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有些奇怪!高湛犀利的茶色眼眸里有几许探究与笑意,这丫头分明在在意些什么,有意思,至少不再是他一人觉得焦虑难受了!
“玉儿的言辞似乎别有深意!”高湛的语气很淡,淡得优雅而慵懒,微挑的凤目没了往日的凌厉,纯白的貂裘下隐约露出朱红色袍服,被金冠笼着的黑发上零星有些雪花,如玉的额间浮着一丝水汽。
锦瑟有些失神的踮起脚尖,手从同族皮毛制成的手抄中探出来,抚上他的额头“湿了!”
高湛先是一怔,而后竟勾起薄唇笑了,未等锦瑟回神,他亦伸出手一把揭下让他觉得碍眼多日的面具,那副绝色容颜霎时色变,美得醉人的深瞳中光芒闪烁。
“果然没错,我到底是猜对了!”如此也好,玉儿的美貌只当被他拥有,若非如此高洋怕是早已有所行动,届时他也保她不了。
“王爷你……”菱唇微张,有些惊愕与慌张,然而在高湛眼中确是如此可爱有趣。
“玉儿把我骗得甚苦!”
见他神色无异,锦瑟稍稍松了一口气“那日也是形势所逼,女人么不都是吊着一颗心怕夫君被外面的繁花迷了眼。”
高湛眸光微闪,他听出来了,这丫头精得很,家里那女人是好是坏她清楚得很,那日要她露出真颜并非是一心想要羞辱,怕是要急着确认什么。一丝阴冷与凌厉从他幽深的眼底滑过。
“无论怎样,本王到底还是要护着玉儿的!长恭近来身子不好,你倒要劝劝他好生调养,那孩子最是听你的话,我这九叔却是不甚顶用了!”他的言语中夹杂着轻不可闻的叹息,明明毫无力道却鬼使神差的飘进锦瑟心底,他在苦恼吗?
“王爷这话听着怎么有些酸,长恭到底还是最敬重王爷的,您的侄子您自个儿还不了解么!”锦瑟轻柔的笑着,有些调侃,只是那笑中有几分是到了心底的呢?
高湛心细的伸手替锦瑟拂去肩头的雪花“早些回去吧,莫要在这冰天雪地里立着了。记着,在这宫中也未必非要过得万般谨慎委屈,一切还有我呢,平日里也少不得替玉儿周旋的!”
锦瑟心头一热,一股前所未有的甜蜜感让她的头脑有些迷乱,眼神也不似以往的清透冷静。待到回去也是一直不太清醒的!她是怎么了,病了么?如此陌生的感觉让她不知所措,让她惊慌害怕。
手不自觉的按上胸口,好快!
是夜,她发觉自己连静下心来打坐都做不到了,脑海中都是他!苦恼的闭上眼,羽睫如同蝶翼般轻颤投下剪影,不是突然的,她早知道的,第一眼明了那个人是她的劫难!
日子过的恁般快,看似平静,却仿佛又在暗中酝酿着什么。
不管锦瑟如何不愿,那一天终究是来了!然而却也并未如她所想一般风云色变,大概这一切并非如此难以预计!
那个时候已经来年的十月了,天气再次转凉,她依旧如同往日一样随侍太极殿后便拿着御赐的金牌去了御书房,高洋已被李皇后请去了昭信宫,临走时他那略有深意的一眼让锦瑟有些发寒。
大约过了午时,锦瑟隐约觉得有些饥饿便退出了御书房准备会寝殿传膳,心中有些好笑,若是帝君早些许她立下庙宇便可以进些香烛贡品了,哪还用学凡人一日三餐。
待她刚步出御书房,便见到高洋身边的小林子正在外面焦急的踱来踱去,眼见锦瑟出来急忙迎过来。
“哎哟,我的玉大人,可叫奴才好找,陛下这会儿正传您呢!”小林子面色急切,额角隐约冒出了些许冷汗。
“这是怎么着,前些日子高公公如此,今儿小林子也是!像是陛下离不得我似地,陛下不是去了皇后那儿么,这会儿怎么想到我了?”锦瑟神色如常,语气依旧很是轻缓,带着几丝慵懒。
小林子侧脸望着她,颊边有一丝微红,这玉大人似乎有一种奇特的魅力,若是摘了那面具不知是何种风采“陛下这会儿已经回寝宫了,据说这回过娘娘那儿连午膳都没用便回来了,只怕是有什么事,大人可得当心了!”
“如此,倒要谢谢小林公公关心了!”锦瑟勾起唇角,这小太监倒是有趣的紧。
此话一出,小林子又红了脸。
“陛下,奴才把玉大人找来了!”
“还不快传!”高洋此刻正握着茶盏,然而眼光却已经投到了门外,唇角还有一丝危险的笑意。
小林子连连称是,直起身子对着门外提嗓叫到“陛下传玉大人觐见!”
待锦瑟翩然而至,高洋随即屏退了所有下人。
“玉卿请坐!”
锦瑟躬身行礼“臣不敢!”
“不敢?”他的声音又一丝凉意“如今朕叫卿坐卿却不敢了!那卿在犯欺君之罪时又可曾想过不敢?”他的眼神凌厉得几乎要将锦瑟穿透。
锦瑟微顿,却是不动声色“臣愚钝,不知所犯何事,请陛下明示!”
“好个玉锦瑟!”只听闻“啪”的一声,高洋怒气大放将茶盏摔在地上,那上好的瓷器被摔得粉身碎骨。
“竟敢骗朕,还故弄玄虚的戴着这面具,是防着朕么?”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臣绝无此意,陛下息怒!”到底他是怎么知道的?
“遮遮掩掩,怕朕轻薄你去?好,朕倒要看看你是何等姿色,这天下还没有朕碰不得的女人,朕若有意,你便是再厉害也得乖乖顺从,你若听话,朕倒会考虑封你个头衔,如若不从朕便毁了你!”高洋的言辞越发荒唐,他一个纵身便要摘去锦瑟的面具。
只见锦瑟衣袍轻扬,却是看不清动作她便已避到另一边“陛下莫要再如此荒唐,如若臣不愿意,陛下无论如何也接不开这面具!”
“大胆!”高洋虎目大瞠,样子甚为骇人。
锦瑟暗呐,这后人史书中记载高洋此人长相“鳞身重踝,长相奇特”也不无根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