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天气也逐渐变的闷热起来。紫善和弟子们仅凭手中火折照出的薄弱光亮寻找洞中的另外一个出口,这洞内虽阴凉可或许是因为找不到出口心中着急的原因,除了紫善弟子们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微的汗珠。
紫善和弟子们边走边在洞璧上敲打细听,可洞璧光滑如玉毫无缝隙可寻。
“二宫主,这样寻找下去可什么时间才能找到啊?”十一弟子紫浔焦急道。
“别人能做到的我们也可以。”紫善抬眼凝视前方冷声道,她嘴角微扬脸上浮现出一丝讥笑,对弟子们又道:“你们退后。”弟子们虽满腹疑惑却是不敢问她们的这位冷宫主,一个个只能依令退后。待弟子们退去一定的距离后紫善蓦地收起手中的火折抽出无情剑,刹时洞内红光如火照耀在洞璧如将要爆发的火山。紫善双手举剑,轻轻划过洞璧。早就传言无影宫师祖缈无影铸就的四把剑削铁如泥,无情剑自那夜由银色变为血红色后更是坚韧、锋利无比,剑的威力更是天下无敌,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紫善在洞璧上划了一个方形,然后满意笑道:“好了,你们都过来吧。”话音刚落,那块被紫善划过的方形蓦然倒地。见状,弟子们的欣喜之情难掩于面,紫善也不多作解释,兀自穿过这个方形壁口,随即弟子们也跟随穿过去。紫善手持无情剑用剑光引路走起路来也快了许多,弟子们看到光明的曙光自然也很高兴,她们也对紫善更加崇敬,更为自己能够成为无影宫的弟子而感到荣幸。她们知道不管在何处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只要她们的宫主在一切都会风平浪静,这样想着,在这般阴森的洞中她们也不觉得害怕了。
这个洞倒与方才那个主洞大有不同,洞壁也逐渐变色,由普通石色变成了血红色。洞壁上还长有五颜六色的花和翠色异常的草,紫善提醒道:“它们有毒,你们不可乱碰。”
“是”弟子们齐声道,兴奋的情绪也收敛了许多。
一路再无变故,只是这洞似是无底洞,长无尽头。一想到上官诺儿还在消绝手里紫善的额头不经也冒出汗来,虽然她已经知道消绝是十多年前的小京,还并没有那么好色,但是他为了报复她,对于与她有关的人做出怎样的事情谁又知道?一时紫善焦急万分脚下的步伐也快了许多,就在这时她脚下蓦然为空,紫善来不及收脚就和随她最近的三弟子紫泠陷了下去。
紫善睁开眼睛时但见紫泠昏睡在自己身旁,她再看自己所在的环境,但见她所在之地草茵蝶飞,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湖悄无声息地流淌着,一棵棵正开花的树枝上花朵拥簇,醉人迷眼。距离紫善不远处是一扇木质扇形门,扇门两边刻有“尘外居室无人客,隔世仙源此一家”的对子,门楣上刻有“仙源”二字,字迹飘若浮云,强健有力。紫善暗想:“莫非是哪位隐士的仙源?”
“二宫主。”这时紫泠睁眼起身道,她疑惑的目光不知所措的注视着紫善,希望能从紫善身上得到点什么答案。紫善站起身来,轻声道:“不知道我们掉到什么地方了。”说罢她也不等紫泠起身就自顾朝那扇门走去,紫泠也不敢怠慢,急忙起身追上紫善去。紫善大步流星,几步就来到扇门前,但见扇门虚掩紫善也就推门和紫泠跨进门去。扇门内跟门外一般,草茵盖地,草地里还长有许多就连紫善也不认识的各种植物。草地中间一条卵石所铺成的石径穿草而过,这条小径通往之处如紫善如料是一座用精木修建成的房宇。紫善暗惊:“世间竟也有这般宁静的住所,不知是哪位高人隐居于此,倒真是享福了。”紫泠也疑问道:“二宫主,这是……”
“可能是哪位高人的隐居之所吧,不过还是小心些的好。”紫善语气没有了以前的冷漠之气倒也显得亲和起来,一时竟让紫泠有些受宠若惊。
“走,我们去看看。”紫善面露兴奋之色,好奇道。
紫善和紫泠师徒二人两人踏径来到木屋前,屋前的空院两边各栽有两株紫色的花。花的花瓣为椭圆形,一片片叠叠相加,又圆又大,花的叶子如一把伞衬托着若大的花朵。生平以来紫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花种,院内除此四株不知名的花种外再无它物倒也静雅素净。观赏完院内的景致紫善这才起步来到房门前,她正要屈指叩门时手还未碰到门上门就打开了,一位七八十岁的老婆婆面色微黄,一头银发用木簪盘在脑后。她身着一袭麻色布衫,简洁朴素如农家妪妇。
