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说话间,外面传来了嚷嚷声,仔细一听,全是骂人的话,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阿黑和刘美丽走出去,想看个究竟。到了外面,声音更响了,原来吴春燕正和她的弟媳秋霜吵架。秋霜叉着腰,站在吴春燕家的门外,吴春燕自己则躲在里面不出来,秋霜连骂了几声,她才回应一声,并不是在回骂,而是在解释。吴春燕家离阿黑家很近,不用靠近便能够看得清楚,所以阿黑和刘美丽“远而观之”。两人同为一家人,秋霜到底因何事而跟自己的姐姐争吵不休?其实,不过是小小的事情,小得可以忽略不算。然而,秋霜却没有那样的胸襟,跑到了姐姐家门外大吵大闹起来了。吴春燕的公牛前天刚刚犯事,跑去跟老村长的母牛“偷情”,动物其实跟人也一样,得“偷腥”一次,还想继续往下偷,今早儿故伎重演,又把圈儿撞破了,跑去找老村长的母牛约会,扑了个空儿,又跑到田地里,吃了秋霜家的水稻。水稻正吐穗,不好吃,牛也只吃一两把,接着吃田埂里的草。秋霜正好路过,只见到牛,没有见到吴春燕,所以认为吴春燕故意这样做的,随手抄起木棍,在牛屁股上狠狠地敲了一把,牛受痛后,从原地跑回牛圈里了。秋霜仍不解气,又找吴春燕“论理”了。泼妇骂街,往往骂过之后,仍不过瘾,又重复前面的话,旁人觉得无聊,她自己却觉得痛快。阿黑本想去劝架,但是刘美丽却说:“两个女人正吵得不可开交,你想去帮倒忙啊?”他才止了步。此时,秋霜继续骂道:“你故意放牛吃我家的稻谷,你心真是好黑,比锅底的炭还要黑百倍!”吴春燕则回应道:“我又不是故意,是牛撞破牛圈儿跑出去的,你不要胡说八道!”
秋霜又骂道:“反正你家的牛已经吃我家的稻谷,只凭这点就证明你是故意这么做的。你这个三八婆就不要再狡辩了。”
“三八婆”可是损人的字眼,谁听了都不舒服。吴春燕自然会气得两眼冒烟,也跟着回应道:“你才是三八婆!”
“你有本事,你就生出个儿子来呀!”秋霜话头一转,突然转到了其它无关的事情上,而这种话题,杀伤力往往是很大的。
“你能生儿子你本事大呀,你这样蛮横,你的儿子将来肯定也会娶个比你更加蛮横的媳妇来对付你。你可要反思你的行为,考虑一下后果!”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秋霜的话能伤人,吴春燕的话同样也能伤人。
“你这个三八婆给我出来,不要躲在里面不敢出来!”秋霜一时间想不出别的话,只好拿三八婆来骂人了。吴春燕想不出别的话,只得重复前边的话:“你才是三八婆。”
“得了得了!”老村长突然出现了,他劝秋霜说,“你跟珍妈不是一家人吗,何必骂得那么凶?珍妈的牛吃你家的稻谷由我赔,得了吧?你说吧,多少?”
“这个,老村长,其实一点点儿的……用不着老村长你来赔。”牛只不过是吃了一两把稻谷而已,值不了几个钱,倘若让老村长来赔,岂不是别人笑话了?秋霜的火气一下子平熄了许多,仿佛不曾跟什么人争吵一样。
“那你们还用得着我这个一村之长来调解吗?”老村长问道。秋霜自觉理亏,转身便走了。一场本不该发生的争吵就这样被老村长平息了。等秋霜走后,老村长才隔着大门说,“珍妈,你家的牛近来反常,你可要好好地看管啊……你也知道你弟媳秋霜有点儿小心眼儿,你让着她,多赔她一点谷又怎样,何必闹得那么僵?”
“这个我知道,我想多赔她,可她就是不肯,非闹不可,我也没办法!”吴春燕应道。
“她跟你们又不是外人,怎么会是这样呢?”老村长感到不可思议了。
“谁知道?你去问她。”吴春燕应道。
“没事了没事了!以后就别闹了。我走了!”这时,老村长无意中望见了阿黑和刘美丽,所以向他们走来。阿黑实在想不通,吴春燕和她秋霜同为一家人,以前不曾听说过她们有什么过节,怎么牛只是误吃了一把稻谷,就如同仇人一样吵个不可开交了?刘美丽也是女人,相对而言,她跟吴春燕她们的交流肯定比阿黑的多,也许会懂得一些内情吧?阿黑正要问她,但见老村长走来了,只好把话生咽进肚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