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20年代之时,在日本松本高等女子学校的林荫大道上,常常会有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扬鞭策马,在大家惊异的眼光中绝尘而去。这位喜欢骑马上课,行为举止都我行我素的女学生,便是日后声名狼藉的川岛芳子。
川岛芳子的一生,或许和她的童年有着极大的关系。
川岛芳子,出生于1906年,原名爱新觉罗·显玗,是大清肃亲王善耆的第十四个女儿。她自小聪明伶俐、乖巧可爱,善耆非常喜欢她,遂取名为显玗,也有人称其“显纾”。“玗”是善耆根据满语“十四”的谐音而自创的汉字,意思可以理解为“似玉的美石”。肃亲王家在清王朝的八大世袭皇族中地位非常显赫。肃亲王的曾祖是武肃亲王豪格,乃皇太极的第一王子,是开创200多年大清基业的元勋。由此可以想象显纾家世的荣耀与权势。身为肃亲王第十四公主的显纾,为亲王的第四侧妃所生。
1914年,善耆在东北准备武装复辟活动时,曾派宪奎带一批人马驻守于辽宁千山东侧,善耆就给宪奎另取一个名字叫“金壁东”。金是“爱新觉罗”的意译,“壁东”二字,意为“东方的一堵大墙”。以后金壁东去日本留学,日本人都称他为“宪奎王”。尽管宪奎不喜欢念书,整天只知吃喝玩乐,伪满洲国成立后,他也成为要员,做过伪满黑龙江省长。川岛芳子十分羡慕这位兄长的地位和“名声”,于是,给自己取名金壁辉,公开宣布金壁东是自己的亲哥哥。这里附带订正一下,有的资料上把金壁辉的“壁”字误写成“璧”,金本人在监狱中登记的姓名也写的是“璧”字,但这可能这是笔误,这个名字与善耆给宪奎取名金壁东的原意不合。
晚清肃亲王善耆,共有子女38人(包括金壁辉在内),绝大部分出生于北京东城东交民巷的肃王府和后来的船板胡同的肃王府。善耆逃往旅顺后,只有他的四侧福晋张佳氏在那里生了三个子女,即第21子宪东,第16女显琉,第17女显琦。金壁辉生在北京,她的生母是张佳氏。
四侧福晋张佳氏本是肃王府的管家从京兆南收旗租时买来的丫头,叫做兰姑娘。管事的把她交给管理丫头的“鱼儿姐”(仆人们称她大姑)训练后,转交给佟佳氏使唤。15岁时,被肃王收房(纳妾),立为四侧福晋。川岛芳子17岁时的侧身照片,那模样就很像她的母亲张佳氏。
张佳氏15岁被善耆收房后,生活并不愉快,有一天忽然不见了。这是非同小可的事。大伙儿在府里到处搜寻,终于发现她在一个僻静的厕所里睡着了。由于这位四侧福晋不大听老爷的话,善耆一生气就动手打她。有一次还让奶母把张佳氏打了一顿板子,善耆才解了气。
这位侧福晋在王府里没有什么地位,与奴才差不多,也可以说还是奴才。张佳氏从17岁就开始生孩子,被收房后常常挺着个大肚子,几乎每隔一年就生一个孩子。她一共怀了11胎,生下了10胎,其中,有一个孩子生后即死,成活的九个,计六男三女。男孩子有宪立(男排行十四)、宪方(行十六)、宪基(行十七)、宪开(行十八)、宪容(行十九)、宪东(行二十一);女孩子有显圩(即金壁辉,女排行十四)、显琉(行十六)、显琦(行十七)。张佳氏怀第11胎时,因吃了打胎药,孩子烂在肚子里,大人也跟着死去。死时年仅37岁。
显圩在肃王府女孩子中排行十四,当时大家都称她为十四格格。她从小就争强好胜。在她四五岁时,她的傻哥哥宪方欺负她,叫她“十四丫头”。显圩很生气,甚至气得哭了起来,可怜兮兮并且鼻涕拉撒的。但她并没有认输,拧了一把鼻涕,“叭”的一下子甩在宪方的脸上,哈哈大笑着跑掉了。她这种不服输性格,在成年之后却发展得越来越变态。
1945年初,有一天显圩无缘无故跑到胞妹显琦家,打了她两巴掌就走了。大家都不明所以:“显圩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打小琦子?”宪立回答:“真没法说,显圩天天扎吗啡,神经不正常;再则,小琦子现在超过她了……”显琦当时在日本钟纺会社驻北平办事机构做事,很有地位,她那个差事,连许多日本人都羡慕,当然遭到她那好出风头的姐姐显圩的嫉妒。她这种性格在其他方面也有所表现。在九·一八事变后,她自己取名金壁辉,就是一例。