老婆婆见到紫善先是一惊,她的目光不经在紫善身上停留了片刻,半晌她才开口道:“不知两位姑娘来此何干?”紫善同样也凝视着这位老婆婆,但觉这位老婆婆身上有一种让她亲近的气息。初来乍到,看着这位老婆婆陌生的面孔紫善也就只好收起了她的好奇心,恭恭敬敬地答道:“不瞒您老人家,晚辈本是无影宫二宫主紫善,原是到消魂派去救人的,却不料被困在了山洞中,后来不知怎的又掉进了这里。打扰了老人家的清静,还望您见谅。”紫善怎会看不出这位老婆婆的超绝武功?既然如此,这位婆婆又怎会瞧不出紫善是个练武之人?所以紫善干脆直接说明了自己的身份。闻言,老婆婆微显震惊之色:“救人?谁还敢动你无影宫的人?”紫善惊道:“您也知道我们无影宫吗?”老婆婆呵呵笑道:“无影宫在江湖中的圣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老身又怎会不知?”紫善谦恭道:“前辈过奖了,我无影宫有如此妄名也都不过是江湖众侠士的抬爱,后辈实不敢邀此圣名。”
“呵呵,你也不必谦虚。走,我们到‘闲亭’去。”说着老婆婆走到前面绕房屋朝右走去,又漫不经心道:“无影宫近年来境况如何?听闻蓝洛帝是个不错的皇帝,自从他当了皇帝江湖再也没有兴起过,是吗?”紫善心想,这老婆婆隐居时可能正是蓝洛在位的时期,她都不知道蓝洛国在十三年前已经换了皇帝。紫善耐心道:“老人家您可能还不知,蓝洛国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换皇帝了。”
“哦?”老婆婆脚步微钝,有些惊讶道。紫善继续又道:“如今的皇帝是洛书女皇。”
“女皇?”这次老婆婆更为震惊。紫善不紧不慢道:“是,她已经当了十三年的皇帝了。不过还好,洛书女皇也算是位开明的好皇帝,她兢兢业业,严谨治国倒是把蓝洛国治理的还不错……”
“可她毕竟是个女子”老婆婆打断紫善的话道:“所以如今江湖兴起,又出现了就连你们无影宫都不放在眼里的江湖败类消魂派,是吗?”
说话间三人来到老婆婆所说的“闲亭。”原来这栋木房的建筑为圆形样式,紫善那会看到的内院景致不过是天坛一角之色,现在她才见各个屋门前的小院内种有不同颜色、不同形状的花种。此时正值夏初,有些开了的花娇艳迷人,花香四溢,醉人心扉。这座“闲亭”建在木屋后面的花林中,紫善和紫泠随老婆婆扶花采香,穿过花林中的卵石小径进入“闲亭。”老婆婆落座,哀叹道:“唉!可惜了一位好君王就那样白白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老人家……”紫善奇道,这位老婆婆对蓝洛国皇帝的事似乎一点也不知道,又似乎知道的很多。
“哦,没什么,我也不过是听别人说的。”老婆婆敛了忧目,解释道。老婆婆又让紫善和紫泠两人坐下,正好石桌中间摆有茶壶和茶杯,老婆婆给两人倒上茶让她俩品尝。
老婆婆看着紫善喝了一口茶,又张口道:“不管江湖中人还是平民百姓,不管是武林盟主还是国家君王都应以天下苍生为重,以天下子民为重。”老婆婆喝了口茶又道:“以你经世之道我相信你不会不懂。江湖,江湖,何为江湖?我希望为了天下的苍生,你有朝一日会助朝廷一臂之力。”
“我?朝廷?”紫善惊道,她想自从三十年前的那夜之后她还会再与朝廷扯上关系?她要的只是江湖!紫善的想法怎会逃过老婆婆的法眼?她幽幽地道:“该懂时你自会懂,有的事情是上天注定的,你想逃也逃不掉。你应付上天安排的方式对了你就是赢家,如果不对你便是输家,就会是命运的不幸者……就像……”老婆婆蓦地断言,眉目之间满是惋惜之情。就像他们四个人的爱情,如果有一个人可以放下,那么结局会不会为喜?紫善心知肚明,对这位婆婆更为好奇。
“好了,天气不早了我们回屋吃饭吧。”老婆婆起身道,却也不着急紫善师徒两人走出这里的事。在如此宁静优美的世外桃源这位老婆婆若不在意紫善本也该静心安逸的住下,可她想到上官诺儿还在消绝手中就不得不着急回去,便和紫泠起身问道:“前辈,如何才能走出这里?晚辈还有急事万万不敢耽误的。”老婆婆顿足道:“你所救何人?却是能让二宫主这般上心的?”紫善回答道:“故人之女,她是因为我们无影宫才被消魂派的抓去的,晚辈不能坐视不管。”
