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算不如人算,冬雪在阴霾的雾气中翻滚,随时会阴下雪来,透着凛冽的寒风,阴郁夹杂着北风呼啸,不由得打个寒战。
“等等,加件衣服。这边冬天更冷,记着多穿件……”金哲不时的叮嘱着。
回头接过外衣,披在身上缩了缩脖子“注意眼睛,该休息早点休息。”
笑笑走出内医院,顺着小路穿过几个院和一片湖,才能到中殿。每日都是这条路,看着光秃秃的树木,远处的山丘也变了颜色,那三块象征风水的龙眼石,显得异常突兀…大自然真是惊奇,平缓的坡度上到处都是各色的植被,两块大石屹立在山丘靠近顶处,天然形成,混圆巨石似龙睛,而龙睛下更有一条突石像龙吻。王宫在龙脉下手,宫后院靠近神午门处,透过宫墙可以清晰看到。每次回殿都会溜到这边看看龙脉,在借着湖边绕回中殿。
遥看那片碧绿如波的湖水,远处庆会楼优雅的处立在水波上。心中几丝惆怅,几丝漠然,明成皇后是死在这片水波中?还是被日本人杀害后丢在湖中?远处的庆会楼高大巍峨,作为王家御用的宴会场所,尽显庄严巍峨…
“大胆!见到张禧嫔还不行礼?啪”的一声,一记耳光扇在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痛。隐忍着愤怒,张禧嫔可不能惹。
行礼后继续低头,看到头顶前有几双女靴,翘起的鞋尖可辨认,后面那双是张禧嫔的,前面三人该是尚宫。静静的等待她们离去,可她们站在我身前,没有走的意思。也不敢抬头再生事端,默默等待着……
张禧嫔棕黄的靴尖在我头前移动,不语的她随着走近,气场中的凛冽也变得凝集。
“抬起头,哪个宫的?”她冷冷的低语。
默默的抬头,传说中惊艳妩媚的张禧嫔,浓墨如皴的柳眉大眼,高挺的鼻梁,娇红欲滴的红唇。即使朝韩的圆衫,也掩盖不了婀娜中带着娇媚的步伐,酸若无骨的气质。她双眸中闪过冷酷与厌弃…
“娘娘问你话呢?为何不答?”身旁尚宫踱步过来,又‘啪啪’几个耳光扇得我头昏眼花,嘴角隐隐的流出血来。
回答也是死,不答也是死,不如不答的好。若是知道中殿的人,不知还会怎样,只是她眼中满是冷酷与厌弃,是特意寻来找我,还是碰巧遇到。耳朵有股‘嗡嗡的’乱响。
张禧嫔在我身边转了一圈,走到我身后。
两个尚宫左右开弓,又扇又拧,低头皱眉隐忍……这条路很僻静,进宫一个多月,很少碰到人,这皮肉苦是无人能救。是不是该运用真气保护自己?若张禧嫔懂得内功,发现我有内力,麻烦会更大,忍吧!
一轮左右开弓,一把把的又拧又掐,那钻心虽然很痛,比之蚂蟥及解毒时的痛苦好很多。低着头隐忍着,听着张禧嫔加快的心跳与气息,自知给她气得不轻。
“停手,说?中殿最近怎么样?”她语气中隐藏着无明火。
心理暗庆,虽被粗暴却能承受,若露了内功,后果不堪设想。张禧嫔一把抓着我的头发,“小丫头嘴够硬……”身后有股力量将我推倒在地上。
抬头看着张禧嫔,那妖媚的脸上露出一丝快意:“说?中殿怎么样?”
低头默默的道:“您该比我清楚,您问我是哪个宫的人,我是王宫的人。”
张禧嫔若大的眼睛,瞪得似杏核,双手握紧成拳,眼中跳着怒火:“你,你,给我打!狠狠的大,反正没人看见!撕她的嘴,看她还硬不硬。”
三个尚宫一起将我围住,又打又踢又掐,满身雷打沙滩万点坑。寒冷的冬天
额头冒出丝丝冷汗。张禧嫔冷冷的看着我,不解心头之气“给我撕她的嘴!狠狠的撕!”
一个尚宫过来,撕起我的脸颊,纠结的面部被撕扯的有些变形,火辣辣的疼痛,钻心的撕扯,隐忍着钝疼与钻心的疼,倒看看她能耐我何,不哭不掉泪,气死你!
