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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5章 冒雨进攻

长安,现在坐镇长安的是汉中援兵主帅罗定元。正如林书成所言,虽然这罗定元为人倨傲,但能力还是不错的。

因此,在林书成将大权交给他之后,罗定元并没有自以为自己一人就能掌控西雍州局面,让现在颓废的情况有所好转。

所以,罗定元虽然做了主持长安大局的主位,但并没有轻慢林书成。其可是清楚林书成的能力的,否则,汉中王也不会一直对林书成有所顾忌。

在罗定元主导长安诸事之后,立刻就与林书成商议,并开始安抚城中将士的心。不过,人心思动,安抚的效果并不明显,尤其是赵军大军临城,城中将士更担心了。要知道,东部诸城的守军将士,他们就是被长安的这些将领们逼着去送死的。

虽然说是死守城池,与赵军死战不降。但是,这些士卒心中明白,这城中传出的流言,应该是真的,再加上一些人的作证,一下子证实了流言的真实性。虽然林书成等是冤枉的,但是,这流言之中,确实有半数是真的。所以,罗定元光是整顿内部问题,就用了数日之久。等他完成对长安城内部守军的整顿,其才发现,长安现在已经被赵军四面围困了。

虽然赵军没有强行在长安四周建立营寨,但是,长安周围,除了西面之外,其余三面周围的府县城池,尽皆被赵军占据。而西面,虽然咸阳等地还在汉军手中,但是,恰恰是这一面,驻扎这一镇赵军大军,将长安与西面的联系,彻底的断绝。

罗定元也曾派军出城南。向西出击,以求达到与周围保持联系的地步。可惜,长安城内的汉军不出则以,一出,周围的赵军骑兵就开始行动起来。赵军步骑结合,汉军根本难以匹敌。连续三次出战,想要冲破西面的拦截,但都被赵军击败。

直至长安大雨,才让罗定元出击的行动停了下来。而赵军在长安周围的行动,似乎也开始减缓。双方因为大雨,而进入短暂的平缓期。

…………

蓝田县外,赵军军阵依旧矗立在大雨之中。原本飞扬的旗帜,也因为大雨而黏在一起。赵康轻轻一拔马头,第马走到前军阵前,胯下地战马使劲地甩了甩马头,甩去鬃毛上积盈地雨水,又“呼噜噜”打了个沉闷地响鼻。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磅沱地大雨挤压着,显得无比压抑。

冰凉的雨水从盔甲的前檐上滴落下来,迷乱了三军将士的眼神。

赵康策马扫视三军将士一眼,突然间狠狠一勒胯下坐骑地马缰,坐骑吃痛顿时昂首悲嘶一声、人立而起,借着战马跃起地一瞬间。赵康奋力拔出佩剑、高举过顶。倏忽之间,猛然向前斩落。

“攻城!”

急促的鼓声在雨声之中闷声响彻起来,早就严阵以待地三营三千名重装步兵疯狂地咆哮起来。顶着大盾、抬着云梯奋勇向前,就像决了堤的滚滚铁流,向着前方敌军城池漫卷而去。赵康这一镇禁军之中,重甲步兵也不过就这三营三千来人。此刻,他们就成为攻城的主力。同时,赵康也希望用此来让汉军见识一番赵军的厉害。

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大雨,使得很多攻城器械、守城器械和一些作战方式无法使用,对重甲步兵的伤害较轻。否则,赵康才不会让这些重甲步兵成为攻城的前锋。

紧随在三千重装步兵身后的则是五千名弓箭手。此刻,长弓已经从肩上卸下,锋利的利箭已经绰于弦上。只等领军军官一声令下,他们随时可以亮出犀利的獠牙,向敌军攻击。

“该死!赵军真的准备在大雨之中进攻!”蓝田守将马青一听赵军战鼓之声就明白,赵军是准备进攻了。马青眼中里霎时流露浓烈地杀机,心中其他的想法顿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唯一让他感到不爽的是,因为这暴雨天气,他们守城一刚将失去了火油的威慑,守城地难度将会大大增加。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身为一地守将,战死沙场,或许就是他的命运。

赵军的进攻,也让先前建议马青让守城将士回营避雨的将校心中一紧。他们也没想到,赵军真的会在暴雨天气进攻。

“锵……”

刺耳的金属磨擦声中,在守将将士的目光之中,蓝田守将马青缓缓拔出腰间长剑。向前两步,跨出敌楼,来到了城墙上,厉声大吼道:“战!”

“战……战……战……”城墙之上,汉军将士顿时暴喝起来,将雨声彻底掩盖在将士们的怒吼之中。赵军攻城士卒逐渐接近城墙,浓烈地杀气正在城楼上下弥漫、激荡,倏匆之间。冲杀而来的赵军已经进入了守军弓箭手地射程之内!

“放箭!”

