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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危局解何求

“通实师傅,苍鹰关以南是什么地界?”边克烈坐在石凳上问道。

“中原,炎日国管辖之地,那里的文化绚丽多彩,商业繁华景气,百姓安居乐业,是一片令人向往的乐土呐!”通实止不住心中对故乡的思念,高兴地答道。

狄溯问道:“中原有多少人口啊?”

通实答道:“二十年前就有三千余万人,现在该达到四千多万了吧!”

狄灏问道:“四千多万人,那一年得消耗多少石粮食啊?得需要多少土地才能养活这些人啊!”

“哈哈!施主有所不知,炎日国大江南北的稻田、麦田,还有玉米地不计其数,有的地方一年三熟,如果粮食短缺的话,还可以用绫罗绸缎、瓷器茶叶,向焚云、纯阳两国换购大米,这两个小国产的大米多得吃不完呀!”通实笑着回答道。

阿焱问道:“中原女子长得如何?中原的男子可以娶几个女人为妻?”

通实如实答道:“中原女子当中,美貌者多生于江河湖泊之畔,山间有溪流泉水的福地,也能养出美人儿。中原的男子一辈子只能娶一位妻子,不过有钱人家,王公贵族可以纳许多的妾,至于国王,则可以娶一位王后,纳十位妃嫔。坊间流传的后宫佳丽三千,实际上没有那么多,多的是宫女,宫女不过百,是炎日国开国之君叶塍立下的规矩,君王穷奢极欲,沉迷女色,必然误国。”

“您来自中原,能跟我们说说,中原的皇帝是如何治理他的国家的。”这时的边克烈关心的问题居然是中原的政治问题,当别人都在询问中原人的生活状况之时,他独具慧眼,盯上了影响一国盛衰的君主,急切地想要了解大国君主治国安民之道。

通实讲道:“这位施主问得好,炎日国的国王励精图治,拔贤任能,重用文臣武将,内镇州郡,外服诸国,使民有所依,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士子不论贫寒皆可入仕,农户男耕女织丰衣足食,商人在国境的东西南北皆可易货经商。”

边克烈又道:“中原的士兵擅长骑马射箭乎?他们的军饷每月大概是多少?”

通实不慌不忙地答道:“中原带甲骑兵十万有余,控弦之士不下百万,更不必说挥刀舞剑,持矛横槊的武士,几乎遍及全国。戍卫皇城的禁军士兵之军饷每月二两银子,外加五石米,豪门大族豢养的府兵之俸米每月九石,但月银却只有一两,而民间的乡兵月银二百钱,无俸米,边关守城的士兵月银五百钱,亦无俸米,驻守州郡的士兵月银差别很大,富庶的州郡月银高达五两,征用士兵名额少,条件多;贫困的州郡月银不足百钱,征用士兵名额多,条件少。炎日朝廷的军队粮草充足,府库仓廪积粟,可供五十年之用。”

狄溯诧异地问道:“给炎日朝廷当兵,还能拿军饷?那士兵打起仗来,是不是都很勇猛啊?”

通实答道:“士兵从军如果只为吃军饷,而不思精忠报国,不敢上阵杀敌,那么府库存粮虽多,到头来只是资助敌人和内贼罢了。士兵军饷过多,便有了吃喝嫖赌的本钱,品行败坏的士兵会逃避严苛的日常操练,耽于酒色的将领会丧失勇敢和谋略。一支军队常年不训练,弓马焉能娴熟?军队将领与敌人交战不敢拼杀,临阵退缩不能应变,如此一来国家武备废弛,他日天灾人祸,内忧外患,谁能护卫国家啊?”

边克烈思索片刻,问道:“听您这么一说,炎日朝廷的力量真是太强大啦!但是我听说官军来我们漠北剿匪不下百次,却多次无功而返,难以剿净漠匪,是何缘故?”

