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带紫善和紫泠师徒两人依昔来到扇门外。不过两三天的时间,这片草地并没有多大的变化,那条小湖依然安静不息地流淌着。老婆婆驻足在小湖前,注视着清澈见底的湖水道:“你俩敢跳吗?”
紫善惊道:“跳湖?”
“对”老婆婆毫不迟疑道:“这就是出口。”
“可是,我们不是从这儿进入这里的,我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紫善疑惑道。
老婆婆叹气道:“进来容易出去难,进入这里的入口或许很多,但如果想出去却唯此湖不可。”
紫善岂会怕水?老婆婆这样说她想自会有老婆婆的意思。从这两天的相处来看,紫善相信老婆婆是不会害她的。紫善答应道:“好,有什么不敢的。”说罢又转头对身侧的紫泠说道:“紫泠,我们走。”说着她拉住紫泠的手就要往河里跳,却被老婆婆一把抓住紫善的手腕道:“且慢。不是说跳就能跳的,跟我来。”老婆婆抓住紫善的手并不打算松开,她拉着紫善绕过湖,来到湖对面中央的地方说道:“此处才是出口处,你们二人不可同时跳的,一次只能跳一个。”
“我先来。”话音未落紫善已脱开老婆婆的手纵身跳入湖中。紫善前脚刚入湖紫泠后脚也跟着紫善投身湖中,一时湖水乍然而涨,并在紫善和紫泠落身的那一处旋起了漩涡。老婆婆静视着眼前的情景,嗳嗳说道:“善儿,一切因果冥冥之中已经注定,若没有失去你怎会懂得珍惜……希望你还能回来吧。”
漩涡如吞噬生命的鬼门,旋了一会便也渐渐平息了,整个湖面也安静如昔,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老婆婆凝视了那个漩涡半晌才唉声叹气的离了去。
紫善和紫泠被两个漩涡吞噬之后,她们师徒二人醒来时两人竟躺在黑山的死人谷。看来那个仙源在这个黑山之中,被传言的这般鬼谧的黑山也有那样静逸的世外桃源?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是与这个黑山有关系的!
死人谷,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是一个极其鬼谧阴险的地方。谷中常年阴雾浮漫,雾中带雨,灌木昌盛,有时隐隐约约还能嗅到死人的味道。这阴气,这环境,就算是没有鬼怪索命,吓死一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可偏偏紫善是从来都不相信神鬼之说的。紫善手中紧握无情剑,头发上的水珠似汗水一般滴打着衣服,身上的衣服更是如被水中浸泡过一般,她身旁的紫泠亦是如此。
紫泠脸色发青,身体微微颤抖,想必是这里实在太阴冷了。紫善用体内的真气抵御着阴气,紫泠修为还不及紫善的十分之一,其能如紫善那样用功自如?紫善握住紫泠的手,但觉她的手冰冷似寒铁。紫善将自己的真气输送给紫泠,直到紫泠的脸色变得红润了一些她才收手,关切道:“好些了吗?”紫泠一时受宠若惊,谁说她们的二宫主冷漠无情?她还是会关心人的。紫泠感激地微笑道:“多谢二宫主,好多了。”紫善点头道:“不用害怕,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鬼怪的。这死人谷不过是自然景气阴郁了些,再加上消魂派的故弄玄虚,由此便传言死人谷有鬼怪的说法。”
平日里对她们下属们惜字如金的二宫主今日竟对她这样耐心讲解,紫泠心中顿时温暖如春,也不觉得这死人谷有多可怕了,也觉得紫善亲切了不少。两人开始环视四周找出口,这时竟有丝丝冷风吹过,紫善和紫泠沾在身上的衣裙也被吹动的飘了起来。这冷风侵身刺骨,就连不断有真气护身的紫善不经也打了个冷颤。风不大不小,就一直这样源源不断的刮着,似要跟紫善师徒两人抗战到底,活活将两人冻死。片刻,紫善霍然冷声道:“小小把戏,岂能对付得了本宫!”话音刚落她抽出无情剑。无情剑出鞘,一时火红的血光照亮了整个山谷,紫善口中念道:“无影,无心,无念,一剑破苍穹。”
“穹”字还未出口但见半山谷的灌木深处五六个黑衣人影未发一点声响的翻身坠落下来。见状,紫泠躲到紫善身后才恍然大悟。紫善冷眼微抬,冷声道:“消绝,不要跟本宫再耍什么招术了,这死人谷的鬼可是你消魂派的恶鬼罢。”顿了顿又道:“本宫也知道我无影宫弟子并非在你手中,哼!就你消魂派还想奈何得了我无影宫?也不看看你消绝出道之时这个江湖已是谁的天下!”
紫善声音虽小,却也铮铮有力,一字一句回荡在山谷,久久不能散去。
“哈哈,紫善宫主果然厉害,无影宫也名不虚传。可你无影宫一群女流之辈又怎能抵御得了我们男子的谋略智慧?若没有白逸派的帮助,你无影宫还会斗得过我消魂派吗?”
那个阴柔的声音腾空传来,草木皆动。
自十三年前的那夜后紫善怀恨天下男子在心,一名男子负了她她竟认为天下所有男子都不是好的,她也最厌别说说“女不如男”的话。此时她听消绝这么一说,这消绝便是撞到她的剑刃上了。她目生寒光,不由分说手中的无情剑端然指向空中。一时剑光凝聚,如一个火柱直直射向空中,顿时谷中阴雾皆散,天空亮如白昼。
“哼,别以为你有无情剑我就会怕你。你知道的,无情剑为什么变成了红色;你知道的,你手中的无情剑是用谁的血铸的?你最爱的人;最爱你的人,于……”
“找死!”