马青暴喝一声,高高举起地重剑狠狠斩落,肃立在城楼上的弓箭手纷纷挽弓放箭。霎时间,一大片绵密如雨地箭矢已经从城头掠空而起,挟杂在如注地暴雨中。向着城外凶涌而进的敌军头顶攒落下来……

“嘣嘣嘣……”

守军的箭矢射在赵军身上,最前方则是赵军重甲步兵用盾牌抵挡,后方就算射在赵军重甲步兵身上,也很难对重甲步兵带来伤亡。不得不说,暴雨也让箭矢的威力有所下降,而赵军将士丝毫没有因为箭矢的攒射而迟缓前进的速度。

“弓箭手反击!”

“重步兵不要停,继续全速前进!”

赵军军官凄厉的嘶吼道,对身边的将士下达着军令。

三千重甲步兵顿时加快了脚步,以最快地速度向着敌军城池奔涌而来,而尾随其后地五千名弓箭手却在一箭距离收住了脚步,列成了散乱的射击阵形。开始和城上的敌军弓箭手对射起来。

“咻咻咻……”

利箭划破空气的刺耳声中,不断有士兵哀嚎着倒下,可旁边地士兵并未因此而流露出丝毫的怯意,更没有因此而停止射箭。不管是赵军还是汉军,此刻他们已经顾不得身边的袍泽,而是不断的将手中的箭矢射出去为重。

“梆……梆……梆……”一架架云梯开始靠向城头,重甲步兵开始向上攀登。没有火油,对于这些士卒来说,最大的威胁就已经除去。当然,守军砸下的巨石和圆木,对攻城士卒的杀伤力依旧存在。

…………

大雨倾盆,长安城内的罗定元和林书成聚在一起,脸上皆是沉重之色。

“林大人,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南面四县尽皆丢失。也就是说,长安北面、东面和南面,现在都已经是赵军的辖地了。唯独在西面,我们还能站住脚跟。不知道林大人对眼前的情形,可有什么见解?”罗定元一脸沉闷的对林书成说道。

“见解?能有什么见解!林某现在一身麻烦,城中将士都对我极为不满。我连此等手段都用了,可最终还是无力扭转现在的局面。我那两个弟子,也分别在高陵城和渭南县城战死。现在,林某还能有什么办法?”林书成一脸苦涩的说道。他终于得到了详细的消息,渭南县城守将,也是他的小弟子的乔玄,死于乱军之手。而北方冯翊府的行动,同样失败,参与行动诸人,也尽皆被赵军所杀。

罗定元沉声道:“林大人此次谋划,险些成功,就是赵军之中,何尝不是对此事后怕不已。林大人,正是因为你的弟子战死沙场,你才更应该为此报仇,而不是缅怀过去。现在我们被困于城中,虽然城中有三万余将士,可是,光是诺大的一个长安城的防务诸事就足以让我们难以应对了。”

“罗将军,现在,我们只能寄希望咸阳等西部地域仍然在我们手中,寄希望与荆州洛军,汉中蜀军的援兵尽快抵达。否则,单凭我们现在的能力只怕……如果不是因为这里兵力不足,我也不会让将士们去死战,以拖延时间。”

“当初,本官可是劝说大王,让大王见汉中布防南线的兵力抽调之中西雍州以抵御赵军,毕竟,相比之下,赵国才是我们的敌人。如果蜀王不想让他的北面直面赵军攻击的话,就不会轻易对汉中动手,可现在……”说着,林书成也不由暗自摇头。

“林大人,大王现在已经从汉中抽调援兵了,另外,蜀军的援兵也开始向北开进,我们现在需要的,则是坚守地方,不能让更多的城池府县落入赵军之手。”罗定元皱眉说道。

林书成冷笑道:“现在?晚了!今日大雨,不知道荆州西北秦岭一带和汉中一线道路如何,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援兵所需要通行的道路,可比赵军从北向南和从东向西更困难。这样的大雨,只能拖延我们援兵赶来的时间。说不定,等我们援兵还没有赶到这里,这里已经是赵国的疆界了。”

“这……”罗定元也不由担心起来,没错,天降大雨是让赵军攻城的行动延缓了,但是,对于己方的援兵而言,伤害更大。无论是汉中北上的援兵还是荆州西北丹水而上的援兵,可都是要穿过秦岭的。这比赵军所处平原之地,更加艰难。将士还好说,要是粮草物资被困,军队就无法前进。

“或许,其他地方并没有降雨呢?”罗定元闷声说道。

“没有自然是最好,但是,东南蓝田一线,青泥隘口之地,到现在已经没有联系了。还不知道赵军有没有对这些地方进行攻伐,要是让这些险关被赵军占据,荆州援兵只怕就无法北上了。”

林书成又道:“另外,我更担心汉中的情况。如果西雍州丢失,那么,蜀王就不会在顾忌大王和赵军的存在,而会直接对汉中下手了。单独一个汉中,大王是无法抵御赵军的。即如此,蜀王定然会自己拿下,以对抗赵国。”

