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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巴蛇

纳气至三踵,幽闭封四方,气走小周天,吐气息绵绵。

翠竹林,小竹屋。

屋前有一个身着月白道袍的少年,此时正在缓慢的做着吐纳。只是与寻常的盘膝修炼不同,少年是以右脚独立的姿势来进行的。随着气走周天,他的姿势也在有节奏的做着改变,左腿伸出,跨出一步,双臂同时舒展而开,然后左脚独立,右脚提起,脚跟贴左膝盖,左手托腹,右手则呈托天之势,吐气。

升龙诀中共有六个吐纳姿势。混沌式,托天式,拂尘式,抱月式,弱水式,行云式。六式为一套,配合吐、闭、走周天、纳气。能将六式全部打完,则突破升龙诀第十层。十层一境,步入结丹。

而如今的谢小宇也终于能打出第三式。

三式毕,第四式刚起手,浑身血脉就开始翻腾,气息紊乱。无奈,只得停下调息。一盏茶功夫,他才睁开双眼,沉沉吐出一口浊气,体内奔腾的真气也在此刻如涓流般缓缓流回丹田。

一年的修行,自己终于能感应到天地间的真气,踏入修行的大门,谢小宇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十分珍惜,修炼格外刻苦。特别是在学习混沌式时,他几乎整日整夜的立在屋外,足足苦练七个月,这才元气灌顶,真气在体内汇集,丹田开眼,踏入炼气境。

奇怪,我明明第二式与第三式进展很快,但为何要达到第四式,却感觉是遥遥无期。过段时间该要去请教下师傅了。

“呖!!”

远方一声嘹亮的鹰叫,打断了他的沉思。谢小宇抬头,只见一只白头黑翅鹰正掠空而来。那鹰来的极快,双翅一振,就滑翔到了竹屋上空。

谢小宇见是师傅的嘹天鹰,心想:大概是爹娘书信到了。便急忙挥手喊道:“小花,快下来!”

嘹天鹰闻声如一道闪电,“碰”的一声疾落在谢小宇身前,猛烈的冲击在这片空地上扬起一片粉尘。

谢小宇被呛的不行,连忙挥手将尘雾拍散,不由埋怨:“小花,你这名字又不是我起的,那是师傅他老人家给你起的,你给我脸色看有什么用啊。”

嘹天鹰低头斜睨了他一眼,抖了抖羽毛,随后转头展翅,作势欲走。

谢小宇见此,连忙上前抱住他的一只翅膀,讨好道:“花爷,花爷,我错了还不行么。”

嘹天鹰收翅,神色傲然的将黏在它身上的谢小宇微微推开,然后低头从胸前的小布包中叼出一封信。

果然是家书!

谢小宇大喜,赶忙拿过书信。

“谢小宇启:家中一切安好,吾儿不必担心,梦柔资质非凡,已师从天魔教。陆伯之事,为父支持你的决定。谨记,修真界之凶险不下江湖,自己定要小心,切记切记。。”

家书是谢有财执笔的,只有几句严肃的交代话。

谢小宇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才把它整齐叠好收起来。父亲只字未提科举之事,怕也是极为失望吧。心下有些黯然,抬头时,小花已经不见踪影。

“天魔教。”他又皱着眉嘀咕一声,师傅不就是被天魔教的左护法打伤的么。

哎,师傅前辈们的恩怨也由不得我们弟子做主。

只得将药收好,回屋背上药篓子,朝着落霞后山而去。

十年前,袁朱清在西疆受到重伤,所以座下弟子也收的最少。大弟子与二弟子常年在外,为师尊寻找根治伤疾的药材,四年前入门的宁霜雪则在闭关,如今这整片落霞后山也就只有谢小宇一个人。

后山已经脱离了神农古树的覆盖,阳光直直的打在这片充斥着珍贵药材的林间宝库,与宗派内柔弱阳光下的氛围有种截然不同的美态。

本经中有论:药分五味四气,酸咸甘苦辛五味,寒热温凉四气。至于用药,又要斟酌毒性,考虑七情和合。一味药单独使用,和两味药甚至多味药的使用完全不同。多味药使用时必会出现各种反应,大致为“单行,相须,相使,相畏,相恶,相反,相杀”七情。只有对每味药材极为熟悉的弟子,天外楼才会允许炼化药材。

“墨旱莲。茎直立,斜升或平卧,总苞球状钟形,总苞片绿色,草质,长圆形或长圆状披针形,外层较内层稍短,背面及边缘被白色短伏毛。可滋补肝肾、凉血止血,治各种吐血,肠出血等症。胃弱、便溏、肾阳虚者不宜服用。”

谢小宇一边边背诵着本草经上对墨旱莲的记载,一边放下背后的篓子,取出玉石匣子,然后用药铲小心的铲出土,将药材放置入匣子,再把铲出的土坑重新掩好。由于对后山外围的药材分布大致通晓,采药也是轻车熟路。又摘了一味药,他从怀中取出一张药方和毛笔,打了个钩,道:“只差一味何首乌了啊,哎,我都照着这药方采了一年药了,也不知师尊什么时候会让我来炼药。”

看了看天色,此时已接近正午,腹中也有些饥饿,便拿出路上顺手摘的野果子吃了点,然后向着林子西面走去。

行至途中,一股略微甘甜的淡香从林子深处飘来。谢小宇不由停下脚步,向着香味飘来的方向看去,心中有些迟疑:药材飘香,定有百年药龄,来向又是后山较深处,这一路上怕是会遇到不少毒虫凶兽。但如此奇药现世,就此错过岂不可惜。

