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崩塌,洞邸俱焚。
他们三人出了洞,上官诺儿挥剑崩山,整个黑山的洞窟不消片刻就让上官诺儿毁于一旦。
回到无影宫已到了深夜,上官诺儿说了一句她要沐浴,进了浴室就再也没出来。
翌日,阳光轻洒,映得雪花泛出耀眼的银光,上官诺儿着一身桃红衣裙站在那片桃林中。
桃枝上满是积雪,有的雪开始融化,水珠落地滴入雪中转眼消失不见。
上官诺儿掬了一把桃枝上的雪送到嘴边,轻轻舔吮。只觉得这雪入口凉,入喉甜,咽入肺里惊得她似乎清醒了许多。上官诺儿放开手,手中的雪花翩翩落地,又和那些雪聚在了一起。看着雪,上官诺儿想,做一朵雪花该多好,没有人的感情、没有烦恼、没有忧愁、遇到阳光即化、遇到寒冷的气候又可以变成原来的样子,反反复复,潇潇洒洒,无拘无束!
“诺儿——”
忘铭从身后而来,伸手拍到上官诺儿的肩上,问:“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若变成一朵雪花该多好!”上官诺儿毫不隐瞒道。
“是啊!”忘铭目视眼前落积在桃枝上的雪,道:“可是你可知人有人的愁,物有物的忧?”
“忧?”上官诺儿问,“除了人这些物也会有忧吗?”
“当然,不然怎会有连理枝和并蒂莲之说!”
“也是!”上官诺儿凄容哀色,无奈道:“那么我呢?我知道一云哥哥和一峰哥哥对我的情,可是我只拿他们俩当兄长一样的对待,况且……况且……”
“况且你心中另有其人,是吧?”忘铭道。
“嗯!”上官诺儿点头,道:“我上官诺儿对感情跟我二姨娘一样的,不爱便不爱,一旦爱了就不会改变了,只是……他不懂我的心,我害怕伤害!”
“诺儿,这你就错了,皇上他是爱你的,他受伤昏迷不醒的那两日嘴里天天喊着你的名字,每次采微听到你都不知道她有多伤心呢!唉……”
“是吗?”上官诺儿凄然一笑,“那又有何用?也许他心里有我,可是比起整个江山,我在他心里又算得了什么?天下美女佳人多的是,他是皇上,岂会在意我一个!”
“是啊,他是皇上!”忘铭哀叹一声气,似有万千感慨,道:“你还记得先帝蓝洛帝吗?也就是为了你大姨娘沉眠宝塔的那位皇帝。他也是帝王啊,天下都是他的何况一个女人?可他还不是为了你大姨娘覆了天下!”忘铭宽慰道:“你呀,对于感情就是心太小了,你也该学着为亦想想、考虑考虑他的感受。”
“我……我做不到!”上官诺儿转身向洞中走去。
“诺儿,你会做到的!”忘铭笑道,待到上官诺儿的身影在洞口消失不见他干咳了两声,道:“欧阳兄,请出来吧!”
桃枝微动,摇落了枝上的雪花,零零点点飘落到地。藏在桃枝后面的欧阳一峰拂了拂肩头的雪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脸上的惆怅之色让人瞧着心颤。他走到忘铭身后,拱手道:“忘铭公子!”
忘铭负手站立,瞥了一眼欧阳一峰起步向桃林深处走去,欧阳一峰起身相随,他知道忘铭有话要对他说。
两人来到桃林边缘处的崖台上,迎风站定,并肩观赏这江山绮丽。
“欧阳兄”忘铭先是开口道:“方才你也听到诺儿的话了,我也知道你对诺儿的爱绝对不会比亦少,可是……”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欧阳一峰打断忘铭的话,突然变得很暴躁,“她只是拿我当兄长!这么多年,从小到现在……我对她的爱……她既然只是拿我当兄长……”欧阳一峰两眼通红,语无伦次。
“欧阳兄,感情的事不是谁能左右得了的。你若真的爱诺儿就应该祝福她,她如果幸福了你不是也应该替她高兴吗?”忘铭道。
“我没有你那么伟大!”欧阳一峰激动道,两行泪终于落下,声音哽咽:“我只知道我爱他她也就应该爱我、和我在一起!”
“可是已经不可能了!”忘铭看的心酸,劝道:“欧阳兄还是想开些罢!”
“我如何能想的开?这么多年我对她的好、为她做的事、为她受的苦,她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一点都不感动吗?”欧阳一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道:“她若真的因为她二姨娘的原因变得无情也就罢了,可是原来她喜欢那个皇上,原来是皇上!”他嚎道:“就因为他是皇上吗?就因为他是至高无上的皇上吗?”
“不是,这跟他……”
“什么不是!”欧阳一峰情绪激动,忽地转身,双掌即出,忘铭眼疾身快,身体端然而起脚尖落到数丈外桃枝上,但见被欧阳一峰的掌风袭击处数枝震断,雪花飘零。
“欧阳兄,你这是……”忘铭欲要起身上前阻挡,却见欧阳一峰扬身跳下崖台。
“怎么了忘铭哥哥?”