“这……这不会吧!我们在荆南之地可是刚刚与其他诸侯达成联盟,这蜀军岂会对我们下手?另外,汉中之地,我们依旧有两万守军的存在。想来,这蜀王也不会轻易对我们下手吧。”虽然罗定元如此说,但是,他自己也清楚,他说这话之时带着的无力感。

“或许吧!”林书成冷笑着说道。因为他是被逼归降汉中王,所以,在汉军之中,他一直被司徒飞所忌惮,担心他与雍王继承人蜀王有什么联系。所以,林书成在汉军之中,时而被重用,时而又被上面顾忌。西雍州之事,林书成以前给汉中王提过,让其加重西雍州的兵力部署。可惜,不知道汉中王是不想让林书成手中的权利过高,还是没有在意赵军会在此时行动,结果汉中王没有同意林书成提议让汉中的驻军北移西雍州。

“夏天的大雨,转眼既去。想来,应该不会对两路援兵有太大的影响。”罗定元看着屋外不点滴落的水珠,低声说道。

“也许吧!”林书成只是如此回营。两人一时之间陷入沉默,对于商讨眼前局势的话题,也就此打住。

…………

“死……”

赵军哨长徐来大吼一声,将一支长枪奋力前掷,一名汉军守卒刚刚抱起一块巨石,还没来得及砸下,便已经被徐来掷出地长枪贯穿了胸膛。沉重的长枪去势未竭,带着那汉军士卒的尸体往后急退,瞬间又将另一人刺穿。

“啊……”

两名汉军士卒凄厉地惨嚎起来,就像串在一条绳子上地蚂蚱,倒在了血泊之中。殷虹的血液汩汩的向外流着,渐渐与雨水融为一体……

“顶……用力……给我将他们推下去!”马青挥舞这长剑,凄厉的嘶吼道。

“一二,推……”汉军守军士卒用长长的推杆,数人一个,数根推向一个云梯,拼命的向前推着。在他们旁边,无数的守军士卒拼死的攻击着刚刚等上城头的赵军将士。

“轰轰轰……”

在守军士卒的齐心协力之下,一架云梯被其推出城头,慢慢的竖了起来,旋即,在云梯之上赵军将士来不及反应之下,云梯就轰隆一下倒了下去,上面的士卒,也尽皆跌落在泥水之中。

双方大战你来我往,持续不断。蓝田守将马青见赵军重甲步兵厉害,一时难以抵挡,则更是在城头之上再次临时搭建一座用沙袋组成的女墙,以阻拦赵军重甲步兵的前进。重甲步兵虽然杀伤力强大,但是,其弱点也是很明显的,那就是速度不行,前进困难,尤其是在这大雨天气,更影响他们的发挥。

是以,激战多时,赵军虽然多有占据城头,但始终不得寸进,难以拿下城墙,使得城头之上,仍旧牢牢地控制在守军手中。

“将军,撤军吧!”赵军军阵之中,杨望清忽然沉声说道。

“撤军?虽然现在城头还在僵持,但是……”赵康有些迟疑。

杨望清笑道:“继续下去,重甲步兵士卒就难以为继了,他们的甲胄负重,可要比汉军更大,难以持久。”

赵康不由一怔,嘴角忽然绽起一丝轻微地抽搐,顿时想起,己方的重甲步兵确实难以持久,继续下去,对己方不利。

杨望清笑道:“将军勿忧,吾观敌军城墙,虽然他们临时加高加厚,让城墙更难以攻打,但是,一场大雨,也让他们出现了漏洞。”

“哦?军师请言明!”赵康顿时大喜。

“这蓝田县原本就不是什么大城,虽然现在成为阻拦我们断其与荆州联系的前沿,但是,这城池修筑,也是临时而成。如果没有大雨,倒也没什么。此次大雨,也让他们用泥土临时搭建的城墙,出现了裂痕。在西南角,那里因为水流渗透,已经出现了裂缝,甚至出现了缺口。今日休战,明日让投石车出场,一战定能破城。”

赵康用手中的千里眼仔细一看,顿时喜道:“果然如此,说起来,这大雨还帮了我们的一次大忙。”

“来人,传令下去,撤军,全军回营!”

赵军的撤离,也让蓝田守军松了一口气。此刻,所有的守军将士再也没有人小瞧赵军将士了。先前他们只是听说赵军厉害,这一次,他们才算是真正领教了赵军的强大。

不过,因为大雨,此战之后,攻守双方都是精疲力竭,都各自回营,加以修整。马青除了清查伤亡之外,也开始清理战场。城墙出现问题,其也看到,但是,对此,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夏日天气变得快,大雨还没有持续一日就已经停止,在半夜之中,再次下了一阵之后,夜空就已经看到漫天星辰。

天气放晴,对于蓝田守将马青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天降大雨,还能拖延赵军攻城时间。但是,天气放晴,那可就大大有利与赵军了。让他担心的是,他向长安回报的情况,恐怕也难以逃脱赵军的斥候。因为,他已经看到赵军军阵之中,还有这一都五千左右的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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