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透过木质的窗户照进屋内,似是在炫耀,又似是在提醒。林轩猛地将脸埋进铜盆的水里,仿佛要发泄心中的不快,奈何,终究抵不过万物生灵需要呼吸的强大法则。
昨日他醒来之后,并未坚持多久。或许是穿越的后遗症,也或许是这具身体被自己附身前出了点问题。稍微询问了一些问题之后,抵不过身体的乏力,又再次陷入沉睡。这一睡,便是一天两夜。
大唐贞观,一个让国人骄傲,外国佬赞叹的年代。而他,已为这个年代里芸芸众生的中的一员。国子监的先生,林轩。看着铜盆中的倒影,让他不由一怔。水中的自己,依如现代的自己。平凡,不张扬。没有了原本的小平头,换上了古人的发髻和披洒在脑后的长发。而且,少了现代经历诸多事后的成熟,多了一丝少年的稚嫩。林轩很奇怪,为什么无论是自己经历的,还是以前看网络小说上说的,这人一旦魂穿回过去,都是成为一个和原本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这时只听木质屋门“吱呀”一声轻响,打断了林轩的思绪。还是昨天那个少女,不过今日却换了一身素白。白色的短衫,白色的长裙,像极了传说中的白衣天使。(不是********!)当然,如果不考虑手中端着的食盒的话。
“小米,真是麻烦你了。”昨日清醒时间虽短,却也让林轩打听出少女名叫小米,没有姓。本是这国子监厨房里的杂工,因贪吃得罪了厨房管事,本要开出这厨房之地,被前任林轩得知后所救。后来几经碾转,便成了林轩的侍女。
“不麻烦的,这都是我该做的。”
“先生还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嘛?”
同所有穿越者相同,作为一个不知此身前事的现代人,在醒来之后,胡扯自己忘记前事当真是最好不过的理由。不过这番话一说出口,却让身边之人花容失色。一听说自家先生失去了以往的记忆,顿时吓的小米满脸梨花加带雨。让刚来到大唐的林轩瞬间崩溃。妹纸呀,我这还不搞清楚状况呢,你就哭上了,按照剧本,你应该先给我解释一下我是谁,现在在哪吧?
还好,这名叫小米的侍女哭了一阵,总算是停了下来,这时候林轩才有机会向他打听自己的身份。
“你说现在是贞观三年?”他犹记得当时听到这话时,内心的震撼。自己真的来到了大唐。虽然自己平时喜欢看唐穿类小说,也曾幻想过自己到大唐后会如何,不过结果不言而喻。一个啥也不懂,也没有高科技辅助的宅男,到了大唐这个封建社会中的代表时期,除了沦为街头乞儿,恐怕真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而震撼之余,心中却也多了份惊喜。他醒来之后,已经大致看过周围的环境,无论是宽敞明亮的卧房,还是崭新的家具,都表明他现在的身份并非平常百姓之家,总算是避免了流落街头的命运。
而今日,小米一进屋,就看到林轩在那发呆,还以为他在努力回想自己以前之事,却不知他是在胡思乱想罢了。
再说林轩,听到小米询问,自然是不好说出实情,只好苦笑一声:“哪有那么容易,这失魂症来的也怪,怎么就得了这般妄症。”
酒醉,这便是大唐林轩昏迷的原因。在他询问小米前事的时候,曾听说这以前的林轩乃是应邀参加国子监的酒会,回来之后就倒床不起。在林轩想来,恐怕正是因为喝醉了酒,大脑的抵抗意识极为薄弱,这才让自己没有阻碍的魂穿。然而,附体虽然很顺利,却正因为这而让他没有继承到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可见,有失有得,果然是天道正理。
却说俩人说话之间,小米已将饭菜拜访到桌上。极为简单的饭食,一碗米饭,几碟小菜,还有一壶酒。如今正值贞观三年,李世民登基不久,正是给天下百姓做个表率时候。上到王公大臣,下到黎民百姓,饭食皆有所节制。铺张浪费,也是罪。
林轩坐在那里吃,小米就站在一旁候着。一开始的时候本着现代人的思想,林轩也是要求小米坐下,却不想古人身份观念极重,身为侍女,哪有坐下之理?再三劝说也是无用,也只好听之任之。这倒不是说林轩思想转变太快,太做作。而是,你死活要求人家坐下,人家也死活不坐,你能咋办?
