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藏了十年的情绪,借着酒意一发不可收拾,我蜷坐在卫生间门口的一颗大绿萝后面,揉了揉不小心崴到的脚踝,哭得委屈不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找到你了,”雪凌然不知道怎么找到我的,他的领带都不知所踪了,眼中有着掩饰不了的焦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怎么了?别哭了,起来,我送你回家。”
我抬起头,瞪着红肿的双眼,和惨不忍睹的花猫脸,孩子气的向雪凌然伸出手,“腿有点麻,拉我一把。”
“呵……你可真丑。”雪凌然握住我伸出的手,慢慢把我拉起来。“酒品也很差。”
我扶着雪凌然走出酒店,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我酒量可是天生的好呀,这个酒也太给力了点,“小屁孩,大爷为了你容易么?这酒是什么鬼,一杯倒么?”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
“我没有家!哪有家啊。家是什么?好吃吗?”
…………..
灯火阑珊下,雪凌然满脸温柔的看着我,一阵无语……
“有男朋友吗?”
“没有。”我无辜的摇摇头。
“结婚了么?”
“没有。”我又无辜的摇摇头,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那跟我回家。”雪凌然拉着我,一把将我塞进一辆加长版的黑色别克。
我揉揉撞在座位上的额头,狼狈的爬起来,“小屁孩,跟你回家?我有病么?让我下车。”
“别担心,我家有药……”
————
半个小时后,我站在雪凌然的家里,整个装修色彩单调,是性冷淡的北欧风,可是软装的饰品,却很耐人寻味,就算是墙上的挂画,都可以看出是主人精心搭配过的。
“小屁孩,你家的装饰看似简单,但很耐人寻味,就像这里住着一个老灵魂,我很喜欢你家的风格,低调有内涵。”我对着雪凌然竖起大拇指。
“算你有点审美。”
“是你设计的么?你太牛了,大神呀。”
“坐吧,我到点蜂蜜水给你喝。”雪凌然扶我坐下,向厨房走去。
“不,不用了,我还是回家住,我在这不太好。”我摇摇晃晃站起来。
“阿姨,你就别折腾我了,现在半夜十二点了,我明天还要上课,况且我家没有其他人,这么大的房子,随便你住哪个屋,还不行吗?”
“.…..哦……”我皱了皱眉头,乖乖坐下,这么大的房子竟然一个佣人也没有。不由得让人觉得有点凄凉。
“别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听过么?”雪凌然递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给我。“下面我要做的事情,是出自人和人之间的人道主义精神。”
雪凌然突然靠近我。
“你……”
我正要反抗的时候,学凌然从背后拿出一块毛巾,用力的擦着我的脸,“太脏了,我看不下去了。”
“我这是脸,你轻点,毁容啦…..”
在我的鬼哭狼嚎中,总算结束了擦脸行动,雪凌然将那块已经看不出白色的毛巾扔到桌上。
“今天,其实是萧晓幸告诉我你在哪的,你们之间有恩怨?”雪凌然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来了。
“有怨,”我想了想,不知从何说起。“你和萧晓幸也认识?”
“恩……他和我姐姐算是青梅竹马,我们一家人都从军政,后来因为政变,雪家失势,萧家一直跟我们家关系很好,在萧爷爷的帮助下,父亲改从商,在我十岁的时候,全家人在野外露营,没想到遭到枪击,是萧晓幸带着人救了姐姐和我,爸妈却没有幸免,从此以后姐姐就喜欢他,为了他考上了军校,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却因为一次任务,姐姐回来之后精神恍惚,几度自杀未遂,就一直住在英国那边疗养,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姐姐只说萧晓幸背叛了她,伤她很深。不过,这些年,萧家却很照顾我和姐姐。也许是为了赎罪吧。”
虽然雪凌然说的云淡风轻,但我的心情却很沉重。
“没事,哥们儿,你还有我这个姐姐。”我用力的拍拍雪凌然的肩膀。
“你呢?”雪凌然看着我,“你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我想,秘密很难说出口,却很容易被交换。
“我和景甜甜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小时候我在景家长到十岁那年,景向阳发现亲生女儿另有其人,就要不顾一切的找到景甜甜,后来才发现,这一切都是我亲生母亲的一个阴谋,我母亲当年是夜场会所里的头牌,跟景向阳***缘后生下我,可景向阳当时已经结婚,母亲怨恨成疾,就在生产的医院交换了我和景甜甜,我们就这样被交换抚养了十年,后来他找到景甜甜,见到了我母亲,才得知我也是他的另一个女儿,而景甜甜当时因为我亲生母亲的虐待,患上严重的尿毒症,景向阳痛恨母亲的恶毒,于是恨屋及乌的也疏远了我,景向阳为了救景甜甜让我给她捐颗肾,我答应了,可是在临上手术台时,我因为害怕,所以跟我的亲生母亲偷偷跑了。从此再也没有见过景家人。”
“那你现在的家人呢?”
“我母亲认识父亲之前嫁给了一个煤矿老板,还生了一个哥哥,煤矿出了事故,我继父就带着钱逃跑了,我们天天被追债,母亲沦落到夜场,哥哥就辍学出去打工,可是却染上赌博,为了赌债我母亲差点将我卖掉,母亲说,如果不牺牲我,我哥哥就不能活着回来,我痛恨他们的自私,于是我就一个人逃回了A市。”我擦了擦眼泪,“我是不是很懦弱?”
“可是这些跟萧晓幸有什么关系?就因为他现在是景甜甜的未婚夫?”
“我十年前就认识萧晓幸,他们家住在我们家附近,有一天晚上下着大雨,景甜甜从医院偷跑回家,在路上看到一辆车向萧晓幸疾驰而来,她上前推开了萧晓幸,自己却被撞得很惨,加上严重的肾病,差点就离开人世。从此之后,萧家很感谢景甜甜,萧晓幸也很照顾景甜甜,而我明明答应了,却在手术前逃跑。”我喝了一口蜂蜜水,“十年了,我终于说出了这个秘密……”
“我会保密的。”雪凌然伸出小拇指,深深的忘了我一眼。
“好。”我勾住他的小指,有时候秘密总会让人与人之间变得更亲密。
“没事儿,阿姨,你还有我。”雪凌然轻柔的拍拍我的头顶,“早点睡吧,明天叫我起床哦。”
我在雪凌然的目送下,走近客房,粉红色的公主床,出现在这个时间下真的很暖心,我转头对雪凌然道了谢,关上房门,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躺在粉色的床上,感觉心里的伤痕在慢慢被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