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有点不平常,渐行渐远己被人遗忘。我却是因为杨而常常记起那平常又不平常的事。
历史是个渐进的过程,如果操之过急那将是一个悲剧。跑步进入共产主义最后带来了三年天灾人祸无数的冤魂被饿死。那一年反腐的大旗在街上飘荡,腐败的分子沒有抓,青春的热血却洒街头。历史是公正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如今反腐大快人心老虎苍蝇一起打,敢把常委拉下马。历史不会遗忘,世人自有评说。
杨是我大学的同学,同窗四年也同舍四年。他虽然是来自特区汕头市我来自闽西的一个小山村可我们却是可以无话不说。刚入学学校有组织学跳舞,我们一起报了名参加。教我们学跳舞的是高年级学长,学的人很多。教也只是教些基本的动作,更多的要自己回去练习。学完回到宿舍杨常要我一起练习,可我太害羞不敢,杨就抱着板凳来练习。看着他有点呆板又一板一眼练习的样子,大家都笑了。可他不怕被笑还是一样。
跳舞我最后还是没有学会,可能我没有乐感或者太拘泥或者太害羞。杨也没有学会,去过几次舞厅也只有羡慕的份,不要说邀女孩子跳舞连上场的勇力都没有。杨和我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除了上课上图书馆外就对蓝球体育爱好。他虽对踢足球不太爱好,可他却是一个足球迷,足球报出了他也必去买份来看。我对足球一无所知,可爱踢也是乱踢,凭着我的一份结实的体魄在班上的足球队也占了一席位。那时我们常有和别班进行友谊赛,杨就是我们的啦啦队!
我们除了读书还是读书。女孩子还是一样会讨论的话题,可那时我们很单纯。即使想恋爱就恋爱没有其它杂念。我们还会谈我们的未来我们的理想我们的抱负我们的家人。。。。。。我们就这样平淡无奇度过近四年。我们忙着做毕业论文,忙着去找工作,我们将和学长一样同学间说一声再见,写下毕业留言然后各奔前程。。。。。。
就如杨的病突然发生一样,那一年突然全国各地发生了学运。杨开始只说是肚子痛,以为是感冒也没有在意,一个月过去了肚子还是一样痛,去学校的卫生院看了拿了点药吃还是没用,卫生院做了全面检查,也没有和杨说什么,只是说要转院并要杨的父母来。杨没有在意我也没有在意,只是后来老师和说起另外一个病例时我才隐隐觉得有点不太对境,但我没和杨说。陪他去转院,告诉他弟弟(他弟弟在隔壁学校读大学)接他父母。杨的父母很快就来到学校,杨很快转了院,在华侨医院做了手术并进行病理分析,是胃癌。大家都对杨隐瞒了病情并对他说手术做得很成功。杨信心满满的相信很快可以出院很挂念他自已的毕业论文还未完成,想着工作单位还没有着落,还是很关心学生运动的发展情况。我常陪着他,和杨说毕业论文的进展,工作单位落实还有街头反腐的情况。杨躺在病床上,身上插了个管子虚弱地羡慕对我说,“如果没病我肯定要和你一起去上街反腐!”我安抚他说,“你的病很快就会好,很快我们就可以一起上街!”可说的话很苍白,杨不知信了还是没有相信我的话!
就如杨的病一样突然变症恶化,学运的定性突然变了口风。离开学校的日子越来越近,老师小心谨慎地告戒每个即将毕业走上社会的同学不谈学运。每个同学都在毕业留言簿相互留言,除了杨。在要离校的前天我特地去和杨告别,我对杨说,“口风变了不能上街了,老师告戒我们毕业了不谈上街事。”杨拉着我的手说,“变化真快!”我知道这也许是我和杨之间的生离死别,可杨并不知道。看着杨日渐消瘦的脸,安然地和我说再见,然后祝愿我找到一个好单位,我就想哭。我知道我和场四年的大学生活会从此存入记忆,而无法和其他同学一样日后可以再在一起忆思。车离学校越来越远了,我没有伤感和离愁,我知道我们的日子还长呢,我们总还有相见的机会。可一想到杨我却不禁泪下。
1989年7月,我在家等待分配的日子,我收到了杨的父亲的电报。电报说杨走了,带着无限的留恋走了。电报还告诉我了杨遗体告别的日子。我从家赶到集镇车已没了,我想我已赶不上杨的遗体告别的日子,我放弃。在集镇上给杨的父母回复了一份电报就在心中祝愿杨一路走好!
每到七月临近的日子,我就会想到杨。一想到杨我就想为他做点什么,我有过无数次的提笔写篇悼文来纪念杨,来纪念我们间的友情,可每次提起笔就放下再提再放下。我无言以对,我知道自己笨拙的文笔不能表达我的怀念,也不足以纪念我们间友谊。
杨和我一样是一个卑微和眇小的个体,生生死死,离离别别不起一丝波澜。可杨的离去,对杨的父母及其亲人而言却是永远的痛。最好的纪念是有一天我们能到杨的父母面前对杨的父母说:“杨是我们最好的同学,我们永远记住他!”
这才是最好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