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但丁的话,罗杰立刻跑进餐厅里检查去了。虽然但丁的观察力他们见识过,最近一次就是从刚刚的乌鸦身上,在所有人都莫名产生恐惧的时候,但丁看到了乌鸦眼中的那一抹嗜血的浅红色。不过,眼见为实么,就算你再怎么信任一个人,只有在你亲自证实了之后才真正有底气。罗杰现在就是这个想法,固然相信但丁,不过亲自验证一下总没错吧。
不一会,罗杰跑了回来,证实了但丁:“没错,是墨鱼。垃圾桶里和未清洗的餐具上都残留着墨鱼的痕迹。”
得到了这个证实,圣继续自己的推测:“众所周知,墨鱼是一种深海鱼类。(其实确切来说应该是软体动物,不过考虑到他们那时候的科学……那圣说是鱼类,就是鱼类吧)价格之昂贵甚至是贵族们都望而兴叹的,那么平民阶层就可想而知了。”
圣所说的是事实,墨鱼这种东西确实好吃,只不过它们都生活在一千米以下的深海,想要捕捞十分不容易。而且,这种动物被捕捞上来之后很快就会变质,仅仅一天的时间就足够它们腐烂了。所以即便是在海边,墨鱼的价格都十分昂贵,更何况内陆城市。想要把墨鱼成功的运送到内陆城市,需要一路上不断的让冰系魔法师把盛装墨鱼的箱子持续冰冻着。本身就昂贵的成本,加上一路上冰系魔法师的魔力消耗,其代价可想而知。
“但是,这幢房子的主人最后一餐却吃的是墨鱼。这一点很奇怪,为什么临行前的最后一餐一定要吃墨鱼呢?如果真正喜欢的话,可以到他们想要去的地方吃啊。可是,墨鱼除了好吃之外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价格的昂贵,用来请客就再合适不过了。”圣的话其实并不难懂,举一个例子你们就会很清醒了。
两本书,都是诗集,同样被出版。一本是写得非常好,是作者呕心沥血苦苦积累了数年的灵感写出来的,价格二十元。另外一本呢,写的烂到不行,里面什么有意义的东西都没有,不过就是胡乱凑字出来的,价格二百元。一段时间之后,这本烂书的销量竟然远胜于那本优秀诗集,这是为什么?
很简单,那本二十元的书是读者买来看的,而读者中真正能够用心去欣赏的很少,所以销量平平也就不足为奇了。但是那本二百元的烂书呢?因为包装精美,售价高昂,不会有人愿意买来自己看,对他们来说一本诗集二十元都嫌贵,怎么舍得花二百元去买呢。那他们为什么要买?因为要送礼。他们的上司很爱好文学,所以送礼要送到点子上,爱好文学就送诗集好了。送二百元的诗集远远要比二十元的有面子,对吧,这就是原因。
“罗杰,刚刚你进去的时候,有没有注意一共有几个盘子?”圣推理的时候很喜欢反问,相信你们也看出来这一点了。
听到圣的话,罗杰立刻转身跑进了厨房……
“看来,罗杰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一个侦探了。”圣玩笑的说道,不过口气倒是颇为自负。对于圣的话,其他人倒也没什么表示,确实,圣有当一个侦探的资本。
“五个。”罗杰凯旋而归,丝毫不介意圣对他的评价。貌似他很喜欢跑来跑去的。
“那么,问题来了。你们都看到这家客厅里的那张全家福了吧,手绘的油画。”说着,圣指了一下客厅对面墙壁上那一幅大大的油画,上面是一个威严但是略微有些发福的父亲,一个慈祥高贵的母亲和两个古怪精灵的孩子。不得不说,这幅油画画的很不错,把这一家四口每个人的特点都表现得淋漓尽致。可是,圣怎么确定这幅画是一张全家福呢?而不是某个不知名画家的作品?
“这是全家福么?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沙加找不出一点全家福的证明。在他看来,这是一张艺术品也不为过,因为不论是光感,色调,还是其他的一些什么,都画得非常不错。这幅画的画家一定是一个对绘画有很高造诣的人。
“很简单,你们看那幅画的右下角,不是有个末指画室的印章么。既然是画室,那么接到最多的交易就是全家福了,很好理解的。”圣短短几句话就解答了沙加的疑惑。确实,既然是画室,那么承接最多的生意就是全家福,因为那个时代并没有照相馆。“这家一共四个人,可是却有五个餐盘,这是为什么?在连接起来他们的最后一餐吃的是墨鱼,所以说是请了一个在彼得堡很有势力的人吃饭,并不牵强吧。”
“所以,从这幢房子的主人能够看出这是一个阴谋?”莫接着圣的推理说道。
“没错,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反常的地方?那就是在面临灾难的时候,彼得堡的居民竟然没有往城门的方向跑,而是全部都堆在广场,这到底是为什么?”
