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不满足于每天只能在晚自习见到Z,开始希望白天也能看见他。所以每节下课都跑到教学楼前面等着见Z。
可是这点女孩子的小心思Z并不懂。
他并没有意识到我下楼只是为了见他,在他看到我下楼后,偶尔也会下来看看。
但是他并没有觉得这是种约定。
有天我下楼没有看见Z,有些郁郁地回到楼上,看到304开着,想把自己上次忘记的练习册拿回来。
一进屋子,却发现Z和贾欣正面对面坐在她和Z常坐的位置上,贾欣的眼睛红红的,刚哭过的样子。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却想起了Z跟我说过,以前小苏太爱疑心,总是觉得他跟别的女生有关系,让他觉得很累很疲倦。
所以我压下心里所有的醋意,以闺蜜的身份问道,“欣欣,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哭了的样子?”
贾欣淡淡的摇摇头,“没事,还是班级里的一些事情,跟Z说说心里舒服多了。没事了。”
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却告诉自己这真的不算什么,“哦,Z同学确实是个好同学!欣欣你要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随时来找我哈!”
贾欣点点头。
而之后的几天,下楼依旧见不到Z,反而经常看见他在304安慰贾欣。
我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可以理解到当年小苏的感受。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头一次我不想出门,而是跑到了304,Z复制了一把钥匙给我。
果然,莫名其妙的第六感发挥了作用,Z在上课铃声响过十分钟左右来到了教室,看见了我,很兴奋地跑到了我的面前。
“今天来晚了,所以没回教室,没想到能看见你,好开心!”Z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笑的像阳光一样灿烂。
“今天又睡晚了?”我语气里尽是揶揄的笑意。
“那是说给别人听的,我总不能跟他们说今天看篮球赛看晚了吧?今天科比绝杀!”Z手舞足蹈的说着,边说手里边比划出投篮的手势,眉眼生动,笑意盈然。
我微抬着头,看着Z微笑。
“最后一刻出手投篮,力挽狂澜。虽然很多人认为科比是英雄主义,只顾自己不顾队友,可是力挽狂澜需要的是高超的篮球技术和镇定的心理素质,当所有人都不可靠的时候,靠自己有什么错呢?科比的勤奋是没办法否认的,科比一天要投进2000个球,他的成绩都是努力换来的。科比有着无以伦比的求胜欲望,有与生俱来的“舍我其谁”的霸主所质,有无数次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的惊人表现,我最欣赏的,是他对待自己喜爱的东西,全力以赴毫无保留,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侃侃而谈说着理想说着科比说着自己的Z,会发光。就像太阳一样,牢牢的吸引了我的视线,从那以后,只要有Z在的地方,我都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就算最后,我们不在一个城市,只要听到他的声音,我的注意力就会被牢牢吸引,这是种习惯,更像种本能。就像,飞蛾会被火光吸引一样。
Z说完之后,回到自己的座位,打开书本准备学习。教室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我的班主任左老师突然冲了进来。我心里一惊,马上低头假装学习。左老师看到班级里虽然只有两个人,可是两个人一个坐在东南角一个坐在西北角,而且都在学习。就平静的走开了。
可是我没有想到,那个时候开始,左老师就已经在怀疑我了。
语文老师刘老师要讲一节公开课,要求我写一篇关于生命的文章。
我想了想,晚自习下课后示意Z下楼。
两个人在公告板边站了一会儿,我表示很想看看Z关于生命的感悟。
Z笑着同意了,答应明天给我作文。
两个人正聊得开心的时候,三班的班主任从门外进来,刚好看见了我们。
我有点尴尬,但是还是打了个招呼。
三班的班主任和自己班班主任关系很好,我担心班主任会怀疑。
第二天Z继续用送书的理由将作文交给了我。
“生命是一场奇迹,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精子和卵子结合的几率是亿分之几。但是,人们通常会忽略掉自己习以为常的事物。因为这种奇迹太常见了,反而会常常被人忽视。
我不敢说生命是什么,只敢说生命像什么。”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开头,连引用的例子都是相同的。
看过Z的文章,我心里充满了雀跃。
Z,我没有看错人对吧,我们是同类。
下课后,我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我觉得你这段时间的状态不是很好。你从高一开始一直让老师比较放心,老师一直没担心过你。但是我觉得你这段时间有点问题吧?”左老师态度温和,语气却隐隐藏着锋利。
“没有啊,老师你多想了。”我觉得后背隐隐发凉。
