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传来了一阵响声,好像许多人进屋的声音,只听艾米急切地喊:
“乔,亲爱的,你在哪呢?”
乔和劳里赶紧下楼,看到劳伦斯先生、马奇夫妇、布鲁克一家还有艾米,正走进来;大家一一问候,好不容易才让旅行回来的劳伦斯等人落坐。
劳伦斯先生还是和过去一样神采奕奕,出国旅行让他精神焕发;艾米像亲孙女一样孝敬老人,这让老先生高兴得心花怒放;梅格看到妹妹的衣着打扮没有受到巴黎时尚风气的熏染,而是保持了以前一惯的清新本色,感觉这要比莫法特太太那种珠光宝气的打扮更明媚动人;乔看着站在一起的劳里和艾米想:
“我当初的决定多么正确呀!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才叫般配呢。他会为她感到自豪,而她也不会烦扰他。”
马奇夫妇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他们对女儿、女婿表示赞许。因为现在的艾米不仅精明干练,而且通情达理。他们为女儿收获的爱情和幸福由衷地感到欣慰。
黛西对漂亮的小姨非常喜欢,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艾米。
德米则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似乎在观察劳里和艾米这两个新人的动静。但很快,小家伙就被俘虏了,因为劳里拿出了一套木熊玩具。
“小伙子,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打了我一拳,现在该让你吃吃苦头了。”劳里说着把德米抛了起来,这种嬉戏打破了拘谨的气氛。
艾米拿出礼物送给每一个人,连给汉娜婆婆的礼物也打着精心的包装。
大家进行了一场马拉松式的谈话,仿佛要把这三年发生的事情一气说完。
汉娜婆婆准备好了茶点,让大家先休息一下,于是幸福的人们排着队进入餐厅。
这时最开心的要数那对孪生兄妹了,因为大家都忙着聊天,无暇顾及他们,两个小人趁机胡闹起来:他们先是拿起姜饼咬了几口,接着又一人拿了一个酥饼。觉得口干时不是像往常一样喝牛奶,而是一人端起一杯茶。他们肆意地大吃果酱,最后还每人藏了一个果酱小饼在兜里。由于怕目光敏锐的乔姨发现,两人一直躲在那个老爷爷的后面。
吃完饭后大家成双结队地回到客厅,马奇夫妇安排所有的人到楼上休息。因为汉娜婆婆问乔一些问题,所以餐厅里只剩下她们俩。
“艾米出入坐的是四轮马车吗?她吃饭用的是银餐具吗?”
乔耐心地给汉娜解答疑问,等她来到客厅时,连那两个小兄妹也上楼了。看着空空的客厅,一种强烈的孤独感侵袭了她,仿佛连特迪也扔下她,乔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用手擦拭阻挡视线的眼泪,因为乔从不知手帕被放在哪里。这是她的习惯。其实她要是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就不会如此沮丧了。
一阵敲门声传来,乔跑过去打开房门。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是幻影出现了。
眼前站着一个高个子的绅士,微笑地看着自己。
“噢!巴尔教授,见到你我真太高兴了!”乔扑过去紧紧抓住了对方的双手,眼中带着泪光。
巴尔教授停顿了几秒看着她,然后礼貌地说:“马奇小姐,见到你我也很高兴。哦,对不起,你们家好像有客人?”
楼上传来了断断续续说话的声音。
“没关系,都是家里人。”乔似乎看出教授想要礼貌地离开,赶紧绕到他背后关上门,并趁机摘下了他的帽子。
乔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教授的到来仿佛给黑暗中的她带来了光明。
而此时,教授的心中也是一阵喜悦,因为乔的热情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奢望。
“好吧,我如果还不至于让你讨厌的话,十分高兴和你的家人见面。
但是乔,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教授注视着她的脸关切地问。
“不,我没有生病,只是有些疲倦。因为离开你的这段日子,我遇到了麻烦。”
“我听说了一些,真希望能够替你分担痛苦!”教授握着她的手说。
乔觉得教授温柔的目光给了她巨大的安慰,这是其他人给予不了的帮助。
她把教授介绍给家人认识。大家常在信中见乔提到巴尔教授,所以并不感到陌生,新来的客人也因为大家热情的招待而没有感到丝毫的拘谨。
开始大家是因为乔的原因,对巴尔教授格外友好,但不久,这位知识渊博的学者就征服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仿佛掌握着一把神奇的钥匙,能够打开所有人的心扉。连那两个小兄妹也从开始的陌生变得亲近了,到后来甚至坐到了这位身材伟岸的客人腿上。
马奇先生对教授有股一见如故的感觉,马奇太太也向这位博学的客人投出赞许的目光。在快乐的氛围中,巴尔教授充分展示了他出众的口才,他的个人魅力赢得了大家的喜爱。
谈话中,巴尔教授注意到劳里,虽然没有对话,但看着眼前雄姿英发的年轻人,眼中不禁掠过一丝对逝去青春的感叹。他把头又转向乔,认为他们才是般配的一对。而此时,乔正管着自己的双眼不向这边张望,因为如果她看到教授那充满渴望的眼睛,肯定会做出反应。
接着他们又谈到了古代葬礼的风俗,虽然这不是一个有趣的话题,但当劳里在辩论中被驳得哑口无言时,乔感到得意极了。今天的巴尔先生穿了一套黑色的礼服,头发修剪得十分整齐。在乔的眼中,这个其貌不扬的人是如此富有魅力,以至于在把他和劳里比较时,竟不认为他们在年龄上有差距。
“这位老兄今天对打扮可谓上心,好像要去参加相亲。”乔想到这时不由得脸上泛起红晕。
人们仿佛忘记了时间的存在,仍在不知疲倦地交谈着。而此刻,夜已经很深了。直到两个小家伙躺在椅子上睡着了,梅格才发现早已过了他们入睡的时间。布鲁克一家必须回去了,巴尔教授也起身告辞。
乔提议大家唱一首歌,像过去临睡前那样。
大家不由得看着贝思心爱的小钢琴,它一直在那里,保持了它的小主人离开前的原样。虽然这次团聚还缺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但大家丝毫没有感觉到少了谁,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贝思一直生活在他们中间,从未离开。
“艾米,弹一支曲子吧!”劳里建议。
艾米坐在了小姐姐以前坐的位置,没有弹琴,而是唱起了贝思以前经常唱的那首歌。
房间里寂静异常,人们被这种场景深深地打动了。
“让我们唱《米娘之歌》作为结束曲吧,巴尔教授很擅长这首歌。”乔在歌曲结束时赶紧建议说,不想让大家在团聚的日子里有丝毫的伤感。
巴尔教授邀请乔跟她一起唱,因为兴奋,乔的声音总是跑调,好在她为了不干扰教授的发挥,把自己的部分改成了哼唱。于是两个人完美地共唱,巴尔教授得体的举止赢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就在要分别的时刻,令教授惊喜的事情发生了。原来乔只介绍艾米是自己的妹妹,直到此时,劳里和艾米一起告别,巴尔教授才知道她的另一个身份。他难以控制自己惊喜的表情,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
劳里真诚地邀请教授去他家坐客,马奇夫人也欢迎巴尔先生再次光临。
在大家的道别声中,巴尔先生回到了他的旅馆。此时,他拿出了一位年轻女士的照片,她的神情严肃而忧郁,他就是为了她才来到这里的,可就在面对她时,却无法表达出内心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