通实喟然长叹,他答道:“若是没有“狂沙没”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作为屏障,区区几千漠匪,早就被官军荡平。”

边克烈不服气地说道:“官军养匪邀功,眼看着漠匪势力一天天壮大,他们不明白漠匪其实是个大隐患,他们迟早要自讨苦吃,为他们长年的姑息放纵之策,付出惨重代价。”

通实定了定神,讲道:“漠北三老、边雄、边震漠、刘金沙,他们可是漠北六大诸侯啊!因为他们的存在,朝廷才对漠北束手无策,官军也不敢肆无忌惮地闯入三河五镇。”

四人所问之事,通实和尚皆对答如流,边克烈觉得他见识了得,心里佩服得紧,遂恭敬地问道:“老师傅的高见远识,令我们大开眼界,没马镇被官军屠镇之事,想必您也听说啦!敢问您对此事如何看待?”

通实明言道:“徐氏家族被灭族之事,老僧略有耳闻,数日前,有香客来寺进香时,偶然说起没马镇遭官军焚毁之事,当时老僧便感叹这是‘因果报应,祸福相生’呐!”

边克烈不解道:“报应?老师傅此话从何说起呀?”

通实左脚向前踏出半步,神色严峻地说道:“没马镇的徐氏族人仗着自己有朝廷官军撑腰,长期垄断中原与漠北的生意,商旅入镇,短期的要缴纳羁旅金,长期的则要缴纳驻留金和安保金;商旅若是在镇子里卖货,还要上缴易物税以及获利税;商旅若是运货出镇,少不了赠予甲长的出街费、通途费。更重要的一点是,没马镇不在漠北三老和边氏家族的统治范围之内,得不到他们的庇护,因而才会被官军轻而易举地诛灭全族。”

阿焱听完后,问道:“官军为何要杀光徐氏族人?这其中有何缘故?”

通实回答道:“老僧以为朝中生变,致使徐氏族人受到牵连,怪就怪他们自个与官军走得太近,近得冷落了强邻,远亲不如近邻,这样的道理都不明白,安能不被灭族?”

边克烈听得入迷,忙追问道:“徐氏族人如何与官军搭上线,取得官军的信任呢?官军就不怕徐氏族人暗通漠匪,算计他们,背叛他们吗?”

通实微笑着说道:“施主有所不知,俗话说的好,朝中有人好办事,徐氏族人之所以与官军来往密切,皆因朝中有人,御史徐皓与苍鹰关守官大将邓逊杰颇有交情,仰赖这层关系,没马镇才一跃成为漠北商业重镇,若在多年以前,断不会有商旅敢驻足漠北。那时候,三河五镇漠匪横行,民不聊生,官匪争战不休,各种势力此起彼伏,此长彼消,后来一些才干出众的漠匪首领,譬如徐啸北、方振刚、边雄等人,他们各自组建强悍的军队,一面铲除胡作非为,残害百姓的恶匪,一面抵御扫荡三河五镇的官军,他们的军队来去无踪,勇猛善战,令官军闻风丧胆,于是在漠北形成了一个稍显安定的局面,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庇护,漠北的百姓才免于战乱匪患之苦,得以维持生计,虽然他们名义上是匪,但事实上他们是漠北的统治者,百姓的守护神。”

边克烈心悦诚服地说道:“老师傅之言,边某闻所未闻,佩服佩服!等出去之后,还要向老师傅多多求教。”

通实伸手指向后厅,说道:“施主们,请随我来,出口在这边。”说着,通实步伐轻松地踏入后厅,后厅的墙上或是栩栩如生的石雕,或是五颜六色的壁画,就连天花板上,也不忘弄些诗画作为装饰,在那挂着青布帐子的石柱下方竟有一秘制机关,通实伸出食指将机关轻轻朝内一按,天花板中心的圆顶盖顿时被打开,须臾又见一根绳索从上面缓缓垂降下来。

“这机关设计得真是巧妙,我们顺着绳子爬上去吧!”狄灏急着说道,他刚要触摸绳子,通实连忙阻止道:“且慢,此乃陷阱,你一拉绳子,整个天花板都得塌下来,把我们砸伤。”

