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始毫不畏惧的对视,逐渐心虚,眼睛也躲躲藏藏,她毕竟长大了。
“笑话!”蕊儿甜腻的嗓音,说得猖狂“天下人谁不知道娘娘本家姓辛,单名一个岚字,你竟然还敢直呼娘娘名讳,我看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方牧瞥了她一眼,“天底下说方某该死的,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可方某的死活,却一直由不得你们左右。”方牧顿了顿,也看了院里等着的人,声音颇为伤感“如果是辛岚,她不会带着这么多人,质问方某,她也不会教唆手下的丫鬟,给方某来这恩威并施的一套。”
皇后终于有些惊慌,那丫鬟亦是面露惊异,旁人还不明所以,却听方牧的下一句话,着实要命。
“如果是辛岚,她会毕恭毕敬的跪在我面前,对我说‘哥哥,我错了!’。”
“本宫没错!”皇后突然激动起来,瞬间换了一副面孔,还是那个人前的那个高贵女子,满身环绕着母仪天下的傲气。“错的人是你,是你半壁公!”
“半壁公?”听到这个称谓,后面的人瞬间议论起来,半壁公是谁?那是一个禁忌,谁都不许提的夺命之词。
见场面有些混乱,晋王刚准备上前打圆场,就被方牧抬手拦了下来。
“谁是谁非,方某也不想计较,只是奉劝皇后娘娘一句,成熟一些,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方牧不愿与人生事,你们回去吧.权当方牧求你们,放我与墨清一条生路,可好?”
“你不愿生事,可本宫偏想找你麻烦!”说完,皇后看向墨清道“你随本宫出来,许久不见,我与你叙叙旧。”
墨清先看向方牧,见后者点头,才跟了上去。
后面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侍卫把这些人驱了出去,屋内,却只剩下方牧和晋王。
“你这条腿,还真是让我欢心吶。”晋王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夹了菜。
“那可真要让王爷失望了。”方牧轻声道“方某的腿,好得了。”
晋王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说道“唔。不错啊,这菜是清儿烧的?我这没过门的儿媳,可是让我越来越满意了。”
“是吗,那他可能进不了你们晋王府的门了。”方牧的脸色随之冷了下来.
晋王一声轻笑,竟是有些轻蔑“你以为辛岚那丫头叫她出去干嘛?”
“你看你现在,真真的废人一个,若不是念着些旧情,早不知被人杀多少回了。”晋王起了身子“不过我还是要多谢你,教会我一个道理,蹦的高的,死得最快,也最惨...好歹我现在也是个王爷,当年声名赫赫的半壁公?哼!”
方牧没再说话,是无法反驳,还是懒得争辩,没人知道。
“既然王爷说到旧情,可否容方某在祭典完成前,享个清净?”
“放心,我自然不会让人打扰你,反正,也就这几天了!”话毕,晋王推开房门,径直出了院子。
方牧回到桌上,却是继续用着晚饭。
是夜,该走的走完了,这个小院,一如既往的安宁。
只是躺在床上的墨清,却久久没能入睡...
晋王府外,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正拉着月光映在街上。晋王嘴角的笑,已经凝了有半个时辰,还是没能消掉。穆霖不知道他爹因为什么开心,只觉得今天的父王,很不一样。
“知道今天我为什么没罚你吗?”
正想着父王哪里出了毛病的穆霖,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着了“秋后算账?”
晋王轻笑一声,双手负于身后,不急不缓地走向王府。
“因为你今天做的不是错事,你难得帮了为父一个忙。”
穆霖听不懂,他也从不想这些,只是见父王现在很高兴,顺着话就把一直困扰他的问题,问了出来。
“父王,那个方先生到底是谁啊,我怎么感觉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听到穆霖的疑问,晋王突然停下身子,随后又继续走向王府“你小时候,可是跟他最亲。”
“他曾在王府小住过一段时间,可是看着你懂事的。”
穆霖越听越糊涂“那父王,他怎么离开了?”