“好,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不过你也不用急的,实话告诉你吧,消魂派做事实是有违江湖之道、让人唾弃,想铲除消魂派的也并非你无影宫一家,所以你不必担心你所救之人的安危了。”紫善疑惑道:“莫非还有哪个贵派比我无影宫先找到了消魂派?”老婆婆转过身来,喜悦道:“白逸派,你的人早就被他们在半路上救去了。”
“白逸派?”紫善不可思议道,她还想问什么却被老婆婆抢先道:“对。好了,安心先在这儿住一晚上吧,我这个老太婆也不会耽误你的,明日清早我就送你们师徒二人出去。”说着上前一步握住紫善的手,又和蔼道:“去尝尝我做的饭菜,外面可是吃不到的。”老婆婆又看向紫善身后的紫泠道:“你这位弟子今日也得跟着你享福了。”紫泠马上躬身道:“多谢前辈爱怜。”老婆婆点点头又继续对询问紫善一些关于蓝洛国和江湖中的事情,紫泠乖巧地跟随在紫善身后,若不问她话她也不去多言。
黄昏的霞光悄无声息地洒在这个世外仙源,院中一株株不同颜色的花映着彩霞更加耀眼迷人,安逸宁静。老婆婆带着紫善和紫泠师徒二人穿过花丛来到北院的屋子,还未打开门一股诱人的清香味就从门缝间飘了出来。老婆婆一边开门一边对紫善说道:“我今早才炖的‘尤菇’汤,本就打算今晚喝的,正好你们师徒来了,反正那汤也多我一个人又喝不了。”说着老婆婆迎紫善和紫泠二人走到挨窗户放着的木桌前,又道:“你们师徒二人先坐,我去做几个小菜来。”说罢就要转身,紫善怎么好意思再劳烦老婆婆,便一把抓住老婆婆的手感激道:“前辈,不必再麻烦您了,随便有点填肚的就行。”
老婆婆拍拍紫善的手背,笑道:“诶,怎么会麻烦呢?我这儿虽没有什么大鱼大肉的,可做几样山野小菜却还是有的。好了,你快快坐着,菜都有现成的,我一会就好。”说罢她放开紫善的手朝里屋的厨房走去。紫善一时措愣,她想不明白这位老婆婆为何要对她这么热情?她明明了解、明白蓝洛国的事,也掌握江湖中各大门派之间的事,并且似乎还未卜先知,可她为何还要问自己那么多问题?老婆婆是在试探她的诚信?还是老婆婆是大愚睿若智?霞光穿过窗棂洒在桌上,斑斑点点犹如星辰。紫善终是想不明白,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位老婆婆支持正派、关心百姓,也算是个好人,紫善也就不用担心了。紫善将手中的无情剑放到桌边自己也坐下,她想帮老婆婆去做饭,可是她真的貌似什么都不会做。
“二宫主,您怎么了?”一直缄口不言的紫泠见紫善若有所思的样子,关切道。
“没什么。”紫善敛了目光,淡淡说道。她这才看见一旁的紫泠还站着,便又道:“坐下吧。”
“呵呵,还有什么不敢坐的,在这里就像自个的家一样。”
这时老婆婆手中端着一个赤色砂锅从厨房走出来,那股诱人的清香也越来越浓。紫善和紫泠立马站起身来,紫善上前几步要接过老婆婆手中的砂锅,老婆婆躲闪道:“不用了,这锅烫,你端不了的。”紫善微笑着也不再去强扭。老婆婆三两步走到桌前把手中的锅放到桌上,又转身去厨房。紫善忙说道:“前辈,我来帮你吧。”老婆婆舒心地笑了笑道:“不用了。”她又将目光移到紫泠身上,对紫善说道:“要不让你那位弟子去帮我端菜吧。”闻言紫泠立马走到老婆婆跟前,俏笑道:“嗯,好,我去帮前辈。”说罢紫泠随老婆婆往厨房走去。
桌上零零点点地霞光不知什么时候也消失不见,紫善坐在桌前,她这才有心去注意房内的摆设了。但见这间屋子内除了她们吃饭的这张饭桌外,左边窗户边摆了一个放花盆的三层间隔不已的盆架,除此之外别无它物。若大的屋子只有老婆婆一个人住,宁静是宁静,可还是难免有一些孤寂之感的。紫善想着,世间莫非真无十分顺心的?
等了片刻,眼见夕阳落山也不见老婆婆和紫泠两人出来。紫善难免有些担心起来,便起身习惯性的拿起桌上的剑向厨房寻去。这厨房只供老婆婆一个人的饭菜倒也宽敞,紫善揭起厨房门的门帘,叫道:“前辈。”她进门但见门口两边摆着两架格式柜子,柜子格间摆放着不同的蔬菜和瓜果。紫善心想,这老婆婆对吃的倒还挺用心的,要是她她一个人才不会这么麻烦的去做吃的呢。紫善这样想着却不见老婆婆和紫泠的身影,也听不见她们的声音,她这才感觉到这厨房竟是如此安静,静的都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
“前辈,紫泠……”紫善高声叫叫了几声,回应她的仍是自己的余音。
江湖步步惊心,在这样宁静的地方也会有危险出现?紫善冲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