经过圣一提醒,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如果真的发生了灾难,那么人们都会下意识的选择逃离才对。可是,他们为什么放弃了生存希望更大的城门,而是选择留守在广场呢?在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发现了敌人是他们战胜不了的。
“城门的方向有更恐怖的事情,更可怕的东西。”沙加猜测道。
“没错,现在我也只能这么想。至于到底是什么东西,现在就不知道了。”圣的语气是少有的认真,看来这一次圣是真的生气了,“以上,是推理之一,接下来还有之二,之三,反正在我揭开真相之前,是不会完结的。至于为什么说这幢房子的主人是幸免者,除了刚刚的推理之外,还有一个有力的证据,那就是这扇门。”
顺着圣的话,这群人再一次把目光放在了圣所指的东西上面,这扇门。一扇很平常很普通的门,主体由木板制成,边缘包裹着一层斑驳着锈迹的铁皮,上面的两个用来挂锁的门环此时已经坏掉了一个。因为在进来之前,这扇门是锁着的,罗杰费了好大劲才把这扇门撞开,然后才能听到圣的这么多推理。
“这扇门?这扇门怎么了?”罗杰不明所以的问道。对啊,这扇门怎么了?没什么不同的啊,跟其他的门相比,最多也就是坚固了一些,罗杰的肩膀甚至现在还有点疼呢。
“没怎么,只不过他是锁着的。要知道,从其他的房间中我们唯一了解到的事实就是灾难发生的很突然,可是,这一家人却在灾难的突如其来的时候,还有心思去锁门。”对啊,既然灾难是突然发生的,那所有人不是都应该逃命才对么,谁还有时间去关心自己离开的时候家门是不是锁上的呢?那个时候,生命远比财产重要得多。
“很有说服力。”但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圣提出了自己的问题,“针对你上一个猜测,如果灾难来自于外城侵略者,那么彼得堡的居民呆在广场就不足为奇了。”但丁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试想,如果是兽族来侵略的话,那么彼得堡的居民怎么会选择往城外跑呢?因为城外还有更多的兽人。所以,圣刚刚的假设似乎不成立。
“没错,如果是兽族入侵的话。但是,如果是外城侵略者,你感觉他们是不是应该先破坏了城门之后再进城?不过城门在我们进来的时候不是依旧好好的么?”圣有理有据的反驳了但丁。圣的话也对,不论哪一个种族来入侵,想要进城那么首要目标就是破坏城门。就算是不破坏,那打开是一定的吧。但是在他们离开之后,并不会选择再把城门关上,一来是城门太重,二来则是完全没这个必要。
“那侵略者就是来自这座城市的内部了,可如果是这样,那你要怎么解释他们消失的这个事实?”但丁依旧尝试着推翻圣,在他生活的时代,他也是一个侦探。所以,跟逻辑思维比较出色的圣自然相比较一个高下。曾经,我是说曾经,但丁输给过圣,或者应该说圣的前身,在逻辑思维上面。所以但丁才会这么在意圣的推理,因为他想要扳回来。
“侵略者不一定就消失了,也可能就是像任务单上说的那样,凶手就是吸血鬼。”圣也不退缩,据理力争着。有些事情,圣可以装作没看见,一笑而过;但是有些事情,圣就不能沉默,比方说涉及到真相的时候,就算是孤身一人,圣也会走到底。这已经是很早之前圣就表现出的特质了,早到圣都不记得的时候。
看到针锋相对的这两个人,沙加拽过圣的手臂打断了两人:“你们还有心情在这吵,有这份力气不如去寻找那个幸存者更合适一些。”
看到沙加发火了,圣也不好再坚持下去,再说这场辩论他赢了,所以不再去理会但丁,把注意力完全放在沙加身上。“说到幸存者,我们找了这么久,却感觉那个幸存者的哭声一直在耳边时断时续,想要分辨方向的时候,这声音就消失了。可是在我们想要放弃的时候呢,那个声音却又出现了。所以,幸存者只能是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而且极容易被忽略的地方。能够满足以上这些条件的,就只能是一个地方了。”说着,圣挂上了自信满满的表情。
“那就是……”沙加试探性的问道。
“那就是,城墙。”说着,圣朝距离自己最近的城墙走了过去。众人思索了一下,也感觉圣说的很有道理,他们这一个小时的思索唯一没有远离的一个地方就是他们下来时候的那堵城墙。而彼得堡的城墙跟绝大多数城市一样,都是中空的。看起来厚厚的城墙中,实际上隐藏着好多个暗格,用来堆放长枪,弓箭,火药之类的东西。当然,也可以堆放一个幸存者。
确实,不管麦尔维尔大陆再怎么光怪陆离,也始终都无法脱离物理原则。所以,圣才敢那么有把握的确定幸存者就藏在城墙的暗格之中。
几个人强忍着心中越来越强的反胃,把一个城墙的暗格从一堆人体残骸中清理了出来。这其间,乌鸦们依旧是静静的注视着他们,对于嘴边的人体残骸看都不看。能够让野生动物放弃进食的欲望,看来这个操纵乌鸦的家伙很有一手。而且,虽然尸体都是三天前的,不过因为变的青灰色的缘故,这些尸体并没有腐烂,当然也就没有尸体腐烂时候特有的令人作呕的气味了。
