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二宫主,朝廷飞鸽传信。”
午时,内厅。紫善、紫若还有上官诺儿三人正在用午饭,五弟子紫蒙手中拿着一张卷在一起的小信笺俯身对紫善说道。
朝廷?三人微怔。紫善放下手中的竹筷,缓缓道:“拿过来,我瞧瞧。”
紫蒙跨前几步,将信笺递给紫善。紫善接过信笺,对面前的弟子懒懒地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弟子告退。”紫蒙躬身退去。
看着紫蒙远去的背影紫善这才将信笺展开,当她的眸光触及到信笺上的那一行字时,她嘴角扬起,冷眸轻抬,长长的眼睫毛颤了一下,冷眸之中露出一丝轻蔑。紫若和上官诺儿静静地注视着紫善神色微妙的变化,紫若问道:“二姐,你怎么了?我们无影宫十多年跟朝廷没有什么来往了,他又飞鸽传信作什么?”
紫善脸上划过一丝诡谲的笑,悠悠道:“摩烨国公主陆熙斀娅在我们影风林中被消魂派的劫去了,这摩烨国公主可是来跟咱们蓝洛国的太子联姻的。如今陆熙斀娅公主遭劫,这事倘若被摩烨国国王知道可能会引起战争,然而我们蓝洛国邻边的四个国家又有联手灭咱们蓝洛国的意图……”
“朝廷拿消魂派没办法所以就请我们无影宫相助?”
“嗯。”紫善攥起信笺拿起筷子应道。
“那二姐可愿意相助朝廷救回陆熙斀娅公主?”紫若问道,眸色逐渐转忧。或许作为蓝洛国的子民,她是隐匿江湖的人又能怎样?国家有难她不可不相助!
“定然是要相助的。”紫善断然道,随即眸色变得深远,拿在手中的筷子又放到桌上。仙源里那位老婆婆的话语映显出她脑海中,“不管是江湖中人还是平民百姓,不管是武林盟主还是君王,都应该以天下苍生为重,以天下子民为重……我希望为了天下苍生,你有朝一日会助朝廷一臂之力……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你想逃也逃不掉的……”
“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你想逃也逃不掉的!”紫善眸光游离,幽幽地说道。
“二姐。”紫若轻轻唤道,看着紫善神情飘渺的样子一时不知所措。
“二姨娘,你怎么了?”一直有一下没一下夹着菜只顾吃饭的上官诺儿也放下了筷子,她秀指抚到紫善的胳膊上轻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位老前辈说过的话。”紫善眸光转向上官诺儿,爱怜地注视着她。洛书女皇信笺中说,如果她能救出陆熙斀娅公主她就会告诉那个梅雪之夜关于于天还为来得及解释的所有真相。
真相?真相到底是什么?那晚无情剑出鞘她欠了他一个解释,因为这个解释让她痛苦了十三年;因为这个解释让她怨恨了十三年。如今,真相对她来说还重要吗?她只想知道他是否一直都还爱着她!
紫善的眼眶不经湿润了,她伸指擦了擦将要溢出的泪水,蓦然说道:“这一次定要相助朝廷救出陆熙斀娅公主!”
“姐姐……”紫若愣然,虽然她也想相助朝廷一臂之力,可是消魂派的实力到底有多大就连她自己也无法估量的。劫走陆熙斀娅公主挑起五国战乱,这正不是消绝想要的吗?这人岂会是能轻而易举就能救出来的。紫若沉思,她不免对紫善有些担心了,因为她的这个二姐想要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不去做、也做不到的。只是,这……付出的代价……
“姐姐,消魂派可真不是好对付的……”紫若试探着问,或许还能改变成为另一种比较合理的解决方法。
“唉!”紫善长叹一口气道:“是啊,这个我也清楚……又不适合等到武林大会……”紫善一时陷入了沉思中。
“二姨娘,要不与一峰哥哥的门派联手?”上官诺儿双手撑着脑袋,若有所思道,她一向稚幼的脸上此时也布满了愁云。
“白逸派?”紫善手抚到上官诺儿头上,溺爱道:“恐怕是诺儿想见你的一峰哥哥了吧!”