狄灏一听如此凶险,赶紧收手,通实道:“几位施主暂且退至前厅稍候,老僧要站到门口去拉绳子。”

四人不解其意,只好照办,通实站在门边一拉绳子,天花板果真整块都塌下,那哐当巨响震得人心慌意乱,四人惊愕之余,又见通实踩着地上的天花板,再次走向石柱子,按下另一道机关,将一道云梯从石柱上放下来,通实打头阵爬上云梯,云梯通往一间机关密布的地下室,众人来到地下室后,皆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不小心触动了夺人性命的机关。

此时的通实走到一堵青砖砌成的墙边,攥紧拳头用力猛捶一块墙砖,之后墙上竟然开了一道小门,此门宽四寸高九寸,门里藏着一个特制木柄,通实将木柄由下而上推动,便能听见云梯和绳索收回的声音,天花板也归位,接下来他领着边克烈等人参观地下室,并通过三道巧妙绝伦的机关阵。

这三道机关阵,分别是危砖铁滚阵,泥潭独木桥,摆锤钉板巷,若是无人领路,擅闯三道机关阵,非死即伤。

破机关之法,仅六个字,一是飞梁,二是骑桥,三是木屐。飞梁意为房梁上有铁轮,可以拽着铁轮穿过危砖铁滚阵,但是手要碰到铁轮,得从壁炉里取出高脚杆,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如果情况紧急的话,可以踩着别人肩膀,或垫个凳子跳起来抓住铁轮的把手;骑桥则是骑在独木桥上,慢慢挪到对岸,而不是猛冲,或者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木屐当然是用来过钉板的,至于摆锤只要停下来就会出现间隙,可让人轻易通过。

过完三道机关阵,穿过一条长廊,便来到十八级台阶,台阶两边的墙壁上,画着在十八层地狱里受苦的恶鬼们,他们青面獠牙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台阶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石门,通实站在最底层的台阶下,慢慢蹲下身子,他手指轻轻地敲打墙壁,似乎在搜寻机关,过了一会儿,通实发现一块松动的墙砖,他不慌不忙地将墙砖取出,与此同时他的手伸入墙洞内,转动里面的按钮机关,石门这才逐渐开启,通实把墙砖放回墙洞,随后他与边克烈等人经台阶到达一间密室里,这密室的墙壁上有依五行阵凿好的五个小圆洞,用于通风采光。

密室里的摆设令人惊异,墙角立着一个显眼的红木柜子,红木柜子的顶上摆着一架浑天仪和一尊铜虎嗜蛇,柜子前边的书桌上整齐地堆放着文房四宝,圆规曲尺,还有一大叠设计图纸,房梁上吊着个铁篮子,里面装着五个造型与服饰各异的人造木偶,柜子旁边的木架上陈列着九连环、歧中易、八卦锁、逃生盒等益智玩具,再稍微细心点的话,就会留意到土炕边的陀螺和陀螺鞭,那是通止晨练时用的玩意,他曾说过:“陀螺抽百鞭,怒气消无形,怨气泄千里,腕力赛巨灵。”

狄溯环顾整个密室,问道:“我们到哪儿了?通实师傅。”

“此处是涣丰楼的一间密室,通止师弟是这涣丰楼的巡楼和尚,我们一起去找他吧!”通实一边回答,一边走向红木柜子,只见他叩动红木柜子右侧石墙上的一个银环,随后“哐”的一声,红木柜子迅速向左侧移去,这时一个六尺高的门洞出现在众人眼前,门洞被一扇木门阻隔,通实拉开门闩,顺利推开木门。

众人出了密室之后,恰好遇到通止的弟子宝尺、宝圭,他二人正拿着一张草图从楼上下来,一抬头便看见通实领着边克烈等人出现在阁楼里。

宝尺问候道:“师伯,真巧啊!您是来找师傅的吧!他还在楼上画图呢!”

