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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改革兵制

姬彤派芈伏前往大司马府投拜帖,准备与大司马商谈军制改革的问题。

得到回应后,姬彤来到大司马府,大司马南宫嚚亲自出府门迎进。

这是姬彤第一次来到大司马府,在大司马府的殿内,姬彤打量着殿内布置,果然与大宰府径庭相异,大司马的殿内布置多为与军事有关物品,主位后摆着几把利剑,墙上也挂有弓弩。

姬彤和大司马礼仪性的客套几句后,问大司马:

“大司马,如果伪王携一万士兵南下,以我简城四千甲士能否抵抗住?”

南宫嚚也并不觉得姬彤问的突兀,肯定王子有啥关于沣邑军旅的想法才来,抚了抚颌下长髯,略作思考,认真答道:“如若一万北军南下,我四千甲士据城坚守,以逸待劳,再纠集乡野之人辅助,当胜负难分,时间一长,楚军定然北上支援,北军就得退走。”

“如果北军两万人马迅疾南下,我简城四千人马能坚守多久?”姬彤问。

“数日即亡。”

“如今形势不稳,不定哪日真有两万北军南下,到时我简城何以应对?”姬彤道。

南宫嚚沉吟一会儿,道:“王子,有何想法,还请直言。”

“我接触军队数日,对沣邑军队战力深感担忧,因此我建议大司马尽早改革沣邑守军兵制。”姬彤道。

“如何改法?王子还请明言。”南宫嚚问道。

“军中年满三十五以上之士官,留下继续服役,年三十五岁以上之兵卒退出行伍,招野人之年青力壮者补充。”姬彤直说道。

“啊,”南宫嚚吃了一惊,道:“野人入卒伍,混于士兵之中,岂不是乱了阶级,也不利于统领。”

“为国出力,何分阶级,洒的同是热血,献的同是生命。”姬彤振声道。

“话虽不错,可这样做,王子,你不怕引起军中动乱”南宫嚚道。

“大司马,多虑了,晋惠公时征招野人入伍,晋国才兵员富足,也未见乱象,再者,我们可以换个办法,如果野人一人入伍,全家转为乡人户籍,到时军队兵卒逐渐没有乡野之分,互相平等,自然不会有乱。”

野人附属于城市贵族或乡里的大家族,耕种贵族的田地,交着沉重的赋税,还要服杂役。野人也只能与野人通婚,生的孩子还是野人,野人社会地位的上升通道被堵死,很难有翻身之日。周朝的土地制度是“田里不鬻”,也就是禁止土地买卖,个别野人即使有点余钱也不被允许购买土地。如果转野人户籍为乡人,野人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只需交少量的粮税,与乡人一样纳军赋,服兵役。

如果当兵能改变身份,定会有许多野人应征。

南宫嚚一听就明白了姬彤所说的目的,问道:

“可这些新晋乡人需要土地安置,土地从何而来?”

“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安置之土地,可以垦荒于山林沼泽,也可招部分野人进入工坊劳作。”姬彤道。

“真如王子所言,倒也可行,只是大宰那里,哎,我去劝说吧。”南宫嚚以拳击掌道。

招收野人入伍,在简城所在地周围,并不担心兵源。

滍水,即后世的沙河,发源于伏牛山山脚的鲁阳邑,是一条水量充沛的大河,向东逶迤而下,与汝水相汇,最终流入淮水。

在滍水以北,有楚国的滍阳、鲁阳、氾邑、沣邑、夹邑、梁邑共六邑,其中除滍阳、鲁阳外的四邑,是楚王借予姬朝的采食之地,而简城是属于滍阳邑的小城,等于说楚王借予姬朝共一城四邑之地。

滍水以北,离邑城较远的地方,居住约十余万野人,这些野人大多是原应国之野民,应国被楚国灭亡后,这些野人的生活境遇和社会地位没有任何改变。野人在哪里都是野人,不管属于哪国,不管国家是兴还是亡,反正他们都是要艰苦劳作并缴纳沉重的赋税。与野人相反的贵族,即使亡国了也还是贵族,一般都会得到善待,甚至会得到新国的拉拢、礼遇。

以现在的农业生产力水平以及灌溉条件,滍水以北的人口显得有些密集,有些野人因适合耕种的土地不足,还迁往他地。

如果在滍水以北招收野人入伍,基本不会招致贵族们的反对,他们的领地不缺人耕种。

现在整个大中原地区人口基本充足。按历史,现在是春秋末年,全华夏人口有多少呢,没有具体史籍统计。只是经过二百多年战争频仍的战国时代到始皇统一六国,人口还有二、三千万,依此可以推测,现在大中原地区人口两千万应该是有的。按现在的生产力水平以及灌溉条件,华夏大中原的局部地区已出现了人多地少的状况。