紧了紧腰间的铁剑,心中有了些底气,且去看看吧。既然下定主意要进入后山深处,也不敢大意,运行真气一跃而起,借着树干为落脚,飞速的向前奔去。

在林间疾奔了一盏茶功夫,那香味愈加清晰。谢小宇刚要加快脚步,蓦然传来一声咆哮的嘶吼让他把身子深深的钉在了树干上。那哮声刚平,另一声较为低哑的嘶吼又随之传来。

两声嘶吼互不相让,片刻,就开始夹杂着撞击声和树木倾倒声。

谢小宇赶紧敛住气息,小心的向前探去

断树残枝间,两头巨蟒正缠斗在一起,一条长约六丈,身披紫色鳞片,巨大的蛇头后长着四根峥嵘的骨角。另一条模样极为怪异,身长只有五丈,但浑身上下裹着蜈蚣一般的甲壳,尾巴处则长着一条血红的钩子。

在两蛇搏斗的不远处,是一棵高三丈的大树,在周围都是四五丈的树丛中极为显目,树叶葱翠,好似玉石雕刻一般,而这些翠玉的树叶怀抱中,长着一颗拇指大小的乳白色玉珠。

“龙涎果!!”躲在暗中的谢小宇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颗小玉珠。

竟然是传闻中真龙见了也要流涎的龙涎果。怪不得引来巴蛇和钩蛇相争。

而让谢小宇最为惊喜的则是他师傅所缺的药材中,龙涎果赫然就是其中之一。但他不敢贸然行动,望着那两头搏斗的巨兽,默默的等待着时机。

远处的两蛇之斗,显然已进入到了决战阶段。钩蛇虽然有一身甲壳,但体型比巴蛇小了整整一圈,如今缠斗了一会儿,气力已跟不上巴蛇,想挣脱却被其死死缠住,只能用钩状的尾巴去扫它的头部。而巴蛇狡诈异常,将自己的颈部绕过钩蛇颈部,蛇头紧贴其头部下方。使得钩蛇着急的乱甩尾钩,却只能在紫色鳞片上留下一个个白色印记。巴蛇则借此机会,开始往蛇身下方缠绕而去。若是尾部都被缠死,那钩蛇将失去最后的战斗手段。

“嘶!!!”钩蛇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声,随后竟然直立而起,巴蛇三丈的前躯也被它巨大的力气一带而起。

两蛇竟然直立着盘绕在了空中!!

这情形实在太过憾人,谢小宇将身子伏在树冠中,憋住气,瞪大了眼睛看着钩蛇的殊死一搏。

巴蛇勃然大怒,紧缚的身子更加勒紧。巴蛇的甲壳开始发出“咔咔”的破裂声。鲜血也从甲壳裂口开始流淌下来。

钩蛇自不会做无谓之举,随着巴蛇被托起,“七寸”腹部也暴露了出来。只见钩尾沿着地面横扫而过,钩子掠出一道红弧,切开无数树木,疾射巴蛇“七寸”而去。

“吼!!!”

血钩入腹,巴蛇怒啸而起。那恐怖的吼声如惊雷炸开,震的整个林子都在瑟瑟抖动。

树上的谢小宇忙要捂住耳朵却已来不及,只觉得天晕地旋,整个脑袋都在“隆隆”作响。

巴蛇被重创激怒,鳞甲覆着的肌肉开始剧烈的收缩,钩蛇的甲壳破裂声也“咔嚓咔嚓”加剧起来。钩蛇吃疼,更加用力的把血钩往巴蛇七寸深处刺进去。

两蛇死斗间,相互缠绕的身子越立越直。几乎立到极致处时,只听令人牙酸的一声“嘎吱”。钩蛇突然软绵绵的趴在了巴蛇的身上。

直立的巴蛇盘卧到地上,尾巴一撩,就把血钩拔了出来,吐着信子阴冷的盯着眼前的钩蛇。钩蛇的甲壳近乎完全碎裂,蛇身靠着体**脏才能连接在一起。蛇头无力的瘫在一边,双目灰白,已是死透。

躲在不远处的谢小宇心中则是后悔万分,刚刚两蛇死斗,正是他偷偷摘取龙涎果的最佳时机,眼下钩蛇已死,自己哪儿还有机会在巴蛇的眼皮子底下窃取?懊恼间,盘坐在那儿的巴蛇又是有了异动,他赶紧将身子伏了下去。

巴蛇性贪食,一番激斗下来,那巴蛇也觉腹中空空,警惕的张望了下四周,见附近的走兽都被前番的大战吓的跑远,便张开大嘴,开始吞食死掉的钩蛇。五丈长的蛇身几口间就被其吞入腹中。只剩下尾钩被折断了丢在一边。巴蛇水桶粗的蛇身又是大了一圈,它懒懒的朝天打了个哈欠,便闭上眼睛养伤休眠。

好机会。

谢小宇暗喜,沉住气等了一刻钟,见巴蛇依然没动静,便跃出树冠,几个跳跃,来到了那棵龙涎树上。

小小的果子如同这大自然的宠儿,吸纳着日光和这树木,翠叶间的精华。一道道微不可见的耀白金线般的灵气呈现一种玄奥的轨迹汇入这玉珠之中,珠内星星点点的闪烁着。

谢小宇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取出上好的玉匣子,就要伸手采摘。

一股笼罩着死亡的阴影却从他的头顶蔓延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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