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凡和伊娃呆呆的看着水荣,听他继续说道,“当年,我们杀了百里将军一家,以为自己做得干干净净,甚至连稚龄小孩都没有放过,谁知道,十六年前,我还在南边镇守边疆,你娘,当时怀着你,却偏要赶来同我一起迎接你的出生,谁知道,在沧州城外,你娘早产生下了你,没过多久,竟然遇刺,那群人,也真是够狠,连刚刚出生的你也不肯放过,竟然把你扔下了悬崖……苍天有眼,总算让你活过来了,才减轻我的罪孽啊……”
百里?二十年前百里一家遭灭门之祸?想到刚见到义父义母时,义父说“只是可惜了百里”,莫非就说的是这个百里将军?
突然就想到了季安荀?他到底是不是那个百里将军的后人?如果是,他为何要在自己面前否认?如果不是,为何看到那块玉佩时,会是那种惊讶,还有痛苦的表情?
如果是的话,他想做什么?报仇吗?
“那,杀害娘的人,跟那个百里将军有关系吗?”伊娃轻声问道。
水荣闭了闭眼,长叹一声,缓缓道,“当时,我们自以为已经斩草除根,不过,还是漏了百里将军的忠心部下,是他们,筹划了好几年,杀了我的妻女,要我经受痛失亲人的痛苦。”
伊娃和落凡都沉默了,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这件事太血腥了,任谁都无法来安慰爹爹这个“凶手”。
过了好久,水荣才说道,“所以,这次,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以赎当年之罪,只是,你们两个,还有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是无辜的……”
“可是爹,这一次,是皇上下旨说你犯了什么什么罪,跟当年之事没有关系啊?”伊娃不解道。
“的确是没有关系,只是爹已经受了这么多年煎熬,也想早日解脱啊……”
“爹,是不是,这是皇上和你的计谋?”落凡突然问道。
水荣怔怔地看着落凡,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落凡苦笑,“我不过是猜测。爹爹明明没有做过那些事,何以认罪认得那么爽快?所以我猜测,是你们故意想要麻痹姚相,再出其不意,给他致命一击,对不对?”
水荣惊讶地看着她,伊娃更是震惊地看着她,——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虽然只是麻痹敌人的假象,可是爹爹也明白,功高震主,皇上心中对你很是忌惮,这一次,表面上是囚禁你,实际上,皇上也想借这个机会除掉你,对不对?皇上所想,爹爹心中明白得很,所以,你才把当年的事都告诉给我们,是不是?”
水荣震惊地看着落凡——她,她怎么全都知道?
“爹,”落凡握着水荣的手,认真道,“我知道你为当年的事心怀愧疚,我也明白你想要赎罪的心理。可是,我不能让你蒙受不白之冤,不能容忍皇上毁你名声……爹,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不会让皇上的阴谋得逞!到时……”落凡难过得垂了眸,“到时,如果爹爹还想为当年的罪孽赎罪,凡儿,再不会阻拦爹爹。”
伊娃看看水荣,又看看落凡,问,“凡儿,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就我们出去,但是,我一定不要爹爹死,不管当年爹做过什么样的坏事,可是爹也遭到了了报应,这么多年,爹受了很多煎熬,这种活着的痛苦,难道不比死去更折磨人吗?那个什么百里,是堂堂大将军,我不信当时的爹爹找几个江湖人就能干掉他们将军府近百人……所以,该以死谢罪的,该是当年的主谋!”
这次,换落凡和水荣震惊地看着伊娃了。
水荣一向以为伊娃整天开心的没心没肺,只顾着玩,没想到,她竟也有着一颗玲珑心,只不过,不轻易显山露水罢了。这样一想,水荣心中竟是觉得安慰的很,他的两个女儿,都如此出色,将来,即便自己不在了,她们也会活得很精彩!
“伊娃,凡儿,爹今生,有你们两个孩子,就是爹最大的幸福了。”水荣叹道。
落凡轻轻一笑,“爹,你果真这样想的话,就更该好好活着,我和伊娃还没有好好侍奉过你。”
水荣欣慰地笑了笑,将她们俩的手握在一起,“好,我们都要活着。”
“嗯!”
“爹,伊娃,你们等我两天,我一定能救你们,即便皇上,也不可以随便处置你们。”落凡坚定道。
“凡儿,你怎么救我们出去?”伊娃问道。
落凡笑了笑,唤来狱卒叫他让龙泽禹和上官云斐都进来。
伊娃一听,心中一急,忙阻止道,“凡儿,你不会是想想跟那个臭王爷求情吧?”
落凡有些无奈地笑,“你在想什么呀?”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枚金牌,“我有免死金牌,先让他们放我出去,只要给我两天时间,我就可以让皇上收回成命,重查此事,绝不会让爹爹蒙受冤屈!”
水荣惊得看着落凡手中的金牌,吃惊道,“你,你怎么会有这个?是皇上赐给你的?”
落凡淡淡一笑,“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
对于落凡拥有免死金牌一事,震惊朝野!
当今皇上自问从未赏赐过落凡金牌,可是,龙泽禹却可作证,那的的确确是帝王所有的免死金牌——自建国以来,只有寥寥几位开国功臣以及燕云山庄庄主拥有,但显然不是皇甫译所赠,因为燕云山庄的金牌,已毁于百年前。
整个朝野上,都笼罩着疑云,——落凡,到底是何人?
唯有安然在宫中享受的长公主,却是一清二楚;而慈宁宫里的太后,也不过知一半而已。
夜深时,月挂高空,还有微微寒意袭来,落凡终于赶到了断魂崖,拿出腰间的竹笛放在唇畔,清脆愉快的笛音响在崖畔,落凡用了真力,将笛音传的更远,更远。
过了一会儿,悬崖下传来吱吱的叫声,似乎,很是欢快。
转眼间,一只大白雕出现在落凡眼前,在她头顶盘旋……
“雕儿,”落凡高兴地叫了一声,大白雕配合的“吱——吱”应了两声。
落凡纵身跃上大雕的背上,“雕儿,回岛上去。”
大白雕振翅飞翔,速度好似比平常快了许多。
不一会儿,便回到落凡生活了十六年的凡尘岛。
回到岛上,为以防万一,落凡只能抓紧时间,根本就不敢多加休息。
借着朗朗月光,落凡到了竹屋后面的梨树林,此时,梨花几乎已谢尽,地上落英缤纷,洁白似雪,好似一层厚厚的纯白绒毯,与天上朗月相交映。
树林前,是一座坟,坟墓周围已长了深深的青草,几乎挡住了墓碑。
落凡在坟前跪下,轻声道,“爹,娘,凡儿回来了——”
这一天早朝,有大臣递上奏折,指证三皇子龙舒珉非皇室血脉,震惊朝野。
皇上震怒之下,命逸王爷彻查此事,结果滴血认亲后,龙舒珉的确不是皇上的亲子,皇后以死证明她毫不知情,该是十六年前被宫人们掉了包。由于太医抢救及时,皇后并未丧命。
因为再没有更进一步的证据指证皇后是当年“偷龙转凤”的主谋,皇上也拿皇后没辙,却也变相软禁。
与此同时,皇上想到前些时日废太子龙舒翰“行刺”龙舒珉一事,觉得事有蹊跷,命人仔细盘问,结果是,龙舒翰当时已经怀疑龙舒珉非龙子,却无证据上报,只能选取下下之策——滴血认亲,谁料,却被人告密,让皇上当场抓了个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