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螺旋发出“翁,翁”的声响从村外传来时,所有人都沸腾了。他们中的有些人已经在这里到了将近30年,早已放弃了希望,可是这架直升机的到来无疑是点燃了他们干枯的内心,重新燃起斗志。
丁啸穿着一双厚重的黑靴从直升机上下来,一步一步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他双手高举,众人顿时向他靠拢。
“我已经准备好离开这里,至于你们,已婚的不准离开,孩子未成年的不准离开,家中有老人的不准离开,剩下的人由我亲自挑选。”丁啸的话虽然听起来这么的无情,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反驳他。
连着几天,丁啸都在为离开做准备,包括选拨那些“剩下的人。”条件自然是极为苛刻的,但最后选出来的几十人无疑是战斗力最强,也最得丁啸看重信任的人。
玉儿不曾插手,也从不过问,也渐渐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们马上就要离开,去那个她好不容易才逃离的地方,去找那个她无法面对的那个人,命运就是如此吧,拼了命的逃离,结果又是饶了一圈,再无法面对也逼得你不得不面对。
终于到了那一天,场面也许是这十几年中最壮观的一次了。所有的人围在村口,眼中或含泪,或殷切,或悲伤,或兴奋。他们看着直升机缓缓的升起,即使他们依旧只能呆在那个四季如一日的地方,可是他们依然激动,依然满怀着希望。
飞机缓缓的驶过沙漠,每个人无不兴奋,只有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窗外,想起来时的情景。天渐渐地黑了下来,飞机也是不停的颠簸。这架飞机不可能有多么出色的安全性,丁啸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去买一架飞机,最有可能的就是运来一架报废的加以修改。
对于这样的飞机来说,颠簸已算是小事。村里并没有多少会驾驶飞机的人,唯一一个便是丁啸。他并没有驾驶过,而是每天不停的研究书中所写的一切关于驾驶飞机可能出现的问题和采取的措施,以及那些最基本的操作方法。
为了离开,他可谓做足了准备,费尽了心思。
终于,飞机渐渐平稳,停落在一处荒无人烟的草坪上。四周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片草地,一望无际。
丁啸从驾驶座上走下来,十几个小时的精神集中使他头昏脑涨,可是什么都阻止不了他离开那个地方,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玉儿缓步走下飞机,丁啸眼中的那抹狠厉让她心疼。
尽管丁啸如此的折磨她,她也从来没有产生过恨意,相反却也很感激他造就了如今的自己。她明白丁啸心中彻骨的恨意,所以她知道无论说什么,他也不会放弃。
三天的时间,他们犹如一群野狼一般穿过草原,看到了第一家驿站。除了丁啸和玉儿,其他人无疑不是激动的。由于几十人目标太大,所以丁啸决定兵分三队,在B市集合。
而玉儿则被丁啸拉到身边,“要是让我知道你跑了,我会让你知道下场!”
“我不会逃跑。”因为,她不放心他。
因为玉儿的脸上全是疤痕,所以只能用纱巾遮面,仅露着一双死沉般的双眸。而丁啸那帅气的面孔一路上倒是吸引了不少花痴妇女。仅仅是在荒原上就是如此,这要是到了B市,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夜幕降临,玉儿坐在高地上仰望着天空,这是她可以享受平静的最后一晚,明天他们便会到达B市,一切都不再会是这么安逸了...
一个月后...
白楼--
“二哥,他招了。”一个月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皇甫夜旗下的所有夜店,商铺,酒店多多少少的出现问题,调查了一个月才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怎么说。”皇甫夜抚了抚额头,面容有些疲惫。
“他说,夜店酒水中毒的却是有人花重金雇他这么做,但他并没有见到人,交易的地点都在“夜莺会”。”
皇甫夜皱了皱眉,多长时间没人敢跟他玩儿黑的了,敢惹他就要承担后果!“你去。”
当晚,云雨便带人来到“夜莺会”,可是没有他想象中的人去楼空,竟和平常一样宾客满门。云雨按耐住情绪,观察着周围。突然,一个身穿露胸短裙的女人走到云雨身边,“帅哥,跳支舞吗?”
云雨面无表情的冷然一笑,“就怕你没这个命。”
“是吗?”那女子妖娆一笑,“雨少爷,皇甫夜的左膀右臂,怎么,竟如此的胆小。”
云雨目光一厉,她竟然知道他的身份。看到云雨那凶狠的目光,女子冷嘲一笑,“你难道不奇怪你的手下都去哪里了吗?”
果然,屋内的人越来越多,可是云雨却找不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中计了!
“你以为你能威胁我?”云雨目光一冷,脑中思考着对策。
“呵,雨少爷这话就说过了,我们老板只是想请雨少爷喝杯酒,怕雨少爷不赏光,所以才出此下策。”女子放下手中的酒杯,舔了舔舌,“雨少爷,请。”
云雨从容的跟在那女子的身后,没有一点被要挟的样子,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一进套房,就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挺着肚子坐在沙发上,身边还搂着两个美艳的小姐。那男人一看见云雨,赶紧起身相迎,“雨少爷,您能来,真是蓬荜生辉啊!”