上官诺儿闻声赶来,见眼前雾气氤氲,桃枝残断,还听到忘铭喊欧阳一峰的名字,便知可能是两人有什么说不开的事引起了斗争。
忘铭旋身落地,道:“你的一峰哥哥跳崖了!”
“跳崖?他怎么会跳崖呢?”上官诺儿问。
忘铭也不隐瞒实情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道:“看他平日里是个沉稳的人,没想到性情竟是如此的暴躁,唉!”
“算了!就随他去吧,他的轻功也是极好的,从这儿跳下去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上官诺儿淡然道,言罢转身向洞内走去。
此后的一个月里上官诺儿待在无影宫内再没有踏出洞庭一步,忘铭也回了皇宫。几场雪落,几场雪消,天气也是越发的寒冷,邻国的战争仍不间断,江湖中人也领了上官诺儿的命令四处寻查消绝的踪迹,欲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这天,上官诺儿吃过午饭,紫泠匆匆走进洞中,躬身道:“禀报宫主,如今江湖中传来消息说是白掌门的公子白傲青造人毒害已经殒命了。”
“什么?白傲青?”上官诺儿惊骇道,声音显得缥缈。
“是!”紫泠答道:“江湖中多数人怀疑是消魂派的恶徒下的毒手。”
“消魂派不是已经没在我们蓝洛国出现很久了吗?”上官诺儿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清幽,突然道:“给本宫备马!”
“是!”紫泠道,心想上官诺儿的红影自上官诺儿骑去皇宫后就没见她骑回来过,不知是遇了难还是让她留在了皇宫?紫泠想着走出洞外。
上官诺儿回到自己的房间取了无情剑,披了垂地绒袍,跟往常一样扔下一句“三师姐我走了!”便扬长而去。
袅山山庄,白雪覆盖,整座山庄散发出一股凌寒、冷清之气。
杜冧院,白素慕站在一棵青松前,面挂泪痕,目含哀色,她的头发明显也白了许多。她望雪哀叹,口中散出团团哈气,遇雪即散。那双红肿的泪眼泪水时不时的落下,她伸手擦拭,竟是来不及擦干。
“娘 ——”
院门推开,走进来的女子是白傲梅。她同样面挂泪痕,穿着素色的袄衫看起来也是那么的瘦弱。走进院子的那一刻她羽睫一闪,两滴泪又是掉了下来。她擦去脸上的泪痕走到白素慕跟前,安慰道:“娘,哥已经去了,这已是没发改变的事实,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爹已经病倒了,欧阳小师弟跪在哥的灵位前又不肯起来,都不知道怎么了……”说到这儿白傲梅又忍不住滴下泪来,哽咽着说不出话了。
“我和你爹就那么一个儿子,他可是咱们白家唯一的香火啊!突然就这样被人毒害了……”白素慕哽咽,竟是爬在松枝上失声痛哭。
“娘,您别这样,别这样行不行!”白傲梅也失声大哭起来。
枝上的雪许是受了惊,坠枝落地,沉寂的小庭院被这哭声闹的瞬间凄哀无比,这声音也吵醒了屋内养病的白逸,他乍然站在台阶上,喊道:“哭什么哭!不就死了人吗有什么好哭的!”
这一声咆哮吓得母女俩的哭声戛然而止,三人目光相对,彼此对望。半晌,白逸张口问道:“一峰那小子还在青儿的灵前跪着吗?”
“是的爹”白傲梅应道:“女儿叫他起来他都不起,这都跪了三天了。”
“这臭小子,不知道要干个啥!”白逸气道,抬脚走下台阶,“我去看看。”
“女儿陪您去!”白傲梅上前扶住白逸向院外走去,白素慕又是爬到树上落起泪来。
青色的石板路被弟子们扫的干净,丝丝寒风轻拂,身寒人的心更寒。
白傲青的灵堂内,几名弟子相顾站立。踏入门槛,一名身形单薄的少年跪在那儿一动不动。
白逸走到少年面前,望着少年深邃的双目,目中布满了血丝,他的心里一阵抽搐,厉声道:“一峰,快起来!”声音稍一停顿,见眼前的少年仍是没有动静,白逸发怒道:“为师命你起来,你听到了没有?青儿的死又不是你的错,你跪在这儿他就能活过来吗,啊?”
“不,是我没有保护好师兄,是我的错!”欧阳一峰声音嘶哑。
“那消魂派的恶徒想什么时候杀人就杀了,可是谁能保护得了的!”白逸老泪纵横道:“起来!你给为师快快起来!”
“师父……”欧阳一峰冲白逸磕了一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垂头脸上满是愧疚之色,似乎杀死白傲青的人不是消魂派的恶徒而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