“老师也不多说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女孩子。你的前途在你自己手里,你自己看着办吧。对了,晚自习回教室吧。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命令。”左老师挥了挥手,示意我出去。
我心里乱极了,我知道老师在怀疑我和Z的关系,也知道一旦真的被老师们发现,我和Z的爱情肯定会被扼杀在萌芽中。
我不得不妥协听话,回到自己的教室。
而Z并没有意识到我被班主任逼迫的事情,他依旧想下楼就下楼,不想下楼就在楼上。
而每次304房间开着的时候,我大部分时间过去,都会看到Z和贾欣,贾欣那段时间班级里的事情一直很多,她被男生们集体排斥,她很不开心,经常拉着Z聊天。
Z的不闻不问,对贾欣的关怀照料,让我有点郁郁寡欢。我开始躲着Z,开始表现出我的不开心。
Z并没有体会到女孩子的小心思,他只是很费解我为什么不开心。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不合适,贾欣聪明能干,成绩好,人长得又不错。Z,是不是喜欢贾欣呢。
女孩子总是这么喜欢胡思乱想的吧,总觉得自己不够好,总觉得喜欢的人会喜欢上别人,总是安全感差得要命。
在Z这样的男生面前,安全感差是很正常的吧。
我决定不再纠结了,大不了说清楚,如果Z告诉我他当时只是一时冲动,他现在发现他喜欢的不是我,我就退出好了。
用送书的名义把写好的信给Z,我心里很忐忑。万一他说是怎么办?我刚刚得到的幸福,不会就这么消失了吧?可是Z真的喜欢自己吗?还是,因为和小苏分手需要人陪?
这个想法一出来,我被自己吓了一跳。
可是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我在信的最后附上了梁静茹歌曲《勇气》的歌词,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最怕你突然说要放弃。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
下节课门口就有人叫我,出门一看,是Z。
他手里拿着刚刚我送的那本书,因为最近两个人经常以借书的名义往来,大家也就不再围观了。
Z低低地问了句,“你还好吗?我很担心你。”
这样关心的语气,这样温柔的声音,我瞬间将自己所有的小心思抛诸脑后。
“上节课我刚过去找过你,你就这样过来会不会被人看见?”我低声问道。
“可是我担心你,不知道你会不会伤心。我担心到没有办法去考虑这些事情了。”Z低头看着我,我才到他的肩膀,眼神里满是不安,却有着幸福的光芒。
上课铃快响了,两个人没有时间聊更多,Z匆匆留下一句,“书里有信。”就离开了。
我展开信,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这样想的。你这样说出来我就懂了。我不知道这样安慰贾欣会让你误会。可是你要知道,我对她只是朋友间的感情,对你是不一样的。
都不知道你有什么魅力,让我茶不思饭不想,连课都没有办法专心听。我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前小苏都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PS:你的诗让我觉得很温暖。
看到最后一句,我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哪有人这样作对比的?这样跟前女友的对比是很笨的好吗?还有,Z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不爱听流行歌曲,《勇气》这么出名的歌曲,他都没听过。
可是我又控制不了心里的喜悦,对Z来说,我是这么与众不同,独一无二。
在甜蜜和忧伤的交织中,我觉得日子过得好快。
晚自习见不到Z了,两个人开始在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打着讨论题的名义在教学楼前见面。
Z成绩好,为人又随和。讲题又是让人容易理解,经常在下课的时候被同学们围在教室里讲题,所以总是下来晚。
每次都是我先下来,时间长了,我觉得Z是因为没有那么在乎我,所以也不是像我这样急切地想见到她。
我又开始不开心。
现在想想,我真是应了那句流行语,不作死就不会死。
总是因为一些小事觉得Z不在乎我,然后不开心。
是男孩子根本没有那么多细腻的小心思,Z只能看到我不开心,却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因为我的不开心,他也没办法开心起来。
我抱怨过Z下楼晚不在乎我之后,Z每次总是尽量早点下来。
我下来的时候,看到的是Z靠在柱子上,羽绒服的拉锁拉到了最高的位置,把他的整张脸都遮住了。
我笑着拉下拉链。
Z的笑脸露了出来,笑的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
那样灿烂的微笑,让我想起来,都觉得温暖。除了阳光,大概没有其他的词可以形容这样的笑容。
Z见人总是微笑,可是他对我的笑容,跟那些公式化的笑容完全不同。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可以融化一切。
我想,还计较些什么呢,这样的笑容这样的Z,只有我见过,我对他来说是不同的,这就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