“唔,这菜做的不错,小米你亲手做的吧?”在现代,林轩虽然不怎么会做饭,却能尝出其中味道。这几碟小菜虽然取材一般,却是精心而做,再看小米站在那里一脸紧张的模样,不用猜也知道,这些饭菜皆是出自她手。
果然,小米一听林轩的话,一双明眸立刻化作月牙,满脸笑意。大概是感觉这样不是太好,连忙止住笑意,却无论如何也盖不住心中的喜悦。
酒是酒肆里打来的浊酒,并非是传说中的三勒浆,林轩想想也就释然。唐初,正是新旧接替的过度时期,连年征战造成的结果便是缺衣短食。而古人酿酒多为粮食酿制,可想而知,吃都吃不饱的时候,哪来那么多粮食让你酿酒?
这倒不是说为了省粮食,那大唐的百姓就不喝酒了?相反,大唐百姓的爱酒程度,恐怕古往今来也是少有。李白都曾说“昔在长安醉花柳,五侯七贵同杯酒”的话,可想而知,相比起爱美,唐人爱酒,也不遑多让。
正因为爱酒,所以才有了浊酒与清酒。寻常百姓家喝酒多为浊酒,这酒度数偏低,却胜在价格便宜。浊酒并不像清酒那样经过多层过滤,没有过滤,便增加了酒量。同样多的酒,用的粮食少了,当然也就便宜了。这是外话,暂且不提。(如有看官对这感兴趣,可出门右拐自行百度,再说就成骗字数了。)
再说林轩,林轩。待得他吃饱喝足了,小米来到门外低声说了几句,不多一会,便有一中年妇人前来收拾碗筷。这时,林轩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也是一个万恶的地主阶级,手下也有人跟着自己混饭吃。
只不过,自己尚且迷迷糊糊的不明就里,又如何养活他人?而且自己手下有几个人?几个男的?几个女的?女的长得漂亮不漂亮?男的是不是比我帅?等等等等……
“这都是问题呀……”
“啊?”林轩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倒是让小米吓了一跳,再听下去,林轩又闭口不再说话,暗恼自己刚才走神,没有听到先生说的啥。
“小米呀,你说我们这,呃,这宅子里有多少人?”
“五个……”
“…………”
“都喊来前厅吧,让我认识认识。”无论现实和自己想的差距太大,但是该见还是要见的,毕竟自己以后的生活,可能就全凭他们来照料了。
林轩虽然已经想到自己手底下,应该没有几个像样的仆人,但是当来到前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长叹:
“尼玛呀,全是歪瓜裂枣呀!”