“天”字还未出口紫善嘴中冷冷挤出这两个字来,空中的红光随她出口的两个字猛然变强。山谷振荡,可是那个不知藏在何处的声音依然不冷不热道:“你害怕了吗?你害怕知道真相吗?你害怕知道你错杀了最爱你的人吗?”
又一句“找死”脱口而出,一滴泪滴到那双紧握着剑柄的玉指上。紫善跃身腾空而起,双手紧握着无情剑忽地向空中劈去。顿时,山谷动荡之势愈来愈强,攀附在谷壁上的灌木如柳絮般纷纷落下。只闻空中传来一声“啊”的惨叫声,紫善这才满意的收弱了剑势,缓缓飘然而落。脚点落地,她冷冷说道:“怎么?这下满意了吧?”似在对自己说,似在对自己的敌人说。话音未落,空中传来一声“紫——善——”声音咬牙切齿,愤恨不已。随即一股冷风划过天际,吹动着紫善的衣裙微微飘荡。那个阴柔的声音,那股阴谧的气息也消失不见。紫善将无情剑插回剑鞘中,转身扶起已经被剑气慑晕在地的紫泠。
传说凶险鬼匿的死人谷就这样被紫善轻而易举的灭了,无情剑的剑光慑去了谷中的阴雾和荫郁的灌木,再寻出口就显而易见了。紫善师徒二人向出口跨步而去,无情剑出鞘必染男子的血、只染不沾,有如此倨世的剑,试问,谁还会是无影宫的对手?
紫善和紫泠两人出了谷口便到了黑山山底,原来这死人谷也是黑山的入口,难怪称为死人谷!听这名字再加上那些虚乎的传说,外人谁还敢靠近?紫善暗叹消绝的计谋果真不为不绝!
两人离开黑山,山外朗朗晴空。夏季,草长莺飞,鸟语花香,处处展现山林中的悠闲适意。紫泠经不住跨开步子欢快地向前蹦跳而去,张臂拥抱大自然的美好。良辰美景,却不知紫善的眉头何时才肯舒展?
“真相?”真相到底是什么?谁的有关于于天的话语都能触动她的心底,从死人谷思索到这儿,她的心一直痛到这儿,阳光再明媚,风景再美好,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紫泠在前面摘花扑蝶,紫善魂不守舍的漫步在后面,只是可惜了老婆婆送的那袋干粮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了。正在追随一只彩色蝴蝶的紫泠这时也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时高兴的形色忽地暗了下来。她贝齿轻咬着嘴唇,蹑手蹑脚的朝紫善走来,“扑嗵”一声跪下道:“二宫主……”
紫善惊了一下,随即问道:“怎么了?”
紫泠吞吞吐吐道:“我……我把……老婆婆赠与您的干……干粮弄丢了。”闻言,紫善低声叹了口气道:“丢了就丢了,反正黑山离我们无影宫又不远,我也不饿。”
顿时紫泠如重释放,感激道:“谢谢二宫主!谢谢二宫主!我去摘果子给宫主吃。”
“不要乱跑,我还不饿。”紫善叮嘱道,似乎已经疲惫的不愿再多说话了。
“是。”紫泠应着站起身来向路边的木林跑去。紫善无奈的摇摇头,她也年轻过,可她似乎从来没有像其他女孩那样天真浪漫、无忧无虑过。
紫善仰起头来,闭上眼睛让阳光沐浴这几日来脸上的阴郁。紫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连同胸中的闷气一同呼出,丝丝和风夹杂着野花和草木的清香味绕鼻而过,让人顿感舒畅。紫善睁开眼睛,但见对面不远处有三位紫衣少女正在凝视着她。紫善定神一看才看清那三位女子分别是四弟子紫浚、五弟子紫蒙、十一弟子紫浔。
三名弟子看到紫善一起跑过来,齐躬身道:“二宫主!”
紫善见她们三人个个风尘仆仆,面显憔悴,她缓了缓情绪,道:“你们怎么在这里?宫中出什么事了吗?”
四弟子紫浚答道:“回二宫主的话,自二宫主与诸位师妹去黑山、后来又听说二宫主和三师姐下落不明,此后四宫主命弟子们每日到黑山寻找二宫主和三师姐的下落。今日是第五日了”说到这儿紫。面露欣喜道:“还好找到二宫主了。”说着紫浚的目光寻索到紫善身后,见紫善身后没有紫泠的身影,再看紫善眉目之间满是哀凄之色,面色一黯道:“二宫主,紫泠师姐呢?”
正说着紫泠环抱着一堆鲜红的果子满怀欢喜的蹦蹦跳跳而来,嘴中还喊道:“二宫主,看我摘了这么多果子。”闻言,围在紫善身前的三名弟子一齐转身道:“三师姐。”
听到如昔亲切的称呼声紫泠一时愣在原地,怔怔地注视着对面的三位女子,半晌才热泪盈眶,张肩跑过来,叫道:“四师妹、七师妹、十一师妹。”四姐妹一时泪眼朦胧,抱作一团,一颗颗红色的果子蹦蹦跳跳滚落了一地,似在为她们姐妹的相聚而欢呼。紫善微有感触的冷漠的面孔也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
片刻后四位姐妹才放开手臂,紫浚走到紫善跟前,道:“二宫主,师妹们还在这附近,弟子去召呼她们过来。”顿了顿又低头小声道:“四宫主……四宫主她担心二宫主您,生病了……”
“什么?四宫主病了?病的严重吗?”紫善乍然焦急道。
紫浚仍低头道:“感了风寒,再加上急火攻心……”
还未待紫浚把话说完紫善就绕开紫浚快步向前走去,说道:“紫浚你召集众弟子快快回宫,紫泠你们三个先随我回宫。”
“是!”四人应道,方才高兴的气氛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四人毫不敢怠慢,各尽其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