残废掉的人给打伤吗？
“……或许是我多虑了，给大人天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不好意思。”师父装作安心地摇摇头，没有再问下去了。
船悠缓地通过了一道道雄峰奇峦，驶进了一座清澈的岸边湖。
“嗯？！人！！”一只小妖仙无意看见这艘陌生的船，再加上这艘船上满是师父他们的气息，吓得他赶快扭头跑回山脚的村中。
“师尊！好像有一些妖怪朝这边走来了。”夕鲫趴在船板上，看得可是一清二楚。一只、两只……不对，好像有十几只妖怪，他们缓缓地朝这艘船走来，但是他们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感觉是带着一丝杀气。
师父还被莲的事情烦恼在心，压根没有听见夕鲫说的一个字。而夕鲫还以为师父已经听到了他说的话，以为师父是故作镇定要压一压那些小妖的气焰，于是也没有说话，只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观察起了近船而来的妖怪的动向。
那些妖怪走到船附近，先是在船的左右晃悠了一会儿，好奇而又警觉的瞥视着这艘没有见过的大船。然后他们又在岸边不知商量了什么，最后，他们朝着船掷去几支长枪，想要试探一下船上人的反应。毕竟这艘船有结界守护，外界根本不可能知道船上有多少个人，再说这结界的威压如此之重，难怪会把这些妖怪给吓得愣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扔长枪不说，还偏偏扔到了夕鲫趴着的地方。夕鲫差点被这些长枪捅成个马蜂窝，他哪里还咽的下这口气！只见他忽然爬起来，然后一蹬甲板，纵身跃到了妖怪们的面前。
“庶民！竟敢对本王如此不敬！”夕鲫张口闭口的就是一个本王，虽然他没有撒谎，但是对于这些戒备心太强的妖怪来说，他这样话说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本王？你有什么资格称自己‘王’？！我族永生永世都只承认一个王，不过那个王肯定不是你这种没有修养的家伙！”那个稍稍年长一些的妖怪站了出来，他抵着夕鲫的鼻子，气势汹汹地看着夕鲫。
看来他们是没有认出夕鲫的身份了，难怪还能板着脸地和夕鲫争吵。要是一会儿夕鲫告诉了他们自己真实的身份后，恐怕这些妖怪都要磕头如捣蒜似的求饶了吧。想到这里，夕鲫不由得“噗嗤”一笑。
“看在本王我今天心情好，也就暂且恕饶了你们。”夕鲫一脸不屑的朝那几个妖怪招了招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和他们计较。
“呵，再怎么说这里也是我的地盘，也轮不到你喧宾夺主！既然你的皮这么痒痒的话，我倒不屑帮你松一松筋骨！”话音刚落那几个妖怪便一同冲了上去，将夕鲫团团围住。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夕鲫有些不高兴了。他本就不想用武力来解决这么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看样子这些妖怪是要硬生生地将他们赶出去，他自然也要和他们讲一讲武力上的“道理”了。
——一刻钟后
“我……我们错了……”先前和夕鲫吵架的那几个妖怪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向夕鲫求饶。夕鲫蹲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喂，之前不是叫得很凶嘛……有本事就再站起来，和我再打一场啊？”
“不了、不了，大人您有大量，不记小人过……刚才是小人们冒犯了您，还请您多多宽容……”开什么玩笑，刚才他们一同围上去竟然被夕鲫用一只手就打回来了，而且夕鲫根本没有用灵力攻击，如果夕鲫不是烈火红鲫一族的话，恐怕也不能解释这其中的秘密了。
“好吧，给你们一次赎罪的机会。这艘船上还有五个人没有下来，你们去村里给我找最好的住宿，今晚我们要在这里稍作休整。”
“是！”那几只妖仙赶快从地上爬起来，顾都顾不上拍干净自己身上的污垢，就赶快朝村里跑去了。
虽然留宿是夕鲫擅自做的决定，不过看天也渐渐黑了下来，若是不留宿恐怕明早会失去方向的吧。夕鲫没有多想，就回船上找师父他们去了。
——是夜
“现在都已经要到打更时候了，你还不回去休息。”为了安全，浮光师兄把莲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可是夕鲫十分地不服气，正在和师兄据理力争，祈求师兄能让他在这间屋子里挤一挤。
“可是你都把恩人安置在这里了，再加一个我又不会怎样！”
“但是加上你就没有地方可睡了啊……”
“那我可以变小啊，我可以变得很小很小，一点都不会占地方的！”
“不行，你是妖怪，你身上的妖气太过于浓重了，会影响莲恢复的。”
“妖怪怎么了，我是妖怪那你们住的地方还是妖寨呢！再说你们能住这里都是因为我，要不然今天就得在船上颠簸一晚了！”
“……”
“好了好了，别闹了。”毅师兄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他将一只手搭在浮光肩上，另一只则搭在夕鲫的肩上，心平气和地劝说了一番。果然，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面前，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呢？
终于，夕鲫得到了进入房间的特许，但是他必须隐藏自己的妖气，而且还要贡献出一部分的力量来当做结界。夕鲫很爽快地答应了这个要求，然后他一蹦一跳地跟着浮光师兄进了房间。客栈也终于安静下来了。
——翌日
“小二哥，昨夜我们租住的房间，一共要多少钱？”
“夕鲫大人，店长说您是贵客，所以房间没有收钱。”菜小二边抹桌子边说，“不过我真是羡慕您呢，居然能得到这么好的待遇……”
“……你拿着这个。”夕鲫沉默了一下，随后拿出了一块苏银锭，递给了菜小二，道:“你回去告诉店长，说以后不管是谁来了，都收一样的钱，绝不能因为献殷勤而失了尊严。”
“诶……”菜小二有些不明白，不过夕鲫都这么说了，这钱也就只好收下。
夕鲫跟着浮光师兄他们走出了客栈，又刚好遇上了妖仙族长。
“夕鲫大人，我族自生来就发誓忠诚于王，您是烈火红鲫的血统继承者，我们自然将屈膝于您。您的要求，我们会尽全力满足，将这血肉之躯，献给您。”
“嗯，请起……”夕鲫嘴上是这么说，但是他心里已经不由得暗道:不用说得这么恐怖啊，我又不是来索命的……
突然夕鲫眼前一闪，既然他们这么说的话，那不妨直接让他们带我们到远乡去，说不定他们知道远乡在哪里。而且天河的妖仙之间关系也都不错，若是问他们的话，那就相当于布下了天罗地网，想要找到远乡自然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了。
“那本王现在就命你查找远乡的下落。”夕鲫干脆命令妖仙带他们到远乡，妖仙也不敢违令，只好跟着夕鲫他们上了船，朝着天河的另一头驶去了。
“离家越来越近了呢……也不知现在是谁掌握了大权，若是权利落在了那几个争名夺利的兄弟手里，恐怕……”夕鲫有些焦躁地在甲板上走来走去，想着想着，他又往令人烦躁的方面想去了。“唉，好烦啊，不想了！”夕鲫冲着河面大喊了一声，然后将头探回去。与其在这里想是谁争得了王位还不如多想想恩人的病情，反正到时候我也得向他要炎殇，他不给就是拼了命也要抢来，我管他是哪个厉害的兄弟呢！
船掠过了清澈的河水，悠缓地飘进地平线那头的云朵里，秋叶随着风飘散零落，布满了天河的河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