没有帅哥,没有软妹纸。
只有老头,只有大姨妈。
可想而知,这样的见面会能有怎样的结局。还好,林轩总算没有将内心的感受表现出来,反而非常“和蔼可亲”的同他们交谈,鼓励他们继续努力工作,尽职尽责呀什么的。当然,免不了收到一堆好人卡,至于他们心中咋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总归一句话,此次见面会在长达一个时辰的交流之后,圆满结束。
“艾玛,可累死我了。小米呀,我看啊,咱们还是趁早赶紧撤吧。就这一群歪瓜裂枣,真不知道我当初咋招来的。”结束完见面会之后,林轩转身来到书房,一坐下便开始向贴身小侍女小米抱怨,顿时惹来一阵白眼。
“先生,这些可不是您招来的,而是孔博士替您招的”
“对了。”说道这里,像是又想起什么:“刚才孔博士还又派人来了哩,说是让先生下午去他府上一趟。”
哎呦,我勒个去,来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刚刚一场主仆见面会,差点要了我的命,谁想这才只是开始。
自醒来之后,他就跟小米打听过自己的身份。起初听她称呼自己为先生,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古代版的教师,自己还YY着要不要也来一场犀利仁师,结婚一打听才知道,自己那是什么教师。放到现代,叫做助理,而在古代,却是叫直讲。
《新唐书·百官志三》中曾言:“直讲四人,掌佐博士助教,以经术讲授。”直讲,便是助理,只不过这助理伺候的人身份有点高,辅佐博士。而博士,则相当于如今学院院长一般。
而小米口中的孔博士,正式唐朝有名的文人,孔颖达。
要说这林轩,出身也是不一般,其祖上同孔颖达祖上乃是世交,而其父林公彦更是与孔颖达相交甚好。林公彦老来得子,自然是万分宠溺。奈何隋末大乱,林公彦死于这乱世之中,临死之前便将林轩托付给孔颖达。
奈何林轩虽然自幼苦读诗书,却资质有限。如今年过十八,仍一事无成。要不是孔颖达帮衬,让他做了这直讲之职,恐怕早就沦落街头,卖写字画为生了。
在他明白自己身世之后,便曾考虑到见到熟悉之人改做出如何反应。旁人或许看不出,但是亲近之人却是能够明白前后的差别。且不说自幼看着长大的孔颖达,恐怕就是平日里交好的狐朋狗友,都能看出来。千怕万怕,终于还是来了。
“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且让我这21世纪的宅男,会一会你这千古一哥孔颖达!”想到这里,林轩顿感豪情万丈,所有阴霾全都一扫而空,猛然一起身,大喝一声:“德玛西亚!”
“…………”
咋地,不懂了吧?林轩现在的表情真的很欠揍,一句“德玛西亚”扫清了心中的郁闷,勇往直前,才是我辈穿越众的风采。
说起这个,林轩便想起了盖伦。德玛西亚之力盖伦,那个高喊“人在塔在”的英雄。
“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想到下午就要与传说中的儒林大贤孔颖达见面,说不紧张那是胡扯。
曾经有人问过这样一个问题:如果让你在盖伦和提莫俩中间选一个,你是选择前者还是后者?
诚然,做提莫固然危险系数小,毕竟他会隐身。当你踩中他的蘑菇阵时,就是他才露出猥琐身影的时候。然而,选择做一个勇于替别人承受伤害,敢于保护他人先的德玛,何尝也是一种精神。
“总归要做点什么啊……”林轩在心里嘀咕道。
自从林轩喊出那句“德玛西亚”后,小米就站在那里看着,也不说话,真的是达到了“我就看看,我不说话”境界。或许是自从林轩醒来之后和她在一起时间最久的原因(其实他醒来没有多久吧?),她发现自家先生从醒来之后,就喜欢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起初还以为是想以前的事情,但是种种行为举止,却透漏着不同于常人的怪异。就像现在,本来说着话呢,又开始发了呆。在她她看来,现在的先生还是不要打搅的好。
林轩当然不知道自家侍女脑海里在想些啥玩意,如果他知道此刻自己已经与猛兽并列,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哭还是笑了。
就这样主仆二人一个发呆,一个看别人发呆,直到林轩出声让小米先行离开。
“小米呀,你先出去玩吧,不用在这陪着我,正好我也要想些事情。”
“那好吧!”小米沮丧的点了点头,看着她那一脸郁闷的样子,到让林轩有些于心不忍。不过,终究是没有出声挽留。
让她离开,也只是因为他心中一动,有了一丝异样的念头。而他隐隐感觉,这丝念头,恐怕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影响。只不过,无论这念头真或假,却都不适合在外人面前查探,是以只有把她支开。
待小米走后,林轩却并没有继续在书房停留,而是来到了他刚刚穿越来到大唐的那间卧房。
“伟大的穿越神啊,如果你真心看重我,就给我条生路吧!”林轩心中狂呼,脸上却一脸淡定。像极了某个装13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