通实看了一眼宝尺宝圭,回过头去对边克烈等人言道:“走!几位施主,随我一同去见见通止师弟吧!顺便感谢一下他的救命之恩,如果没有他挖的地道,我还真救不出你们哩!”

“师伯,师傅刚才大发雷霆,说有人未经他的允许,闯入他的“机关殿”,原来是您呐!”宝圭好意提醒道。

“我会亲自跟他解释的,你们有事先去忙吧!”通实打发走宝尺宝圭后,小声地说道:“我这个师弟脾气不好,待会你们看我眼色行事,勿多言多语,惹恼了他。”

边克烈道:“明白!通实师傅放心,我们在楼下等你,要是通止师傅气消了,我们就上楼答谢。”

“也好,几位施主在二楼稍坐,我去三楼与通止师弟讲明事情原委,免得他大动干戈,迁怒于你们。”通实来到三楼,拉开挂在楼道口的黑色帷幕。

通止放下执在手中的毛笔,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望着通实的那张老脸,指着他鼻子骂道:“老秀才,要我怎么说你好,你咋这么爱管闲事?那几个寺外之人给寺里带来多大的麻烦,你不清楚吗?元慈和老骗子已经下山,赶往兴龙观屈膝求和,我们大陀寺脸面无存呐!”

通实近前言道:“盗墓的,我们啸聚山林的那会儿,田征就是个自负轻敌,常打败仗的破落将军。我们打家劫舍,替天行道的时代已然过去,他田征也到了暮霭之年,变成了装神弄鬼,一事无成的老道士。元慈去拜会他,目的不过就是解围,逼他撤走寺里的杀手,他若不撤,元慈就帮他撤,到时候寺里武僧大显身手,田征手下那些个虾兵蟹将,还不被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那时兴龙观在面子上可就不好看喽!田征若是还有点脑髓,肯定会主动撤兵。”

通止笑着说道:“老秀才满腹经纶,看事情确实比我通透。”

通实致歉道:“盗墓的,我借你的机关殿和地道救人,想必你不会介意吧!”

“人都救了,我还有啥好说的?你我都是为了大陀寺的安危着想,机关殿建造的初衷不就是躲避寺外来的威胁吗?你营救枯井里的四个人,动了我设置的机关,虽说是当着外人的面,泄露了本寺的机密,但是念在你顾全大局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的过错和责任。不过,我得奉劝你一句,杀手还在寺里,那四个人如果暴露,或落在杀手的手里,就等于将我寺的把柄授予他人,届时田老道趁机发难,元慈有一百张嘴,也免不了被人家泼脏水,大陀寺一旦名誉扫地,必然导致香客日减,僧众背离,我们岂能安享晚年?”通止弹了弹额头上的白发,安静地坐回椅子上。

通实打趣道:“我看你安享晚年不大容易哟!你这辈子不知盗了多少古人的坟墓,他们死后做鬼的,还不在鬼王爷那里参你一本,祝你不得好死。”

通止指手画脚地说道:“老秀才,跟你说句实话,从我年轻时随师父盗取第一个墓开始,我就没怕过鬼,真碰上鬼缠身那一天,十之八九是中了毒,或者得了不治之症。”

通实又道:“盗墓的,我们少说废话,你得帮我个忙,楼下的四个人,你给送出寺去,免得他们在寺里节外生枝。”

通止瞪大眼睛,傻笑道:“送出去?你以为我把整座山都挖空啦!四通八达的?杀手也不是蠢蛋,他们把守着八卦天石阵,封锁了樟树林,还在沿途山路上布满了伏兵,一有风吹草动,便彼此通报,现在那四个人恐怕是插翅难逃。”

“既然逃不掉,就先藏着,你这涣丰楼藏不住人,要不我把他们送进武僧院,让他们与武僧同住。”通实建议道。

通止表示赞同:“武僧院床铺多,况且通败和他的弟子武艺高强,保护几个人应该不成问题,只是我担心杀手们会趁夜色混入武僧院抓人,上午他们被挡在院门口,此时此刻他们对武僧院的监视应该十分严密。”

“有通往武僧院的秘道吗?”

