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倒是热闹得紧啊。”
已然入冬,京城里雪都下了好几番,今天的人却异常多了起来。此刻京城上下张灯结彩,四处涌动着人潮,平日里深居简出的谁家小姐、哪家公子,也都纷纷聚集,参加这莫名多出来的灯会。
“这是规矩。”袁孝斜了方牧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老是缠着自己,他袁孝可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最不喜掺和些麻烦事,而方牧,显然就是最大的麻烦。“每年会试前,京城总要举办一场灯会,缓解这些考生的压力,也让许多外来的考生见识一下天子城下的繁华及京城百姓的热情。”
“总之,又是花些不必要的银两来产生假象以彰显存在感的毫无意义的行为?”方牧没头没脑的接道。
“你想这么理解也行。”袁孝出了门,脚下不停,直往朱雀大街走去。
“只是今年会试是在冬天,终究冷清了许多,往年夏试和秋试可比这热闹多了。”
方牧点了点头,走马观花似的看着京城荣锦,至少还有一方百姓过的尽如人意,不知是该欣慰还是心酸。
“咱们这是要去哪?”方牧跟着袁孝的步子,却没想前面这人脚下越走越快,方牧差点没能跟上。
袁孝头也不回的答道“不是跟你说了,这是为了安抚考生才举办的灯会,凡是朝中主持会试的都要到朱雀大街参加主会,我是今年主考,可不得早点过去!”
方牧没再说什么,跟着他径直去了朱雀大街。
京城有四条主街道,以四圣命名,朱雀这一条,却是从皇城脚下绕过,将京城分为东西两半,也算是人流量最多的一条。
等方牧跟他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的人比外面还要多出不少,来这里的多是些京城高官家的子弟,官场里的交流,往往都是从这开始的。
“哟,袁大人来的这么早。”
离老远,就听有人跟袁孝打招呼,方牧循声望去,看见一个发鬓斑白的老者正迎面走来。
“方先生也在啊,老朽还说来的早了有些无趣,没想到这刚说完二位就出现,喜矣。”
说话这位是吏部侍郎黄隶,袁孝的下手。
“黄大人说的哪里话,你不是来的比我早?”袁孝哈哈一笑“这次会试,可又要劳苦你我兄弟,哪敢有半分差池,还是谨慎点好。”
“是极是极,虽说灯会不是什么要紧事,但也不能松懈,只是今年会试的考生比往年要多出来不少,着实有些难办,这陛下也不说抽些人出来帮帮忙,让我们全权操办,实在是难为咱们啦。”
黄隶天生是个劳苦命,他的为官之道比袁孝还要高明不少,不涉党争不说,见谁都是笑脸相迎,平日里也不与人结梁子,出了名的老好人,所以虽然没什么灾祸,这浑浑噩噩一辈子也就捞着个吏部侍郎的职位。
至于国考会试,其实这些都是礼部的活,按说应该由礼部操办,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事情却变成了吏部的分内事,礼部也只是从旁协助。
“陛下既然交由我们操办,就是对咱们这些当臣子的放心,黄大人就不要再有埋怨之语啦,好好做事才是正经。”
“谁说不是呢。”
三人在这聊了没多会,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到了,六部尚书是要来的,过会还得叫不少考生过来听话,届时灯会才能举行。
“啊!”
突然,一声尖叫从远处传来,本来还热闹的会场一下安静了下来。
“杀人啦!”
紧接着,又是一声叫喊,顿时惹来不少骚动。
“杀人?”袁孝眉头紧锁,今晚陛下不会亲临现场,三位阁老也不会过来,自己是这场灯会的主持,出了什么乱子可都得自己担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杀人!
“赶紧让城卫和衙门的人维持秩序,避免再闹出乱子!”袁孝急忙吩咐下去“诸位,且随本官去看看。”
杀人....方牧不经意的笑了笑,有趣。而后随他们一起赶往了现场。
到了地方,两边已有多名官兵围住,圈外还有许多人探头张望,想一看究竟。
杀人现场是在一条巷子里,巷口不知为什么堵着许多垃圾,股股恶臭传来,却丝毫没能影响这群看热闹的热情。
方牧等人入了巷口,才发现地上躺着一名女子,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脸色煞白,看样子是失血过多。显然死去多时。
场中站着两名男子,脸生的紧,方牧是没什么印象。后面还倒着一个商贩,看样子是惊吓过度,脸上明显有些抽搐,身后扁担横斜在地上,筐篓里的果子散落一地,想来那两声叫喊就是他发出的。
至于站着的那两位,表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其中一个紧皱着眉头,脸上有些恐慌。另一位看上去倒是颇为恍惚,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昊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户部尚书邓旭邓大人一见那恐慌男子模样,瞬间上前质问道。想来,这位就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了。
至于另一位,也有人认得。
“沈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话的是礼部尚书姜清,他还是颇为欣赏这个年轻人的,只是他怎么会牵扯到这种事情里面。
“尚书大人,下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沈悠见出声询问的是礼部尚书,急忙行了个下官之礼,开口答道。
“速去衙门叫仵作,查明死因!”袁孝不管那两位尚书反应,命令道。
“已经去叫了。”
袁孝点点头“方才那两声惊喊是何人所发?”
两侧官兵走过去把那瘫倒在地的小贩扶了过来“醒醒,大人问你话!”
见那小贩还是不清醒,嘴里不住念叨着什么,魔怔了一般。袁孝也不再去问,转身来到沈悠邓昊面前,并示意邓旭先行退下。
“这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你二人一一道来!”
邓昊嘴里喘着粗气,脸色突然有些惊恐,而沈悠同样满脸困惑,却是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