大约在张佳氏死后两三个月,善耆也死在旅顺。1923年,我们家将善耆和张佳氏的棺木送回北京安葬时,前头一个80人抬的黄杠,是善耆的棺木;后面一个64人抬的红杠,就是张佳氏的棺木。张佳氏由于生孩子太密,根本无力照料子女,故儿女们对其生母感情不深。金壁辉从6岁离开张佳氏。张佳氏丧葬时,家人曾通知过她,她也没有从日本赶来。后来,在法庭上,她居然编造谎言,说她出生于日本东京,她的生母是日本人。
在显纾的童年时期,正值中国内忧外患、革命风潮骤起、清王朝统治日薄西山的多事之秋。身为股肱大臣的肃亲王,眼看着老祖宗的社稷不保,心中焦急万分。他在联络日本浪人川岛浪速游说日本军部出兵干涉南方革命党“叛乱”的同时。肃亲王善耆与川岛浪速,又策动蒙古王公喀喇沁王与惯匪巴布扎布组织蒙古义勇军,企图制造“满蒙独立”的既成事实。然而,排山倒海般的辛亥革命使肃亲王的美梦很快就破灭了。
1912年2月12日,肃亲王善耆参加了清朝最后一次御前会议,在会上隆裕太后替时年6岁,继位仅3年的溥仪宣读了退位诏书。
当时这位肃亲王极力反对退位,在会议上握紧拳头大声咆哮:“我不主张皇上退位,我活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让他们杀了我吧!”然后气急败坏地离开紫禁城回家,一到家中就伏案痛哭。
就在这时,他6岁的女儿显玗来到跟前,问他:“额玛,你为什么哭啊,告诉我,我打他去!”看着这个宠爱的女儿,失去皇族地位的善耆似乎突然看到了些什么希望,而此时似懂非懂的显玗,也已经开始模糊的烙下了一个印记。
此后,善耆就开始不断地编织着清朝复辟的幻梦,发誓要赶走北洋军阀,重回皇宫,在这个梦幻里,他首先找到了日本人作为靠山。他先是避开北洋当局的耳目,由日本的驻京大佐护送到了秦皇岛,然后坐船抵达旅顺,10天后,家眷一行连同6岁的显玗也按相同的路线到达旅顺,旅顺在1905年的日俄战争后,由日本的关东军所占领。
显纾生父是清朝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清太宗(皇太极)长子豪格的第八代孙善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善耆是清皇族中反对民主革命的顽固派。宣统退位后,他在日本人川岛浪速的策划下,化名为金晏怡,受日本特务的保护,偷偷地离开北京,逃到旅顺,一头扎入到了日本帝国主义的怀抱。企图依靠外力进行复辟活动,至死不悔。
民国初年,日本侵略者把善耆这一伙人看成一种可利用的势力,日本首相大隈重信还支持日本财阀大仓喜八郎通过川岛浪速与善耆谈判。善耆将东三省的森林、矿产开发权作为抵押,向大仓借款100万元,组织了一次军事复辟活动。后来,日本因故不再支持善耆,复辟活动就无声无息地瓦解了。
1912年,清廷退位,肃亲王善耆不甘心祖业就此失去,筹谋了一系列的复辟活动。日本帝国主义将善耆控制在旅顺,但善耆不死心,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东山再起”。其中一个重要的动作,就是把自己所有的子女都送到国外去,其中绝大多数去了日本。他先后把24个子女送往日本上学,企图借日本帝国主义之助,完成他未完成的大业。善耆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让这些儿女去国外寻找靠山,以完成复辟大业。那时,日本正在施行侵华政策,他们要设法找到在中国的垫脚石,所以,这个幼小的清朝亲王之女在日本倍受“青睐”。后来,善耆送到日本去学习的20多个儿女,都受“优待”,其中最得宠的则是金壁辉和金壁东两个人。说金壁辉是“日中友谊的明珠”,金壁东是“宪奎王”。尽管此二人都不学无术,却都受到日本关东军的重用,成了汉奸走狗。到后来,他的不少子女成了日帝侵华的鹰犬,没有一个去实现善耆复辟的梦想。
1907年底,当时大清皇族的肃亲王突然来到日军三等翻译官的川岛住处。当时,肃亲王刚刚被赶下大臣宝座,并且离开了清政府的工巡局,但他和以前常有工作联系的川岛的交往仍在继续。肃亲王与川岛围坐在火炉旁,大展东亚经纶,互相倾吐生平抱负。谈到高潮时,肃亲王慷慨激昂地说:“中国如不同日本紧密提携,自身的安全及东亚地区的安定都没有保证。你我理想抱负完全一致,可否结为手足?”
川岛脸上立即露出一副极严肃认真的表情,注视着肃亲王说:“殿下是大清朝皇族,我乃一介布衣,结为手足,恐怕不大适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