“没有,不过有一条通往碧霄塔的,他们可以穿过习武坪,进入武僧院。”

“只好如此了,我把他们叫上来,与你认识一下吧!”通实下了台阶,对边克烈等人道:“四位施主楼上请。”

边克烈等人依通实所言,悄悄地住进武僧院,而元慈与通慧下山之后,在山道上被兴龙观杀手设的卡哨给拦住了,守卡哨的杀手拒绝让元慈前往兴龙观与田征会面,他们说:“杀我师兄弟的人就藏在你们大陀寺,死秃驴休想包庇他们,拿命来吧!”

元慈见杀手不讲礼数,与他拔刀相向,遂举起手中的禅杖抵抗,三名杀手一齐上阵,却敌不过元慈一人的武功,他使出降蛇杖法中的“绕梁三日”,顷刻间夺走杀手们握在手上的弯刀,趁杀手们尚未还手,元慈又一招“拒之千里”打在杀手们腰间,迫使他们向后倒退三步,跌坐在地上。

“恩师的降蛇杖法名不虚传,对付这些宵小之辈,是绰绰有余啊!”通慧称赞道。

元慈上前扶起三名杀手,对他们客气地说道:“老衲多有得罪,还望三位施主不要放在心上,老衲此次下山,只为求见你家师傅田真人一面,并无恶意,请你们告知埋伏在山下的弟兄,让出一条路来,不要耽误老衲的正事。”

“三位施主伤得不轻,幸好贫僧随身带着几副膏药,请你们敷在身上,在此处好好疗伤,我们告辞了。”通慧从怀里掏出膏药赠予杀手们,杀手们不思感恩戴德,却言道:“和尚假慈悲,我们不要你的膏药,有本事你们就下山,山下的那片樟树林就是你们的葬身之所,明年的今天定是你俩的忌日。”

“多谢施主提醒,老衲还是回寺,活捉了季茗施主一并下山,那时贵观的杀手们总该投鼠忌器了吧!”元慈假意要捉季茗为护身符,实则暗示大陀寺完全有能力击败季茗带领的杀手,完全有底气与兴龙观对抗。

“和尚,看在你们以礼待人的份上,我陪你们一块下山,亲自护送你们到我们兴龙观,拜见师父他老人家。”一名身材稍胖,长着大胡子的杀手起身说道。

“几位施主,先把膏药敷了吧!莫要再怄气伤身。”通慧有意关心道。

“都听和尚的,人家好心送药,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心意。”大胡子杀手怪里怪气地说道。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元慈、通慧与大胡子杀手行至山脚下的樟树林,树林里面安静得鸦雀无声,浓雾弥漫,气氛十分诡异。

“恩师,我怀疑这大胡子……”通慧欲言又止,他没说出口的是“图谋不轨”四个字。

“待会儿见机行事。”元慈紧握禅杖,目光如炬,脸上的表情十分镇定,心里一点儿也不害怕。

突然大胡子杀手后退几步,大喝一声道:“笨秃驴,受死吧!兄弟们,都出来吧!拿下这两个和尚,去大陀寺换人。”

一时间,树上以及沟边埋伏的紫衣杀手冲将出来,将元慈、通慧团团围住,他们有的张弓搭箭,有的持刀提盾,还有的手中拿着渔网和铁索,瞧这架势怪瘆人的。

“你!居然恩将仇报?”通慧指着大胡子杀手生气地说道,他以慈悲之心待人,却遭到蛇蝎心肠的报复,这才是真正的世道。

元慈面不改色,上前言道:“老衲与你们田观主昔日交情不浅,我们都住在同一座山上,就像近邻一样互相亲近。如今因为几个不明身份的山外来客,就激起邻居间的矛盾,着实是不智之举。此次老衲亲上兴龙观,向田观主说明缘由,交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请诸位高抬贵手,容老衲见田观主一面,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结果。”

