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斐未说话,上官威却因着孙儿受伤,心中怒气滔天,嘴上,已是极力地压制自己的愤怒,“落凡,你仗着一身高强武艺,是要欺我永乐侯府无人吗?你最好搞清楚,这里,还是大秦王朝的天下,你今日辱我,日后自有两位王爷,自有皇上替老夫主持公道!”
落凡冷冷一笑,“公道?哼,上官威,你最好也搞清楚,你们上官家拥有的地狱杀,还有这富可敌国的财富,哪样不是我凡尘岛赐予你们的?便是我如今要收回这一切,你又能奈我何?皇帝又能奈我何?你知恩不图报,还妄图谋害我最亲近的人,上官威,你坏事做尽,迟早会遭天谴!”
只见上官威气怒交加,落凡只是无声冷笑,转而盯着上官云斐,说道,“上官云斐,你就不想知道,伊娃到底是怎样给你爷爷下毒的?你就不想知道,你们夫妻恩爱,却为何成亲四年后才有一女?为何一向身子好的伊娃差点难产而死?”她微微顿了一下,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些,“你就不想知道,伊娃走之前,说了什么?”
听到最后一句,上官云斐身子一震,盯着落凡,似是期待,又似是抵触排斥,这些复杂的情绪让他身子轻轻颤抖着,他害怕着……这个“走”,到底是怎样的走?
上官威目光一紧,如凌厉风刃割裂着落凡,“落凡,你还想胡扯什么?”他心中,却是担心着,好似这个落凡,真的知道些什么。可她不过是武功厉害些,哪里能知道这些隐秘之事?难不成还有什么高人在背后帮她……?
“上官老侯爷,做了亏心事,害怕了吧?”落凡讥讽地笑道。
“你!”上官威已经气得脸色铁青,落凡却是懒得理会他,冲厅外喊了声,“带进来!”
众人疑惑地看了眼落凡,她能使唤些什么人啊?来不及想到些什么,就见一黑一青的两个年轻男子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而这群人中,最让人惊讶的,便是侯府总管福全。
上官威心中一跳,青着一张老脸喝道,“福全,你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去忙你的事!”
“侯爷……”福全抬头,目光中隐隐有些泪花闪烁,他嗫喏着喊了一声,又低下了头去。
上官威怒瞪了福全一会儿,又铁青着脸瞪着落凡,怒斥道,“你叫这些人进来做什么?”
落凡冷笑着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看着表情甚为复杂的上官云斐,说道,“上官云斐,这些人,你还有印象吗?她们,可都是负责给伊娃接生的产婆和医女。”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她们受人指使,给正在生产的伊娃下毒,让大家都误以为她是难产而死。至于,是受何人指使,你大可问福大总管,他的口供,可比任何人的话都可信。”
上官云斐脸色煞白,瞳眸紧缩,目光,刹那间转向上官威,他的爷爷。
面对着上官云斐难以置信,又痛苦的目光,上官威也有些慌乱了,他盯着落凡,厉声斥责道,“一派胡言!落凡,这些人都是你带来的,谁能保证不是你们逼供的?如果伊娃果真中毒,你当时又怎么不揭穿?”
落凡冷哼一声,“当时子卿也在场,是与不是,他最清楚。”她转眼看着上官云斐,“如果你不相信这些,我自有物证。”说着,她抬起左手,微撩开衣袖,露出手腕,上面,有两道明显的伤疤,“上官云斐,你且看清楚这两道疤了,一道,是当初救你而伤,另一道,就是救伊娃而伤。”不理会上官云斐越来越惨痛的表情,也不理会上官威青白的脸,她继续说道,“至于伊娃为何四年不孕,就更简单了,因为你们睡的枕头里,一直都放有药效甚浓的麝香,我知道后,就设法换了你们的枕头,也就是被你发现的那晚……如果你还想确定那枕头是否如我所讲,我现在就可让他们把枕头拿来。”
落凡不出声,就那样清淡地,冷漠地看着上官云斐。
许久的沉默后,上官云斐疲累不堪地已经沙哑的声音低声道,“不必了。”
落凡也不说什么,只漠然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话。
上官云斐缓缓地艰难地转过头,盯着最疼爱他,他最敬重的爷爷,艰难问道,“爷爷,他说的是真的吗?”
上官威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儿,精明尖刻的眸子里流露出老人家的疲累,似乎这瞬间,上官威苍老了许多岁,再也不是那个一跺脚可让天下一震的永乐侯了。
他看着上官云斐,许久,始终未说话……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孙儿,亲口承认他是如何算计他的爱妻……
厅堂里静悄悄的。
尽管上官威不承认,可这件事,大家都了然于胸。
可笑的是,在场所有的人,除了他爷孙与落凡,竟无人真心关心着整个事件,他们更多的,似是在看一场笑话。
即便上官威的孙儿,百里尘,虽不是看笑话,却也漠不关心,此刻,他的眼里只有落凡。
在他明白自己有多深爱落凡的时候,他的世界里,只有落凡,其他人事,即便是他的至亲,于他,都不过云烟……
似乎,他活在这个世间,他的存在,都只因为落凡……
那是任世界荒芜也漠不关心的唯一!
可笑的是,他这么在乎她,而她眼里心中,都没有他一丝的存在……
在这最寂静的时候,忽然间,厅堂里响起一阵仰天狂笑。
“哈哈哈……落凡,你以为你揭开所有隐秘之事,挑拨老夫与云斐的关系,替伊娃出了气后,云斐就能不顾所有的接纳伊娃?可笑!愚蠢!”上官威怒盯着落凡,讽道,“你这样撕破脸皮,只会让他们越行越远!”这番话,已然承认,他,就是幕后黑手!
落凡唇角微微上翘,扬起讥讽的弧度,“那就要看看,在上官云斐的心中,是你这个垂垂老矣的爷爷重要,还是会给他一生幸福的妻子重要!”
“你!”上官威气得吹胡子瞪眼,却说不出话来。
这一当口,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上官云斐身上——如何选择,全在他……
上官云斐似是还没有从知道真相的震撼与痛苦中回过神来,俊美的不可挑剔的容颜上是迷茫不知所措,他甚至都听不出落凡的言外之意……他看着一身白衣,神情冷漠一如四年前在大殿上的落凡,又缓缓转身,看着抚养自己成人,疼爱自己的爷爷,想着恩爱四年的娇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
落凡在一旁,冷冷看着,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上官威在一旁等着,精明尖刻的眸子里全是笃定和对落凡的嘲讽……
就在大家好似都在等待上官云斐的选择时,突然听到一个高傲笃定的声音。
“落凡,你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心计,”那个刚刚还一脸失魂落魄的俊美男子,却突然盯着落凡,眸内精光闪烁,微微惊了落凡,“即便所有事情是真,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却是要挑拨我和爷爷的关系,坐看我们争斗,以此削弱我上官家的势力,而他,正好渔人得利。这个人,不是你,而是……”上官云斐目光陡然一转,转身盯着龙舒翰,那目光,似猎豹一般精明而犀利,似要看穿他内心所有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