“哪有?”上官诺儿翘起小嘴,低头羞涩道。昨日的决然,往往都是言不由衷的。即说别离无期,又是相思在诉。
洞中的光线愈来愈暗,照得桌上的佳肴也变得黯然无味起来。午时已过,太阳开始慢慢向西边移动。这个内厅每日早中晚三次才会有很强的光亮,似乎专为一日三餐而准备的。
紫善玉指微屈撑着额头思索了良久,才缓缓道:“放心吧,我自会有办法的。明早我们就到皇宫走一趟,去拜会拜会那个洛书女皇,十三年前的修罗医。”紫善幽深的眸色,说最后一句话时眸中露出一丝挑衅的意味。
“姐姐,你和哪名弟子同往?”紫若话语中带有几分无奈,轻声问道。一些事情越来越跟她想要的背道而驰了,那幽静的地方再也无处可寻了。紫若面上露出疲倦之色,幽幽叹气。
“四妹……”紫善明白紫若的心思,她对自己一向一意孤行的行为对紫若感到很愧疚。紫善勉强笑地一笑,问道:“四妹,要不你也出去走走,或许看看外面不一样的生活你会好点。”
紫若怎会不懂紫善这样说的用意,感激道:“不了二姐,你是知道的,我又不喜那种热闹的地方,二姐你带几名有修为的弟子去就好。”顿了顿又道:“那个洛书女皇精湛毒术,姐姐万事自己当心些才好。”
紫善展颜笑道:“也是,若儿你不是自上次感了风寒后身体就一直没怎么好过吗?要不你随姐姐一同进宫去也好让洛书女皇给你诊治诊治,不然你遇风就咳,若经常这样可怎么行呢。”
“不碍事的,这不吃着二姐配的药都好多了嘛。”紫若温婉笑道,她的笑随即滞在了脸上,她胸口忽地像被什么堵住一般,深呼了两口气也不见好点,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二姐,我胸口有些闷,想回屋歇息了。”紫若有气无力道,说完这句话似费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疲惫地快要倒下。
“四妹……”
“四姨娘……”
紫善和上官诺儿一齐喊道,两人一同起身去扶紫若。
“你这个样子二姐可怎么放心得下呀!”紫善担忧道,她同上官诺儿扶起紫若向厅外走去。
洞内最后一抹光辉随即消失不见,这一顿午饭就这样忧心忡忡的草草结束了。
紫善和上官诺儿将紫若送回房中,又有弟子服侍紫若喝下汤药。待紫若睡下后紫善和上官诺儿才走出房间,两人面上皆显疲乏之色。
“二姨娘,你也该好好歇息一下了,明天又要长途跋涉去皇宫。”
两人并肩行走,上官诺儿清泠的声音在泉池边响起,犹如泉水浴石的声音。
闻言,紫善拉住上官诺儿柔如无骨的手,温声道:“二姨娘不累。诺儿……”紫善驻足,道:“你想不想随二姨娘去皇宫玩玩儿?”
上官诺儿愣了一下,惊道:“我?我可以去吗二姨娘?”
“只要你想去就可以去”紫善握住上官诺儿的手继续向前厅走去,紫善又道:“诺儿,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只要你想要就一定要去得到!想尽办法得到……就一定会得到的!”
前厅,反射在洞壁上的光有些耀眼。紫善眸光望远,倔强地凝视有些刺眼的阳光,眸低涌出一抹怨恨之色,“唯有人心不易得到!”真相?
上官诺儿的手被紫善攥得生疼,她皱着秀眉,唤道:“二姨娘?”
紫善敛目,浅笑,她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突发的情绪。松开上官诺儿的手来到桌前坐下,她温声道:“诺儿,你叫你四师姐来,还有把采微也叫来。”
“二姨娘让采微姐姐也去?”上官诺儿问道。
“嗯,这样你们两个也有个伴,采微心中也不会不高兴的。”紫善答道,她以往冰冷的气韵此时竟是荡然无存了。
“二姨娘……二姨娘真好。”上官诺儿撒娇道,却见欧阳采微从侧旁的洞门走了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停侧央的二宫主和上官诺儿,柔声道:“二宫主,少宫主。”音未落她人已经走到紫善和上官诺儿跟前,盈盈一拜道:“二宫主,少宫主。”
“采微姐姐不必多礼。”上官诺儿跨前一步,虚扶一把道。待欧阳采微端正了身子上官诺儿又兴奋道:“采微姐姐,皇上请我二姨娘入宫,我二姨娘也带咱俩去呢。”
“真的吗?”欧阳采微更加激动,两个女孩一时抱在一起激动万分。她们儿时就听父母讲过,说皇宫有多么多么的好,又有多么多么的不好,如今她们终于有机会去皇宫了,况且她们两个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让她们天天待在这深山匿洞中,她们两个从小在富商府邸娇生惯养的女孩如何能适应得了!
“罢了,此次出行路途遥远又危险重重,你二人先别高兴的太早。”紫善肃颜道。上官诺儿放开欧阳采微又走到紫善身后,她双臂挽住紫善的脖子,将她自己的脸贴到紫善的脸上,娇声道:“有二姨娘在一切妖魔鬼怪统统不会出来的。”
“你呀……”紫善伸指点到上官诺儿的鼻点上,又对面前一脸慕色的欧阳采微说道:“采微,你去叫你四师姐和九师姐过来。”
“是,弟子告退。”欧阳采微兴奋之情依然浮在脸上,沉稳的步伐隐显几分欢快。
“看把采微姐姐高兴的。”上官诺儿甜笑道,她终于可放开紫善的脖子来到桌前给紫善和她自己倒了两杯茶。两人喝着茶,不一会儿欧阳采微、四弟子紫浚、九弟子紫汝便急急忙忙赶来了。紫浚和紫汝还满额香汗,明显是在勤奋练剑时被欧阳采微急急召来的。三人一齐拜倒,道:“二宫主。”
紫善放下茶盏,上官诺儿则是悠闲地品着她的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紫善肃颜冷声道:“今日午时洛书女皇飞鸽传书要本宫速速进宫商议要事,本宫想带少宫主还有你们三人去。”似询问,似强令的语气。
“是,二宫主。”三人同声道。
“嗯。”紫善目视茶盏,心思飘渺,道:“你们收拾一下,明早启程,快马加鞭本宫想若不出什么意外一日便可到皇宫。”
“是,弟子告退。”
言罢,她们各自散去,洞内又是一片空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