“老和尚牙尖嘴利,大家不可被他的谣言蛊惑,若是让他见到师父,保不齐用花言巧语蒙骗师父,师父心一软,放走了那几个杀人犯,岂不是让我们功亏一篑,令我们兴龙观贻笑大方?如此一来,既显得我们无能,又对不起惨死的师兄弟。”大胡子杀手添油加醋道。

“想当年田真人东征西讨,英名远播,只因时运不济,退居深山,修身养性,他怎么会有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弟子?快滚吧!别在此处丢人现眼啦!”通慧对大胡子杀手毫不留情面地说道。

“兄弟们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喽!”紫衣杀手们听见大胡子杀手下令,当即上前合围元慈、通慧二人,元慈跃身挥起禅杖仓促迎战,他仅用三招五式便打得十几名紫衣杀手倒地叫苦,紫衣杀手不甘示弱,不知羞耻地放起几支冷箭,怎料元慈禅杖一抡,截下射向胸前的木箭,紧接着他以猛力抛出禅杖,砸在几名弓箭手身上,这时拿着铁索的六个杀手扔出手中的铁索缠住元慈的手脚,形势万分危急,通慧从腰间的万宝袋中取出个小木盒,这小木盒长五寸,宽四寸,高一寸许,盒子上有一个扳机,一个针孔,看来是类似“暴雨梨花针”的暗器,和尚随身配备致命暗器,这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

通慧左手托着盒子对准一名杀手的正脸,右手迅速扣动扳机,这名杀手额头上中了一针,当即毙命,等其余五名杀手反应过来时,又有一名杀手被铜针射中脖子,不幸丧命。

余下四名杀手中,有两名撤去缠在元慈手臂上的铁索,朝站在一旁偷袭的通慧发起进攻,此举无疑是给了元慈反扑的机会,只见他两只手抓住脚上的铁索,用力往后一拉,便把铁索另一端的两名杀手连人带铁索一块拖到跟前,随后他不假思索地抬起双掌,连续四五下分别拍在两名杀手的胸口上,由于劲力太猛,速度太快,杀手竟毫无还手之力,后脚跟一时没站稳,摔了个四脚朝天,方才元慈所使的乃是巨风密云掌中最常用的一招的“排风散云”,此招讲究一个突其不意,掌速之快堪比飓风刮过。

通慧在林子里东躲西藏,两名杀手不敢追得太近,他们一看到通慧举盒子放铜针,顿时吓得躲在大树后面,而通慧也趁机躲起来,杀手听不到半点声响不肯露头,通慧尽量不发出丝毫动静,玩起“守株待兔”的把戏,双方僵持不下。

幸亏元慈手持禅杖赶来,杀手自知不是对手,连忙避开他的锋芒逃走,通慧听见禅杖砸落叶的声音,才放心大胆地从树后走出来。

“恩师,弟子方才迫不得已杀了几个人,请您责罚!”通慧面露愧色地言道。

“此事回去再说,依目前的情形看来,兴龙观不去也罢!我犯不着与田征浪费口舌,他门下弟子蛮横无理,可想而知他田征的牛脾气这么多年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大不了我就赌上性命,与他拼个头破血流,我就不信他一个归隐山林的败军之将,胜得过我这个土匪和尚。”元慈怒火中烧地说道。

他确实生气了,皈依空门已经十五余载的他,自从创立弥天道开始,便厌弃了世间的杀戮与争斗,潜心参禅。边克烈等人的入寺出乎意料地挑起了大陀寺与兴龙观之间的争斗,元慈不愿看到流血打斗的场面,但是兴龙观仗着人多势众,欺人太甚,连个谈判的机会都不给,实在是太小觑元慈掌管的大陀寺了,不教训一下这位耍横的邻居,往后隐圣山怕是不得安宁啦!

机关殿内好恐怖,樟树林里真诡异。公子四人陷危局,方丈二僧脱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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