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洒遍江下的大街小巷,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如此繁荣安稳的景象,也只有在这偏安一隅的古城里才能见到了。
燕子楼是江下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它凭借独特的用餐要求闻名。燕子楼共分七层,一层只招待贫困之人,这里的饭菜仅收一文钱,不过进门有个要求,衣能蔽体,干净整洁。二楼则如一般酒馆,除了价格公道,味道自然是没的说。至于三楼,一般只有一些达官贵人才可以进入,那里除了美酒佳酿,别出心裁的美味以外,环境是一大亮点,三楼的窗子开在临湖的一侧,外面就是宽阔的酌湖,客人在享受餐点时,即便不饮酒,也会被这清丽的风景醉到心里去。
燕子楼的四楼,就没多少人可以上去了,据说这一层的价格贵到离谱,便是挥金如土的富家公子也只能望而却步。并且,一到三楼的楼梯都是设在外面,这也可以避免不同层次的人员纠结,但是四楼的楼梯,没有专人引导,你是寻不到的。
再说这五楼,虽说燕子楼对外宣称只有一到五楼对外开放,可是,五楼要如何进去,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透露,有人猜测,这是给皇帝准备的食寝,一般人莫说是上去,便是打听,都是一种罪过。
至于六楼和七楼,却也只能说说,燕子楼是不从对外开放的,甚至就连许多内部人员也不清楚六楼和七楼的用处。
墨清此时就在燕子楼里帮工,而方牧的摊子也就摆在了这酌湖之畔、繁华之所。
“来,虎子,帮我把这两幅字摆到前面去。”
方牧腿脚不便,所以特地叫来虎子帮忙,本来少年性子就是贪玩,再加上方牧答应每日付他工钱,虎子自然乐意。
“先生,这字是你写的吗?”
方牧看着仔细端详得虎子,颇觉有趣。
“是啊,这些字你识得吗?”
虎子挠了挠头道,“识是识得,只是虎子不明白意思。”
“哦?”方牧笑笑,“那你就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若是你念对了,先生我今天第一张画,就送你了。”
“嗯...”虎子沉吟许久,才一字一顿的念了出来。
“水往倾城,舞一曲流觞曲寡,刹那芳华。”
“山毁渔樵,绘一幅鱼虾竞嬉,流水人家。”
“不错,一字不差,虎子修过学吗?”方牧惊喜道,要知道虽然现在百姓的生活不差,但识字念书,一般人家还是供拥不起的。
“没有,这是我娘亲教我的,她教我识字。”虎子摇了摇头,转而又问向方牧“先生这幅字,写的是故事里那个女孩吗?”
方牧有些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也不知道,”虎子摸摸脑袋“就是感觉,感觉有些关系。”
方牧微微笑道“别多想了.说吧,让我给你画个什么?”
闻言,虎子低头思索道,“您能把故事里那个女孩画出来吗?”
方牧闻言一滞,感受到虎子眼中的期盼,只得无奈的笑了笑“好吧,我给你画就是了!”
说着,方牧铺展了一张白纸,依着记忆里的模样,着笔而绘。
时间一晃,正到了午时,燕子楼前来往的人越来越多。方牧一个上午也没接到什么生意,据说下午酌湖这里会举办游舫会,那个时候游人会多许多,方牧寻思着,到时候请画师留念风景的也不少,应该可以接几单画。
正在这时,一伙人从街头处走了过来,看样子是哪家的公子哥,带着自己的家丁过来吃饭。那些府丁显得很是蛮横,凡是挡在前面的人,不是大声呵斥,就是一脚踢开,周围的人显然都认识这个跋扈的公子,只是远远让出一条道来。
一伙人踩过楼梯径直去了三楼,看样子是常客。
方牧收回目光,向一旁的虎子问道。
“饿不饿?”
虎子摸了摸肚子道,“有点。”
方牧摸出几个铜板递给他,“去买些烧饼来,咱们先吃点东西,午后应该会很忙,到时候可没时间吃饭。”
虎子点点头,接过铜板去了。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从燕子楼里传了出来,周围的人纷纷好奇地看过去。
不一会,从楼梯处滚下来一个人,却是刚才的那个公子哥。紧接着跑下来的,却是墨清。
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特别是在这古城里,人们唯恐这生活中的调剂不够多,很快,周围就聚满了看热闹的人。
看到打人的是墨清,方牧寻思着可能出了什么状况,他急忙挤进人群,周围的人见他是个瘸子,也没怎么为难,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待方牧看清里面情况,墨清正扬手准备再打,被方牧急忙制止。
“住手!”