她被我的面无表情激怒,宽大的袖袍中略有颤抖,此起彼伏的胸廓隐忍着愤怒。她努力保持着冷静,却被我淡漠的目光击溃。
“扔进湖里喂鱼……”转身愤恨的走了。蹒跚带气的步伐,失了方寸。
“噗通”,三个尚宫四脚八叉的拎起我,扔到碧绿碧绿的湖波中。天寒地冻,寒冷刺骨将我吞噬,骤然似被凝结在冰冷的湖里。冰面上薄薄的冰,被我砸开一个大洞,冰如刀割,水下温度偏暖,钻出水面寒风凌迟着我的肌肤。
尚宫看我钻出水面,从杂草里捡来砖石向我投来。出手之狠烈,没来由的被推向
死局。一头扎进水里,默默的往远处游,闭气潜游很久,钻到庆会楼的柱子下躲避,尚宫还在找我。
天寒地冻冷水浸泡多时,意识有些迟钝,手脚协调不灵光。默默的运功抵住冷水中的寒气,体内每一回合运送真气,都会舒爽不少。寒冷也渐渐的抵消了很多,看着远处的尚宫还在巡视湖边,不禁暗笑‘想淹死我?门也没有?’心中暗骂张禧嫔与燕山君之嫔张绿水、中宗的郑兰贞合为朝韩三大妖女,看来真是不假,出手狠辣气焰嚣张。妖女就是妖女,美貌的姿色下掩盖着蛇蝎肚肠。
待到天色昏暗,有星星雪片漫天飞洒,尚宫也撤离了湖边。从庆会楼处摸上岸,穿过一个小门,高高大大巍武的勤政殿落入眼前,双层檐角翘起的宫殿,呈蓝绿雕花灰瓦,尽显朴实庄严。绿色隔窗与枣红柱子搭配、门口两层石栏刻着十二生肖石像、不太高的石阶中,刻着仙鹤神兽。广场上矗立着两排官位牌,从正一品到从八品依依排列到院口处。
借着光线不好,提气飞快掠过,直奔后面的内医院。路过个院子,看到个尚宫匆匆从院里走出,满面行色慌张,这是打我的其中之一。看着她出了院子,运功穿过几个厅堂,听到几声窃窃私语。
我躲到昏暗的角落里偷听“中殿新尚宫死了?我马上报告张大人…还是等等吧,死不死等两天变有分晓?急不在一时…张尚宫明明看她钻进水里半个多时辰,不淹死也被冻死了。还是等等看,男徒在这儿,还能怕女徒不来吗?”
我满身往下淌水,寒风吹打细雪迷离,阴湿的衣服紧裹在身上,鼻子有些发痒,
双牙不停的碰撞,提气直奔金哲房。
金哲看我满身是水,满脸红肿嘴角是血。忙拿来干净衣服,打了盆热水关门出去。
我匆匆清洗换好衣服,围着金哲的被子坐下。金哲回到房里,端来刚煮的中药,并从药柜中拿来药膏,仔细的给我擦。满眼的愤怒,不说不问,一个劲示意我喝下药。避免他担心匆忙喝了中药,满嘴的苦涩,向他吐了吐舌头。
门外有脚步声,我蹭到门口去看,有人敲门。慌忙的到处找地方躲起来,没时间
跟金哲解释,忙向他打手势。并躲到书架旁…
金哲纠结的看着我,“谁啊?哪个宫的?隔壁有当值大夫……”
门外敲门声继续,一把拉过金哲附耳交代了下,把金哲的外衣扒下,并把自己埋在金哲的被子里,偷偷暗笑。
门外继续敲门“我想借你火盆用用,我这边的火盆没烧好,都灭了……”
我躲在被里把头和身上盖好,示意他开门:“拿你火盆来,取走些碳就是了……”说着他开了门,把火盆端到外面和那个大人倒碳。
一会儿,门被关上,坐到床前看着我。运功听了听没有声响,轻声把下午的遭遇附在耳边告诉了他。他满是痛惜的把我搂在怀里:“都怪我不好,不能好好保护你,即使现在也护不了你。”
默默揉搓着他的脸,向他做个鬼脸:“没事,一切都会好的,以后会小心行事。是我太掉以轻心。这些小伤不碍事,过两天就好了。”
金哲摸了摸我的脉:“身体养的不错,冻了那么久,都没事……”
继续附耳“大师传过我内功,不碍事,以后我晚上来找你,可好?”
金哲看着我的眼睛一亮:“我也会些内动,只是作用不大…你的却可以……”
我拍了金哲手一下:“传你内功的老者是我们师祖,他是我们师父的师父,我和李漾都是无违、无政师叔伯传的。师祖的功力该更好,只是你没潜心修炼。每日多运功打坐必有增进,好好练吧,我才到黄级,要是能到天级,不知会怎样?佛教以度适人,需自行参悟,不提前告诉结果。开始我也不知,在山中得到无政师叔指引,才更有长进。”
金哲吃惊的看着我:“你的师祖?”
“对,我们的师祖。佛国寺、通度寺、海印寺、南山寺分别四个长老,共同的师父。始祖将各个寺院传给下一代‘无’字辈的四位长老,就归隐山间到处巡游。不知他在长白山做什么?真是好奇?”
金哲默默的道:“他总呆在山上,为什么在山间我也不清楚,问过他却不说……”
“总呆在山上?也寻蔘吗?”心理盘算着,哪个老人不想长寿,寻得人参可以吗?
“没事,多练习练习!以后小心周围,刚刚拿碳的大人不是好人,是张禧嫔派来监视你我的,一定要小心啊!”
金哲满眼的欢喜:“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毕竟我在明,他们会顾忌些。你在暗才要小心,今天的事可不能再发生。多吓人啊,这脸都肿了,嘴也破了…下手也太狠毒了。”
微笑的看着他,默默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