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柳静宜尖叫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片玻璃破碎的声音,却是诊所推拉式玻璃门不知被什么东西砸烂。
不知何故,诊所台阶下面那群人似乎突然被注入鸡血般亢奋起来,乱哄哄一片向诊所台阶上涌去。
最前方十来人迅速贴近任建与李令月,或挥舞着拳头,或伸脚欲踢,口中骂咧声一片。
任建左手令着公文包,右手水中揽月一般从身前滑过;势尽而返,右手再从左侧滑回来;动作自然而隐晦,仿佛在轻描淡写地驱赶眼前的一只蚊子。
与任建右手行云流水般的来回同步,他前方八、九人像是被风吹过的稻草,整齐划一地斜身倒地。
与此同时,另有三名男子冲李令月而去,其中一人伸脚跳起,似乎想将李令月一脚踹倒。
我稳稳站着,一动没动。
李令月似乎也没有动,但我看得分明,她的身体瞬间侧滑一尺,再单手斜撩伸展,身体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如此,她不仅避开面对飞来的一腿,且将另余两名男子掀翻在地。
十余人倒地,顿时阻止了后面如潮的人群。那数名警察似乎终于等到让他们兴奋的时刻,速度极快地冲到任建和李令月的身前,将双方隔离开来,并声色俱厉地对着跃跃欲试的众人喝斥,展现着制服的威严。
值此,我们身边滑过数辆警车,眨眼下来足够控制局势的十多名警察。
柳静宜和韩亚看得目瞪口呆。
我笑道:“没事,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等会儿任建最多去趟派出所作个笔录什么的。”
韩亚没有显示对任建的担心,反而满脸诧异地问道:“刚才令月打倒了两个男人?”
我略微思索,说道:“你和她朋友一场,不知道她会功夫?”
韩亚摇头道:“我从哪里知道?平时看她都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哪晓得她有这么厉害。”
柳静宜拽紧我的胳膊,低声问道:“她厉害还是你厉害?”
我说出一个让柳静宜喜笑颜开的答案,前去与任建等人作了交涉。随后陪任建和李令月去了一趟派出所,众人就近到大唐茶府议事。
几句寒暄后,我说道:“李医生身手不错,一看就是会功夫的。”
李令月轻拂长发,看了一眼任建,笑道:“在任律师面前,我哪敢说自己有功夫?那不是丢人现眼吗?”
任建客气几句,说道:“话说回来,李医生刚才那几手看着很熟啊,应该是川内的宗门吧?”
李令月浅笑,说道:“嗯,我师承峨眉……你们别一口一个李医生,听着好别扭,都叫我令月吧。”
任建笑道:“那你也别叫什么任律师、何律师,叫我任建就好。”
柳静宜插嘴道:“也可以叫贱人!”
李令月抿嘴一笑,神色仙然,隐有些深谷幽兰突遇轻风的意境。
韩亚笑道:“令月,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柳静宜附道:“对,这就是巾帼不让须眉!”
李令月面色微红,说道:“亚姐,你们别跟着起哄了好不好?人家任律师那才是真功夫,和他相比,我这两下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不过,我还要谢谢亚姐,你不但给我介绍了律师,还等于给我介绍了一个免费保镖。”
任建嘿嘿一通乱笑,笑得完全没有章法。
韩亚狠狠瞪了任建一眼,问道:“令月,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啊?”
李令月微微扬眉,说道:“就是我刚刚在派出所说的那样,一群痞子,无事找事。”
任建接过话头,说道:“下午诊所来了三个大男人,其中一个说是自己感冒了,非得要输液。令月说她瞧着那男人其实没甚病症,甚至连药都不用吃,所以起先就没同意。可另外两个男人也说那人病得不轻,强硬地要求输液。行吧,既然他愿意花钱咱们就愿意收钱,是吧?令月给那男人挂上葡萄糖液体,可没三分钟他便倒在地上装死。哈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
韩亚摇头道:“演技太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道理都不懂。他们连动物尸体都不抬来一具,就敢到诊所来叫嚣杀人偿命,真是笑话。”
任建笑道:“警察说了,那群人就是这一带的混混,无非就是想讹点;警察说就等着他们闹事,来多少抓多少。”
我皱眉道:“这事反常!你们仔细想想,这种情况并不合情理;就算他们想讹诈,也不可能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啊。”
韩亚沉思道:“是啊,令月你再想想,最近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反常的事情?”
李令月神色平静,说道:“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你们放心,他们并不是想讹我,就是不想让我安安心心地做事。”
柳静宜奇道:“为什么?”
李令月看着柳静宜,微笑道:“放心吧,真没事。”
见李令月并不想过多地说及此事,众人闲聊一阵便打道回府。
将韩亚和柳静宜分别送回家后已经凌晨,任建洗漱完毕却不睡觉,死活要拉着我陪他聊聊天。
我笑道:“聊聊也行,你必须得说实话。我先前就发现你接到李令月电话后有些异常,到底什么事?”
任建满脸凝重,半晌说道:“案子,你觉得李令月这个人怎么样?”
我愣道:“那得看是哪方面。若说外形呢,我觉得和杨桃挺像;若说气质呢,那简直和林小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总的来说算是美女,尤其难得的是她竟然是峨眉派弟子,这倒有些意思。”
瞧着任建皱眉不语,我再说道:“你什么意思?有话就说,不说我就睡觉。”
任建啧啧几声,忽然似笑非笑地说道:“案子,我花心吗?”
我想也没想便回道:“花心!”
任建怔了半晌,点头道:“我也觉得。”
我怔了一下,笑道:“你今儿怎么有些魂不守舍?要说花心呢,其实你也不算,因为你也没那实力啊!要钱没钱,要貌没貌,最多算是有些贱吧。”
任建罕见地没有反驳我,而是笑了笑,说道:“案子,你有没有遇到过一种情况,就是你见着一个女孩后,没有任何邪门心思,可总有一种想把她拥抱的感觉?就是单纯地拥抱,是那种想把她融化的紧紧的拥抱。”
我瞪眼道:“你说是李令月吧?贱人,你这可真是花心啊……你那病患关系我就不说了,如果现在再对李令月起了心思,那就真对不起亚姐了啊!”
任建满脸无辜,叹道:“我给你说的是实话,我真没一丝一毫的打猫心思,但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李令月第一面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唉,所以到后来我都有些怕见她,生怕她瞧出我什么不对劲来。”
我恍然道:“难怪你接到她电话就显得莫名其妙,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觉得你这应该是一种视觉和心态上的不适应,干脆你没事就去找李令月聊聊,见得多了自然就适应。”
任建乜斜眼睛,半信半疑道:“这样能行?”
我挠头道:“我以前在书上看过,你这种情况应该是一种距离产生的朦胧美感,跟雾里看花似的看哪儿哪儿好,等你走近了、看仔细了,你会发现原来也就那么回事。”
任建眼睛鼻子皱成一团,半晌点头道:“行吧,估且信你。”
我强调道:“但你必须记着一点,这是以你确实对人家没有一丝一毫的打猫心思为前提,如果你有乱七八糟的想法,那就最好不要去。否则到时亚姐对你痛下杀手什么的,不说是我,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任建点点头,一头倒在沙发上,喃喃道:“唉!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