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书房内，一俊秀男子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目光看过书房内的布置，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但见门外进来一个身着青色常服的男子，方起身道一句：“沈相。”
沈卿墨面色淡淡，微微颔首，不冷不热的回了声“秦世子。”权做见礼，便坐在了书房案前的椅子上。
待坐定，也不与他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秦世子有何贵干？”
“呵。”秦诀笑了声，不在意的说道：“贵干谈不上，不过有一事想当面问一下沈相。”
沈卿墨抿唇，淡道：“但说无妨。”
秦诀看向沈卿墨，目光幽暗，他道：“沈相一直以来都如此低调，缘何要揽下襄阳王府这一桩麻烦事儿呢？”
沈卿墨面色不变，只敛了敛眸子，状似随意：“顺手罢了。”
秦诀挑了挑眉，笑了笑，语调轻扬：“如此？”
“秦世子以为如何？”沈卿墨反问。
“这不重要。”秦诀笑道，面上带了一丝愧疚，他道：“本世子只是觉得，那么一桩麻烦事儿要劳累沈相出马，内心实在过意不去。”
沈卿墨淡道：“秦世子多虑了。”
秦诀又是一笑，不置可否，手指有节奏的叩击着桌面。沈卿墨也默契的保持着沉默，只等他说出今日的真正来意。
二人就这么沉默良久，秦诀方抬眸，道：“不知沈相有没有兴趣与我做一笔生意？”
沈卿墨亦抬眸看他，眼神中多了一抹深意，他道：“本相于经商一道并没有多大天份。”
“沈相且不妨先听一听。”秦诀不在意的笑道。
沈卿墨这才抬起头看他，似是示意他说下去。秦诀自然也不扭捏，他道：
“我在京为质二十余年。与襄阳王府其实并没有太多联系。关系也是颇为疏离。”
一句话就撇清可自己，话说的颇是淡然，对自己的质子身份表现丝毫不在意。然而事实如何，沈卿墨不置可否。后半句沈卿墨听着倒是不假。
不管襄阳王府其他人如何，至少襄阳王是不怎么看重秦诀这个儿子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不知道顾忌一二。
“我那名义上的父王做的那些麻烦事儿，想必沈相手里也有不少证据，我也就不做赘述。”
麻烦事儿？啧，这个词倒是用的好。襄阳王做的事儿可不只是麻烦，更是要命的事儿。
“谋反是夷三族的大罪，秦霍自己做的孽没道理让我和我母妃跟着受罪。”说到这里，秦诀忍不住皱了皱眉，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时有小厮过来上茶，秦诀接过茶盏，抿了口茶水，便将茶盏放到一边的案上。
沈卿墨低眸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淡道：“秦世子想做什么？”
秦诀暗了暗眸子，道：“我助沈相铲除奸佞，沈相放我与母妃一条生路。”
闻此言，沈卿墨停下手中动作，忽的笑了一下，他道：“只是……一条生路而已吗？”
秦诀敛了敛眸子，道：“剩余的事我会自行安排。”
沈卿墨敛了笑意，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案上，抬首望向他，道：“那么……秦世子就来告诉我，如何助我铲除奸佞吧。”
…………
待到月上柳梢，沈卿墨与秦诀的对话才堪堪结束。
话毕，沈卿墨着人送了秦诀，已改名莫然的凉一才从黑暗处走出来，他道：“主子就那么相信秦世子吗？不论如何，他毕竟也是襄阳王的儿子。”
沈卿墨敛了敛眸子，淡道：“若父亲不再像一个父亲，除非是愚孝，那么儿子也不会再像一个儿子。而如秦诀这般的人，自然不会是愚孝的儿子。”
“有些时候，只有命才是自己的，没有了命，那便什么也不是了。”
“更何况，莫说襄阳王不把这个儿子放心上，就算放心上。谋反这种大罪，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想往身上揽的。”
说到这儿，沈卿墨微微一笑，他道：“再者，不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对我来说都是无关紧要。”
“只要他的态度摆在这里，便是百利而无一害”
……
且不说那边沈卿墨如何作想，秦诀那里也有着一番言论。
秦诀刚回到府中，老管家何叔便迎上来询问：“世子爷，可还顺利？”待见秦诀点了点头，放下心来的同时面上还存着几分担忧。
“世子爷，沈相那边会信吗？”
秦诀勾了勾唇角，语气淡淡：“信或不信又有什么要紧？”
“可是……”何叔有些犹豫。
秦诀笑了笑，安慰着自家老管家，道：“何叔莫要担忧。沈卿墨此人，既然许诺于我，便不会出尔反尔。他还不屑于这种小人行径。”
不论其他，单从信之一字上讲，沈卿墨确实算的上一个君子。当然这也是有前提的，就比如……你不是他的敌人。
若说此次去寻沈卿墨，便是为了要他这么一个承诺罢了。至于襄阳王府……除了他母妃，他还真没什么可惦念的。
那个名字上的父王对秦诀来说也不过是一个符号罢了。他死他生，都和他秦诀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而要问秦诀想不想要最上面那个位子，实话说是想的。只不过历来改朝换代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今五国局势表面上还是比较平稳的，宣辰一乱，便会被其他四国瓜分殆尽。
这种损己利人的事儿，秦诀向来是不会做的。
且不说如今宣辰局势稳定，就算有个别不和谐的因素也都在可控范围内。
连个造势起义的名头都寻不到，想造反？还是做梦比较快。
还有物力人力，无一不要精打细算，想想都觉的头疼。
秦诀想，还是算了吧。他还是带着自家母妃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完下半辈子就好。
可怜如今的襄阳王秦霍，还在做着改朝换代的春秋大梦，实不知他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想到这儿秦诀内心戏谑的笑了。
人总是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而付出代价的。
无论是襄阳王府这颗棋子，还是杨岸那个所谓的下棋人。
秦霍自作聪明固然该死，可是杨岸那个老匹夫也不能太轻易的死去。
毕竟，这可是个差点儿牵连到他与他母妃性命的人。
他一定会和他好好玩玩儿。
至于沈卿墨，他其实真的有些好奇他为何早揽下这次杨岸和襄阳王府的事，毕竟谋反一事牵连甚广，一不小心自身都难保，这可是个烫手山芋。
不过既然人家乐意，秦诀是不想管这么多的。
此事一完，钱货两杞，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