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凌猛地一怔,脸上的神色从惊疑慢慢地变得凝重,最后蒙上了一层黯然。
“她,她救了我,怎么会……”师凌喃喃,虽然自己也曾经这般猜疑过,可是真正听到左孟说出口,还是有些无法相信。
所以,紫衣救他,也是特意设下的圈套,博取他的信任吗?!
“她根本没有救你,救你的……”左孟还没有说完,碰上师凌惊疑的目光,还有目光里闪烁着的急于听到下一句的渴望,顿了顿,补充道,“虽然不知道是谁救的你,但是那晚确实不是她……”
“你是如何得知的?!”师凌追问道。
左孟和瞿显对视一眼,又道:“你这次出事之后,我就派人去查了。那个救了你的人后来离开了,紫衣一路跟踪,这才趁虚而入。”
师凌的脸突然沉了下来,这一刻,他对紫衣唯一的感激也荡然无存。
“她在哪里。”师凌冷冷地问道,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已经被关在王府的地牢里了,只是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呵,还用说么,除了那个人,还有谁想置我于死地。”师凌的唇角轻轻勾起,却是一抹诡谲的笑意。
左孟没再应话,倒是瞿显,打量了左孟一阵,试探性地冲着师凌说道:“宫主,我们筹备了这么久,如果还不出击,难道要任人宰割吗?”
师凌的笑容不减,只是其中的阴鸷浓了几分。“这些账,我一定会同她好好算算,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这段日子我会经常回去,你叮嘱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切勿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行踪。”
“是。”瞿显低头应道。“宫主,阿孟,我先走了。药在这里,每日三副。”说着,瞿显走到阁楼旁的一个大书架旁,轻轻拿出一册书籍,按下后边的机关,一扇暗门慢慢开启。
左孟向瞿显投去一个眼神,瞿显会意地点头,门也随之缓缓地关上。
待瞿显走后,师凌轻咳几声,又有些担忧地问道:“这次阿显过来没被人察觉吧?”
左孟点头。在瞿显来之前,他就把方瑾画等一干人等都给打发下去了,瞿显走的也是密道,所以不会被人知晓。
“瑾画呢,她怎么样?”师凌又问。
“你管她干嘛,她是那边的人,能怎么样。”左孟没好气地回嘴。平日里,他不会把这种话挑开,可是看着师凌还是这样担心方瑾画,心里不免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都娶了那么多女人了,难道就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替代方瑾画的地位么?假戏……就不能真做么?!
左孟正抑郁之际,一个名字突然在脑海闪过,还不待他回过神来,师凌已然开口。
“咳,那,那本王中毒的消息有没有传出去……有没有别的人过来,过来看过本王?”
闪烁的目光,期待的神采,还有刻意装出一副正经模样的语气,左孟深深地睇了师凌一眼,嘴角不禁抿起一丝苦笑。
哪里没有,还是有那么一个人,开始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了。还好,他已经将这个扼杀在了苗头之中。
“没有。”左孟斩钉截铁地说道。
师凌虽然一脸平静,却还是难掩一闪即逝的失落。左孟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抬眉说道:“哦,对了,洛雁来过。”
“她来……”师凌的脸色一下子就多了几分笑颜,一对上左孟的目光,立刻敛了敛神色,继续道,“她来干嘛?”
左孟被师凌滑稽的表现惹笑,却强憋住笑意,很是随意地应道:“没干嘛,和沐世子过来看了几眼,瞧你没什么起色,两个人就走了。”
“什么?!”师凌气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他很想破口大骂,无奈只能抑制情绪。心里的愤怒和忌妒油然而生,却无处发泄。
左孟耸耸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好好休养,我就对外面说你是福大命大,熬过来了。放心,周大夫那边我会打点。”
师凌慢慢从刚刚的激动之中走出,深深地看了左孟一眼,瞧着他带着血丝的眼睛,心里不免有些动容。
“阿孟,谢谢你。”师凌不由自主地说道。
左孟一怔,随即摇手轻笑。“谢什么,一起长大的兄弟。”说着,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如果师凌知道他把洛雁藏起来,还隐瞒了那么多的真相,他还会谢他吗?
——可是他是为了师凌,为了他们的大计才不得不如此的,到了最后那一天,他一定会把洛雁完完整整地还给他。
天已经快亮,沐清泽这才快马加鞭地回到闾阳城内。他又迅速赶回八王府,想要借由王府的力量去查查鬼医的下落。
沐清泽才刚刚下马,还未踏进八王府的大门,便瞧着左孟从里边走了出来,冲着他大声笑道:“哈哈,沐世子,有劳有劳。”
“怎么?”沐清泽疑惑地看向左孟。
左孟一边说话,一边扶着沐清泽的肩膀往外推。“沐世子寻找神医有功,神医已经来过王府,把王爷救醒了。”
“什么,他已经来过了?!”沐清泽大惊。要知道,从树林回到邻城再回到闾阳城,他走的是最近的路了,而且他一路快马加鞭,也没有见过前面有什么可疑人物,怎么那个鬼医就已经赶到了呢?!
左孟颔首,笑脸道:“是的,王爷已经没有大碍了,请世子放心,这份情改日一定奉还。”
沐清泽还是略带狐疑地看了左孟一眼,顺势往王府的大门走去。“那我去看看八王爷,顺便把洛雁为他做的一切告诉他!他以为醒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么!洛雁因为他,都……”
“世子请慢。”左孟拉住沐清泽,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洛雁姑娘的事情,在下也听神医说了。洛雁姑娘舍身救了王爷,王爷很感激,但是神医说了,这些事情只能我们几个人知道,若是泄漏出去,不但王爷的药没了供应,连洛雁姑娘的生命安全,都会受到影响……”
“什么破鬼医,怎么这么变态!”沐清泽很是愤怒地甩出一个现代化的词语,气呼呼地站在原地,却是怎么也奈何不得。
左孟做出一副同情状,却也是无奈地安慰道:“王爷已经知道洛雁姑娘为他所作的一切了,但是在江湖上,信誉是很重要的。神医答应,一年以后定将洛雁姑娘奉还,到时候,王爷也会好好补偿她。”
沐清泽深深地睇了左孟一眼,瞧着他一脸认真,也不好怀疑什么,沉思片刻,才缓缓道:“但愿如此。”
正在此时,几匹快马突然而至,停在王府门口,几人从马上下来,纷纷跪倒在地。“世子,王爷请您回府。”
沐清泽一怔,这是什么架势?不就是让他回家吗,怎么派了几个精卫过来?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沐清泽也不敢耽搁,只好同左孟作别。
左孟一边应和,一边在沐清泽旁边低声轻语:“记住,找鬼医的事情是个秘密,为了洛雁姑娘的安全,切记不能同任何人提起。”
“嗯。”沐清泽冷着脸应了应,便上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