墨清见说话的是方牧,这才慢慢把手放了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时,又从三楼跑下来一伙人,却是燕子楼的管事,和那公子哥的仆从,
墨清冷面如霜,看向躺在地上的公子哥,眼中止不住的愤怒。
“怎么回事这是,墨清,你是不是又把张公子惹了?”下来的管事,倒是想把罪过推到墨清身上。
墨清闻言瞥了他一眼,却把后者看得面生怯意。
“怎么回事。”方牧出声问道。
墨清狠瞪了管事嘴里的那个张公子一眼。
“我在楼里帮工,他已经缠了我半月有余,今日竟然还想轻薄于我,我一怒之下,才动手打得他。”
“道歉。”方牧轻声说道。
“凭什么让我给他道歉!”墨清虽然知道自己有些鲁莽,但是方牧偏袒外人,还是让她很不舒服。
“我让你道歉。”方牧再次开口道。
墨清有些委屈,却还没待其有所动作,地上的张公子已经被人扶了起来。
“道歉?道歉要是管用,还要王法干什么,你看这个贱人把我打得,本公子今天若是受了这亏,以后哪里还有脸面在这江下城待下去。”张公子见周围聚满了人,胆气瞬间上来不少。
“今日,你若是不随我回府,我就把你送入衙门,关你个十年八年,而且我告诉你,到了牢里,你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墨清闻言,眼中杀意尽显。
“这位公子,您看您伤的不是很重,我们赔些医药费也就是了,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她吧”方牧躬身一礼,言语之间尽是请求之意。
“方牧,你怎么能这样,这个畜生哪里受得起。”墨清看到方牧这般低声下气,更是不满。
“禁声!”方牧冷脸看了她一眼。
张景峰把目光转向方牧,眼中的嘲弄之色毫不掩饰。
“你个死瘸子又算个什么东西,还赔医药费,你赔的起吗你。”
方牧没有在意他的辱骂。
“我是他相公。”
在场的人听见这话,都有些惊讶。
“不可能吧,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看上一个瘸子。”
“是啊,现在还要一个妇道人家出来做工养活他。”
墨清,却是呆住了,只是瞬间就红了一张脸,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张景峰眼睛微眯,悄悄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那府丁点点头,慢慢转到方牧身后,直接从后面挟住了他。
在场的人显然没想到那张景峰会来这么一手。
张景峰亦是大声笑道,“就算是个残花败柳,本公子也不在乎,你不是很能打吗,你现在再动我一下试试?”
墨清秀目微睁,身上的杀意仿佛要凝成实质。
“把他放开。”墨清一字一顿的说道。
“放开?”张景峰丝毫不怵,“好啊,只要你跟我回府,我这就把他放开。”
“我答应你。”墨清声音突然小了许多。
“你早这么配合多好,平白浪费了这许多时间供我们欢好。”张景峰调笑道。继而来到方牧身前道“放心回家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妻子的,绝对会用心照顾。”说完,张景峰竟一脚踹向方牧的轮椅,方牧不受控制,撞倒了自己的画摊,满桌画卷,散落一地。
方牧从轮椅上摔了下来,倒在地上,旧伤未复,又遇新创,一口鲜血溢于嘴角,方牧倍感疼痛,眉头紧皱。
虎子赶忙从人群中跑了过来,扶起方牧。墨清回身看了一眼,眼中的关切,瞬时归于平静。
“你得死!”
墨清自小追随方牧征战,这些年又独领三军,杀过的人经历的生死不知几凡,此时,这个男人在墨清眼里,已然是个死人。
墨清的动作很快,快到周围的人都没能反应过来。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单手就把张景峰提了起来,后者双目瞪圆,他说不出来话,眼中的恐惧却丝毫没有掩饰。方牧强忍疼痛,刚准备阻止墨清。
却在这时,从那燕子楼里,出来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