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
华灯初上,长夜未央。
苏佑朋神色慌张地步出木兰府,脚步匆匆来至自家马车旁。他擦了汗湿的额头,倚靠着马车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木兰公主府一行,他只是想安慰感情和身体受伤的木兰公主,但是没想到会以他从未想过的方式。可是一切却很自然的发生了,顺利到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
“公子,我们回去吗?”车夫声音略显古怪。
苏佑朋并未察觉,只想尽快离开。他到声“回去!”然后撩了帘子坐进马车。
“啪!”车内忽然燃起了一根蜡烛。
苏佑朋吓了一跳一转身发现车厢里赫然坐着一个女人。他吓得惊叫一声,猛往后退几步,几乎摔出车厢。再定睛一看,车中女人竟然是章怀公主赵怡!
“公子,您还好吗?”车夫关切问道。
“我没事!”苏佑朋惊魂未定,擦着额上冷汗。
“苏公子怎么去我妹妹那去了这么久才出来?本公主在你车上都等得快要睡着了。”赵怡慵懒地抚弄着自己的发梢。
“公主殿下,您怎么会在我的车上?”苏佑朋反问。
“我在等你啊!”赵怡伸个懒腰冲外面喊道:“开车,去南三所!”
马车开动,赵怡饶有兴致地看着故作镇定地苏佑朋,谑道:“苏公子去了这么久,该不会发生了点什么吧?”
“没……没有!木兰公主大病初愈,我只是多陪了她聊一会儿!”苏佑朋解释道。
赵怡“哦”了一声,冷笑道:“也是了,听说苏公子不喜欢女人。寻常女子尚不愿触碰,何况还是刚小产过的呢!”
苏佑朋登时胸中升起一团火气,但是又不好发泄,只能深吸口气强压怒火问道:“公主殿下找在下所为何事?”
赵怡道:“没有什么,只是最近闲极无聊让人调查了一下你们苏家父子,发现不少可疑之处。”
苏佑朋心头一紧问道:“殿下发现了什么可疑?”
赵怡道:“你父苏仲秋为凤阁内史,每月的俸禄为四十两,朝廷每月补贴苏家车马挑费十两。你在礼部帮差每月俸禄不足四两。苏氏家族祖上清贫,人丁不旺,苏仲秋也并未置备其他产业。可你们苏府每月只买酒的钱都将近五十两。苏公子身上的这件狐裘少说也要四五十两,五品以下的官员都不敢如此穿戴。苏公子能否解释一下你们苏家是如何做到坐吃山空仍屹立不倒的吗?”
苏佑朋平静说道:“章怀公主何必明知故问?我近年如何营生,您想必早已调查清楚。”
赵怡谑道:“想不到苏公子如今已经历练到如此厚颜无耻的地步!本公主这里有本奏折还未呈递上去,苏公子不妨先开来看看。”她从袖管抽出一本折子递给苏佑朋。
苏佑朋接过奏折,飞快地扫了一眼然后阖上,怒道:“你参我父假职务之便卖官鬻爵?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是吗?”赵怡斜眼觑苏佑朋,慢条斯理地说道:“衍庆朝十六年,庆帝下诏令朝中赵、刘两姓世子、世女远赴边疆历练。众王公大臣心疼子女,不舍放去边疆受苦,便伪以同名同姓之人矫替。你父明知此事,却在拟旨之时故意混淆是非,颠倒黑白,让政令得以通过鸾台。如此胆大妄为,想必收了不少好处!”
苏佑朋紧张道:“公主殿下无凭无据,可不要含血喷人!”
赵怡冷笑道:“你近年频繁出入声色犬马之所,不可能没遇上本该在边疆当职的世子、世女。他们能在长安逍遥快活,自然感念你父恩情。你说本公主无凭无据,本公主若想找个污点证人出来轻而易举。”
她眼珠一转笑道:“常与你厮混的刘惜平就是一个,只要我让他出来作证,你父的仕途可以到此为止了……”
“可是他……”苏佑朋话说到一半梗住。
赵怡揉捏案上烛泪笑道:“你莫要以为你与刘惜平有交情,他就会冒着得罪本公主的风险帮你。一来他是我刘家表叔,二来本公主入主南三所,封太女只在须臾之间。只要我肯开口,你猜他是会帮你还是帮我?”
苏佑朋沉默许久才道:“在下虽不知道我苏家到底哪里得罪了公主殿下,但是公主若想扳倒我父亲,尽管去做吧!他若获因矫诏获罪被关天牢,也是他咎由自取。待他出狱之后,我自会为他养老送终,以报他养育之恩。”
赵怡似乎早有预料,冷笑道:“果然有些泥巴种的土狼是喂不熟的。”她又从袖管掏出一样东西拍在案上笑道:“你再看看这是什么?”
苏佑朋凑近一看,案上赫然是一张街使的腰牌,上面刻着“仁杰”两个字。
“这……这张腰牌你是如何得到的?”苏佑朋忽然神色慌张起来。
赵怡笑道:“我的探子查到你与一个叫仁杰的街使过从甚密,于是查了下此人底细。此人竟然是我朝十年前派去南疆番禹的长史。你说我要是向兵部揭发此人逃役,兵部当如何处置?”
苏佑朋眼睛瞪得通红,紧握拳头咬牙切齿道:“在下对公主殿下一再忍让,为何殿下却对在下咄咄相逼?”
“注意你与本公主说话的口气,不想这个人有事就乖乖听话!”赵怡飞快地将腰牌收回袖中,脸上现出得胜者笑容。
苏佑朋松了拳头,眼圈通红问道:“公主殿下到底想要我苏佑朋做什么?”
赵怡微笑道:“我要的你做得事情很简单。”她扯住苏佑朋的衣袖将他扯到身边在他耳边说道:“我要你与木兰公主成亲,做公主驸马!”
“什么?”苏佑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赵怡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会与你父苏仲秋商议,让他向庆帝建言,以你为替罪羔羊,认下那个死去的孩子。之后你会嫁入木兰府做公主驸马。刘惜平也会暗中促成此事。你需要做的就是乖乖听话,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做的事不做。静待凤鸾车开到苏家的一天!”
“可是为什么?”苏佑朋问道:“公主殿下处心积虑这样做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
赵怡冷笑道:“我方才说过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你全当耳边风了吗?”
苏佑朋听罢默然。
苏家马车开在东华门停住,赵怡下了马车懒与苏佑朋道别,径直坐上步辇扬长而去。
“木兰,你不要怪姐姐心狠。你敢取笑我娶的驸马不好,我就让母上赐一个喜欢男人的驸马给你。我要看着你痛苦一辈子!”赵怡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禁城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