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如紫善所料白逸派师徒几人翩翩而来。
午后,阳光愈烈,除了无影宫宫内外面犹如蒸笼。紫善、紫若、还有上官诺儿三人在内厅悠闲地喝着花茶,一名弟子进门禀报道:“二宫主、四宫主、少宫主,白逸派的掌门及诸位弟子已在宫外恭候了。”
紫善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慢悠悠说道:“先安排他们在前厅用茶,我和四宫主随后就到。”
少女领命退去,然而紫善却不急于起身,她又端起了茶盏唇畔轻抿着茶盏中色泽多样的液体,感觉她喝了十多年的七彩茶此时竟这么的好喝。
“二姐……”紫若不明其意,困惑道。
紫善兀自悠闲地品着茶,淡淡道:“诺儿都不急,我急什么?”
此时的上官诺儿果然一脸平静,安然地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茶,也不嚷嚷着急地要去看她的一峰哥哥了。紫善嘴角微扬满意地注视着上官诺儿,如此才貌双全、心府睿智的女孩以后绝对是会覆了天下的!
紫善脸上的笑愈来愈浓,曾经她也该是这样的女子,只是……笑容蓦地僵在了她的脸上,眸中的凄凉之色一闪而过。
“只是……诺儿,希望你是一个无情的人!”紫善心里暗自说道。
“二姨娘,你怎么了?”
上官诺儿被紫善由喜转哀的眸光看的全身发毛,她稚嫩的声音问道。
“哦,没什么。”紫善敛了眸光用手理了理垂在鬓边的长发,悠然道:“我们该去看看了。”
“嗯,要不然一峰哥哥他们该等急了。”上官诺儿撅嘴略显着急道。
“你呀……”紫善伸手屈指轻轻敲了敲上官诺儿的额头,上官诺儿嘟嘴捂住额头一脸的甜笑。一直安然静雅的紫若也被上官诺儿逗的乐了,她掩面轻笑正要起身时上官诺儿跑过来,道:“四姨娘,让诺儿扶你。”说着就挽住紫若的胳膊,三人向外厅走去。
前厅。白逸和他七八名弟子坐在光洁如玉的石桌前品着无影宫独有的“百香茶。”厅内奇香飘荡,心神舒怡。几口茶后他们在烈日下长途跋涉的疲倦瞬而消失不见,众弟子无一不感慨无影宫的物灵地圣,白逸更是感叹紫善的玲珑心地和她天下无双的清雅气韵,更为他自己未能得到紫善而感到惋惜。
有幸来此一游的白逸派诸位弟子想到即将要见到传说中无影宫的宫主,无不神色激动,坐在石桌最下端的欧阳一峰带有千百种情愫的复杂眼神不停地张望寻找。这么久了,她日夜想念的人儿为何还不出来。是她忘了他?不愿见到他?还是她根本不在这儿?
一阵激动,一阵失落,连续喝了七八杯茶了,为何还不见想要见的人呢?
“宫主……”一声敬畏的声音让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起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两位女子和一个女孩裙衣无风自逸,秀发飘动。她们三人貌美清绝各有千秋,尤其是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稚嫩之中不失温雅;清冷之中不失娇俏;清丽傲雅别有一番少女风韵。
“诺儿……”欧阳一峰脱口而出,他很想跑上去拉住少女的手说,“一峰哥哥不在你乖不乖?有没有想一峰哥哥?”
“不乖不乖,一峰哥哥不在我就不乖嘛!”
他很想这样,很想听到这样的答语。可是,一双双炽热的目光中她的脚步还是那么慢,她的神情还是那么淡然。她们三人皆如雪中傲莲般清傲淡雅;她们莲步轻慢,目中无物,款款而来。
“二宫主、四宫主,白逸远道而来前来拜访,不知二宫主和四宫主近来可好?”
三人走近时,白逸起身拱手问候。
“一峰哥哥!”
还未待紫善向白逸回礼上官诺儿就跨前一步向欧阳一峰走去,似乎此时她才看到了欧阳一峰,欣喜的神色难掩于面。
这一声呼叫让欧阳一峰凉了半截的心又重新炙烧了起来,他一把握住上官诺儿的手,他很想说“一峰哥哥不在你乖不乖?”可是他却没有,因为上官诺儿的玉指从他的手中逃出,她脸上的欣喜之情也如一场梦幻一样转眼就变得那么不真切起来。上官诺儿微微欠身道:“一峰哥哥一路辛苦了。”
多么陌生的话语,多么陌生的动作。她的笑、她的气息瞬间也变得陌生起来,笑容僵在欧阳一峰的脸上,那双温暖的手作紧握状滞怠在胸前。欧阳一峰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一切竟然都这么陌生了,陌生的连彼此交流的语言都没有了。
“一峰哥哥,一云哥哥呢?他哪儿去了?他好不好啊?”一脸的稚气,只是她的眸子不再那么清澈纯洁了。那双能勾人魂魄的眸子不知何时变得那么缥缈、深匿,如烟如雾让人琢磨不透。
“他……他……我也不知道。”简单的回答竟也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说完他垂下眼帘。
“一云哥哥不在?一峰哥哥,你知道一云哥哥在什么地方吗?”上官诺儿连珠带炮的发问眸中涌出了几份担忧之色,她一把抓住欧阳一峰略显粗糙的手向正和白逸“高谈阔论”的紫善走去。上官诺儿还是一脸稚气,娇声道:“二姨娘,一峰哥哥说他不知道一云哥哥在什么地方……”上官诺儿放开欧阳一峰的手兀自向紫善走去。上官诺儿依偎到紫善怀里,继续问道:“一云哥哥没有入白逸派门下,那他到哪里去了呢?还有我哥哥,我哥哥诺儿一直都觉得还在呢。” 如此稚嫩的话语,紫善让上官诺儿惹得暗自好笑,紫善对面的白逸则是一脸的无奈和气恼——这少女竟然把他不放在眼里!