晋王没再说话,只是嘴角的笑,渐渐收了回去。
这一晚,像是发生了很多事。
云游数月的通悔大师,也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回到了悬空寺。
他先是去往佛堂,再看了一眼供奉的石佛,让人把它扔了出去。
这是新佛的位子,皇上赏赐的千斤金佛,可是要供在这里的。
“悬空悬空,悬而不空。”通悔念念叨叨的,却不见背向他的弟子们脸上满是不耐,师父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有事没事的爱说教。
“师父,您就别再抱怨了,这也不是我们强求的啊?”说话的正是当日刁难方牧的那位“您不是说过,出家人不在乎王权官品,当今圣上也不过是个布施之人,他给咱送金佛,充其量就是香火钱送得多,咱们哪有拒收之理?”
原来,自从皇帝准备赠佛悬空寺,主持通悔大师就一直反对,他那些个弟子们却很是高兴,毕竟金佛带来的名声香火,台阶地位,那可是显而易见的。
“也怪我,只顾着清修,却是对你们疏于教导!”通悔的话说得很严重,他这趟出去,好像看开了不少“我也不再管你们,这通理,日后你们自会感悟。”
言罢,通悔再对着那石佛抻了个佛礼,转身回去了。
“快干活,别管那老头子,日后的吃的好的,可都在咱身上!”见通悔走远,那和尚说话却是再不客气。
一众沙弥听其调遣,忙活着几日后祈福一事的准备工作,却没人发现,一队身着黑衣的不速之客,已经悄悄摸上了清澜。
长夜漫漫,朦胧的月色为他们添上不少神秘,山下的府军自三天前就时时把守在这里,唯恐出了什么乱子。此刻,却也没能发现,这一队黑衣。
“速度要快,别留下什么尾巴!”领头的是个男子,听声音很是清秀。
这九个人,每人身后带着包裹,却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看得出来,这一行人受过很严格的训练,一路疾驰下来,却连喘息声都响不过鸣虫。
几人利落的翻墙而入,悄悄去往后方的佛堂,这里,却是祈福仪式,奉上金佛的地方。
只是,这些个黑衣人也没能想到,悬空寺的和尚,会在今夜做些准备。
带头之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噤声。他细细观望院内的情形,此时院落灯火通明,三个沙弥正在清扫院子,另外四个却在琢磨着怎么把石佛搬出去,这石佛虽说没有金佛金贵,却也毕竟是祖师那辈传下来的,这些年又修缮过不少回,受了多年香火,此时,去处却也成了个问题。
“你们先把这佛像搬下来,把佛堂内清扫一遍,我且去问问主持,这石佛如何处理。”领头的和尚吩咐下去,就出了院子。
剩下的沙弥没法,只得把那石佛先办了下来。
却在这时,院内的数盏灯笼尽数熄灭,那几个扫地的莫名受惊,却趁着月色,望向佛堂。
“怎么了?”佛堂内的和尚见外面突然暗了下来,出声询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起风了吧,罩着的灯笼都能灭掉。”外面的小和尚接道,却也没有多想“你从里面取些火来,把它点上。”
先前问话的和尚点了点头,只是抱怨道“你还别说,这大半夜的,看这屋里的雕像还真是有些渗人,我还以为生了邪魅。”
“咱们可是佛门中人,什么鬼怪敢在寺里造次?”一旁的和尚打趣道,却是对鬼怪之说嗤之以鼻。
不多时,外面的灯烛再次点亮,那和尚擦了擦汗“你说什么时候不好,非挑在晚上,弄得咱们一个个跟做贼似的。”
“你可知足吧!”清扫和尚再次拾起扫帚,脸上满是憧憬“受完这一段,咱们以后可就今非昔比啦,皇后娘娘亲自送来的金佛,那可是多大的脸面呐!”
“倒也是。”另一个和尚附和道,继续清扫院子,却是没人发现,九个黑衣人,曾经到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