很快的,一扇浅灰色的暗门出现在众人眼前。门别上,竖着插着一把匕首,将这个幸存者关在了里面。这并不是推测,因为那时断时续的哭泣声音就是从这扇门后面传出来的。不过,在这个时候,这群人却没有了打开这扇门的勇气。已经能够证明哭泣的声音就是从这扇门后面传出来的,可是不论这群人怎么和里面交谈,不论他们说什么或做什么,里面的幸存者却没有反应,只是一味的哭泣,声音之幽怨难以形容。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不要哭了,我们不会伤害你。”
“里面的人,我知道你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救你。”
不管他们说什么,门后面回应的只是那时而低沉,时而悠长的哭泣声。
或者,这扇门后面是一个幸存者,经历了让她终生难忘的事情,三天前发生的一切太令人发指了;或者,这扇门后面并不是一个幸存者,她哭泣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让别人误认为她是幸存者,等着扇门一打开……
“看来,这个幸存者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已经神志不清了。”沙加分析着,并且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只不过,圣还是感觉着一些发生的太过诡异,尤其是旁边自始至终一直注视着他们的乌鸦群。但是牧师的天职就是救人,跟医生一样,两者间的区别不过就是一个负责外伤,另一个负责疾病。圣不能因为一点点的怀疑就阻挡沙加,这只不过是他自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甚至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怎么说服沙加?
说到诡异和乌鸦群,圣心里就有一种很不对劲的感觉。从一开始乌鸦群表现出秩序,到现在乌鸦群注视着他们即将打开这扇门,这种不对劲的感觉愈演愈烈。举例说明的话,就是圣总感觉有那么一双眼睛在并不遥远的地方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且,这一些似乎都太巧了,尤其是在他们准备离开彼得堡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哭泣声音。是巧合么?还是真的有一个什么人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这种感觉到底源自什么圣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一种暗示,也可能仅仅是他想多了,考虑复杂了。
说到巧合,有些事情真的是太巧了,但是有些事情只是看起来很巧,事实上它们有着必然的联系。年纪比较大的,资历很深的侦探或者犯罪学家,他们都不相信巧合。而且对于牛顿,爱因斯坦等人来说,他们也相信在我们生活的世界之上,有一个操纵者。也就是说,他们也不相信巧合的存在。
比方说宇宙的形成,我们都知道那是源自于一个质点的爆炸,这是目前最权威的答案。但是这个质点是哪来的?在这个质点出现之前,周围的空间又是什么?这一切真的是巧合么?为什么资历越深,就会越不相信巧合,这又是为什么。
对于侦探来说,案发现场的一枚硬币或者一根针,再或者一粒纽扣,都是有原因出现的,并不仅仅是因为巧合。而对于犯罪家来说呢,在完成一个计划的时候,汽车的鸣笛,目标的任何一个改动,也都是有原因的,他们同样不相信这是巧合。这是不是就是说,巧合真的不存在,因为绝大多数权威人士都会自动过滤掉巧合的可能。甚至包括爱因斯坦,他都不相信巧合。
可是事实上,巧合也确实存在,两件很相似的事情之间确实没有联系。这点有要怎么解释?圣此刻就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他们是偶尔看到了彼得堡的救援任务,然后决定来到彼得堡,接着在路上他们曾好几次想过要放弃,在面对着枯燥无聊的一望无际的荒漠的时候,然后发现彼得堡的惨景,对着这些尸体立下誓言……如果这一切都是巧合的话,那需要多大的巧合呢?
但不论这个几率有多小,它总是存在的,圣不想忽略这个。因为很可能,他们就是撞到了这个这么小的几率上。说不定这一切之间就真的没有联系,只是巧合。圣现在想的就是这样,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巧合,把这么多联系在一起,只是自己想多了,其实它们之间并没有联系的。
抱着这个想法的圣,看着沙加的手慢慢的接近暗门的扶手……
近了,更近了……
终于,沙加的手放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