紫善仍冷颜,轻声道:“他们两人一定还在的,诺儿放心,二姨娘一定会派人去找诺儿的两位哥哥。”紫善的纤指轻抚上官诺儿的秀发,怜爱,宠溺。
“呵呵。”白逸笑道:“这位就是三宫主的孩子吧?清雅脱俗,与三宫主还真像呢!”
紫善回以淡淡的微笑,转而清冷的眸光注视着欧阳一峰道:“欧阳公子可好?”
欧阳一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怔住,他万万没想到被江湖中人传的如九天中仙子一般的无影宫二宫主会向他主动说话,他已经入了白逸派,她还称之他为欧阳公子!这一称呼就连白逸也吓了一跳。
良久,欧阳一峰才回道:“谢二宫主挂念,弟子承蒙掌门和师兄们的照顾,一切安好。”
“如此……甚好!”清清幽幽的四个字,白逸看中的人紫善会看不出?这少年,日后定会铸就一番大业!紫善暗想。可是……紫善幽眸扫过上官诺儿绝美的面容,可是他已经输了!紫善眼底的惋惜之情不易觉察。
“二姐,我先回屋了。”紫若柔声道。
“那你先回屋。”紫善的思绪丝毫没有减缓,她对紫若爱怜的答道。
紫若起身回以白逸轻柔的微笑,白逸微怔,却也不露痕迹的回了礼,心想:“无影宫姐妹一笑果真是倾国倾城的!”
紫若走到紫善跟前时驻足,对紫善怀里的美人儿说道:“诺儿,你陪四姨娘回屋。”
紫善和紫若两姐妹语半终声,意寓先明的说话方式总让人耐以回味。
“是,四姨娘。”上官诺儿乖巧的从紫善怀里脱开,懂事的陪紫若离去。
“诺儿妹……”极小的声音,欧阳一峰一双痴目紧随那个紫衣身影而去。
“咳……”
欧阳一峰立即敛起眸光,垂头不敢直视白逸那灼热的目光。紫善心中好笑,却也面不改色,道:“叫采微前来。”
清淡的声音,一名女弟子恭声答道:“是。”紫善喝了一口茶的功夫欧阳采微就被带到。
欧阳采微紫衣随步而动,面如桃花,肌肤胜雪。一汪清眸如碧池,眉黛如烟,轻逸淡雅。欧阳一峰看着又漂亮了不少、同时又沉稳了不少的妹妹,他嘴畔微动,眸中泪光闪闪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走近时,欧阳采微闪着泪花的眸光扫过欧阳一峰,她走到紫善面前,盈盈一拜,道:“见过二宫主。”
“采微不必多礼,你哥哥来了,带他到咱们宫中到处走走,也不必拘束什么的。”紫善善解人意的说道,冰冷的语气中带有一丝人情味。
“多谢二宫主!”欧阳采微再次一拜,欧阳一峰也似乎从某种梦魇中醒来,拱手一拜道:“多谢二宫主体恤!”
紫善点头轻声道:“好了,退下吧,欧阳公子不必太拘礼了。”
“是!”
欧阳采微拉住欧阳一峰的手向宫外走去,紫善冷眸凝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经意对身旁的白逸说道:“恭喜白掌门收得佳徒!”
白逸一怔,随即“呵呵”笑道:“二宫主过奖了,是佳徒还是庸徒谁又知道呢!”
紫善嘴角微扬,又道:“白掌门对消魂派一事作何打算?”
此时跟随白逸来的弟子皆被安排歇息去了,若大的厅堂只剩下紫善和白逸,还有几名无影宫的女弟子,紫善的声音更显得有些飘缪。
“以贵宫的实力及鄙派的修为我想还是能灭了消魂派的。”白逸的话外之意不难听出。紫善轻抿了一口茶,道:“哦?是吗?或者用别的方法……”又是一句寓意中断的话,不过这如何能难得住白逸?他会意,道:“比如说……举办武林大赛,召集江湖武功高强的奇侠异士………或许是好的办法!”
紫善冷颜稍展,淡之如烟的笑容让白逸沉寂了十多年的心脏再次燃烧。
“对,白掌门意下如何?”紫善放下手中的茶盏,悠悠问道。
“二宫主聪慧!”
紫善浅笑不语,眸中却暗藏哀伤,她想起了十多年前由蓝洛国先帝蓝洛帝举办的武林盛会,自那次举办武林盛会征选武林盟主后,十多年了江湖中再也没有提起过举办武林盛会选拔武林盟主的事,没想到这一次举办武林盛会的人竟会是她!
紫善不由哀叹一口气,对一旁的白逸毫不客气道:“白掌门,本宫有些疲倦了,您长途跋涉……也请回屋歇着吧。”
白逸谦和道:“二宫主客气了,二宫主请回吧。”
紫善起身点头不再言语,白逸也站起身来由无影宫弟子引着向宫内的驿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