云雨也不客气的直接落座,“贾老板不必客气,能把我请来也算是你的厉害,只是不知道你还能享受多久。”
贾老板本就底气不足,看到云雨那杀人的眼神,腿都快站不住了。“雨少爷,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把您请来,真的是有事求您,我要是不这样做,我这心血就要毁于一旦。”
贾老板跪在云雨的脚下,泪水纵横。“那下毒的事儿真不是我做的啊,那男人确实在我手下做事,但是真不是我授意的,我求求您饶了我把。”贾老板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看起来着实有些可怜。
“你应该知道,你不可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云雨不是非不清黑白之人,这个贾老板也绝非可怜之人,能在这个道上混的人有几个是良善之人。
“云雨!你别欺人太甚!你现在可是在我手里!”贾老板“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云雨,浑身颤抖。
云雨眨了一下眼睛,双手插在裤兜里站起来,“我最讨厌威胁我的人。”
正当贾老板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外面的噪杂声和谩骂声穿门传来。“怎么回事?”贾老板烦躁的问道。
“老板,不好了!小少爷受伤了!”贾老板一听,顾不上云雨,赶紧出门。他可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含在嘴里都怕化了,这一听到他受伤了,贾老板怎么能淡定的下来。
云雨没有兴趣看这样的表演,仅是微微一瞥便准备离开。可是就是这一瞥却让他再也迈不动步伐。
“你这个臭丫头!你敢伤我儿子!你好大的胆子!”角落里,一个身体瘦弱,满身伤痕的女孩蜷缩着身子,贝齿紧紧的咬着嘴唇。她微微抬头,入目的却是一道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这要划得多深才能留下如此的疤痕。
云雨看着那个身影,眼中有些湿润。他们还是有缘分的是吗?这么多年,他还是找到了她。
“把她的双手给我砍下来!”贾老板狠厉的说着,他根本不会问理由是什么。
“不要,不要。”那女孩双眼含泪,双手紧攥着背在身后。她绝望的看了看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尽管她没有做错什么。
“住手!”突然,一道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所有人都转身看向来人。
“雨少爷什么意思?”贾老板双眼紧眯着看着云雨。
“贾老板什么意思,要杀要打,也要看是谁的人。”云雨瞥了一眼那孩子,那双眼睛里没有期待,有的只是一团死气。
他能感觉到那眼中的绝望,即使再次看到他,她也没有任何感觉了吗?
“云雨,你不要太过分!这丫头是我花钱买的!要杀要剐我做主!”贾老板浑身怒火,没有看到云雨痛苦的表情。
“你算什么东西!”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皇甫夜面色冰冷,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看着那个孩子,自然也看到了那满脸的疤痕。痛!他的心多久没有那么的痛过!
这些年她到底吃了多少苦!又受了多少欺负!
“不服者死!”皇甫夜越想越自责,满腔都是怒火,直接扔下一句话,抱着那孩子就离开了。云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死还是臣服!”
车行飞速,尽管玉儿可以想象皇甫夜见到自己后的惊讶,可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的疯狂。终于,车停了。玉儿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狂吐,我的妈呀,她发誓以后绝对不坐皇甫夜的车了。
“没事吧。”皇甫夜逐渐平静了心绪,可是他的声音依旧是颤抖的。在见到玉儿的那一刻,他只想把她带走,远远的,他不要这只是一个梦,他接受不了。
“你...”本以为再次见面会有许多话要说,不管是谩骂还是思念,可是话到嘴边,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皇甫夜第一次无法面对一个人。
“皇甫夜。”玉儿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那么轻,那么柔,那么平静。皇甫夜身体一僵,很久没人这么叫他了,从她口中说出,格外的好听。
“恩。”
“我很想你。”没有扭捏的作态,仅仅像是阐述了这句话一样,可是仅仅是这四个字,却比所有的话都来的珍贵。玉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个拥抱紧紧的抱住,仿佛要融进他的血液中。
玉儿浑身僵硬的任由他抱着,可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柔情。她,早已不是玉儿了,她双手染了鲜血,内心也早已破烂不堪,如今,再去承担这份爱,她已经不配了。
“可是,我也恨不得杀了你。”玉儿声音陡然变冷,匕首在手间迅速转动。
皇甫夜虽然身手不凡,可是毕竟没有丝毫的防备,手臂被玉儿深深的划了一刀。看着眼神冰冷的玉儿,皇甫夜的心中犹如被万剑刺中一般,她竟然要杀他?
“皇甫夜,我杀不了你,不过你也休想再羞辱我!”说完,玉儿把刀放在脖子上,用力一划。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皇甫夜雪白的衬衫,也染红了他的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我绝对不会!”
禁区--
想起昨天,整个别墅里的人心里都是久久不能平静。皇甫夜如同疯了一样,浑身鲜血的跑进医院,五分钟内叫来了所有私人医院的医生。包括木子墨。
“她怎么样了?”皇甫夜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因为失血过多晕倒在医院的走廊里。
“二少爷放心,没有伤到动脉,已经抢救过来了,因为失血过多正在输血。”皇甫夜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又昏睡了过去。
云雨守在皇甫夜的床边,眉头紧皱。他从来没有见过皇甫夜如此脆弱的时候,这两年来,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有时候更是不眠不休,即使睡着了,也很不安稳。看着这样的皇甫夜,他的心里真的不好受。
可是想起昨日见到那个孩子时候的样子,他的心依然在颤抖,那满脸的疤痕和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他仿佛认不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