楚国,占有广大的疆域,但在后世富饶的江汉平原,现在还是芦苇、野蒿、荆棘丛生的野泽,人烟稀少,淮河流域、洞庭湖平原也是如此,长江、淮河现在都没有堤坝,这些地带几年就要被洪水肆虐一次,所以楚国的战略重心一直放在北部,北部的黄河虽然也闹洪水,但频率远不如长江、淮河。

——————

姬彤回到宝丰新城已是四天后了。

在新城建筑工地巡视一圈后,姬彤赶往造纸工坊。

姬彤来到这个世界五个多月了,擦屁股的事一直困扰着姬彤,迫切需要手纸。

这个时代,如厕之后,擦屁股所用的物品五花八门,木棍、瓦片、树叶、干草、麻绳等无所不用。

姬彤在造纸工坊内边走边看。

现在是夏季,气温正高,沤化树皮和芦苇的池子,在撒入了石灰和芒硝之后,树皮腐化得很快,沤化池里浑浊的水面,如煮粥似的冒着一个个泡泡。

第一批沤化好的树皮、芦苇,用石臼舂过后,再用石磨磨成细腻的纸浆,然后将纸浆倒入了抄捞池等待抄纸工的抄造。

抄捞池边,一个抄纸工匠正用篦帘抄捞纸浆,篦帘在池中前后左右晃动几次,纸浆已均匀的分布在篦帘上,抄纸工匠的手法已颇显娴熟,说明已经干过数日了。

纸张干燥墙,是用砖石垒砌的夹层墙,外面用石膏、石灰抹平,里面用柴火加热。

干燥墙上贴着几张刚刚干燥好的纸张,姬彤顺手揭下一张,在手中轻轻搓揉,厚度正合适,柔韧度也足,只是颜色稍稍发黄,仍不失为好纸。

这是划时代的产品,中国古代的四大发明之一,就这样被姬彤直接给山寨出来了。

姬彤双手绷着纸,对着阳光看了看,告诉站立一旁的坊正蔡敬:“在抄捞池中加入的胶水一定要适量、均匀,要根据实际情况调节用量。”

“唯。”

“现在纸造出来了,得取个名才是,不如就叫宝丰纸吧。”姬彤道。

“好,宝丰纸,宝丰新城造出来的纸。”蔡敬笑道。

“这造纸之事,蔡坊正当属首功。”

“不敢,属下不敢居功,没有王子的奇思妙想,工坊如何能造出这等奇物。”蔡敬连连摆手谦让道。

“这造纸之法要加强保密,严防泄露,造纸工坊的工人一定要根底清楚。”姬彤严肃的说道。

“唯,事前依照王子的吩咐,这些抄纸工匠的家人已全部居住在工坊区,王子请放心。”

“嗯。”

姬彤离开造纸工坊,寺人小安子抱着一卷纸跟随着,姬彤看着远处的厕所,心情松快不少,以后再也不用害怕上厕所了。

————————

大司马南宫嚚在与姬彤谈话后,第二日便前往拜访大宰毛得。

大司马呈上冶炼工坊铸造的铁制戈头、箭簇,并告诉大宰,此等铁质兵器锋利程度只是稍逊于青铜兵器,但胜在产量大,冶炼工坊一日能铸造百余支铁质戈头及数百箭簇。

大司马转述了王子姬彤关于招收野人入伍的想法,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在大司马的劝说下,大宰毛得同意姬姬彤在沣邑试行招收野人入伍,革新兵制。

姬彤正是得到大司马的答复后才返回沣邑的,满怀信心地准备在沣邑旅试行兵制改革。

宝丰新军营的营房已搭建完毕,沣邑旅和新加入的四卒共九百余士兵业已入住。

在刚平整出来的军营训练场上,姬彤正召开全旅大会。

军营训练场东边,有一座五尺高的夯土台,姬彤站在夯土台中间,姬彤左右两边分别站着旅帅原朗和副旅帅应韦。

夯土台下左右两侧,分列着扈从姬彤的旅贲卫和虎贲卫,旅贲卫手握旄旗,迎风招展,虎贲卫明戈亮甲,威风凛凛。

夯土台前,成行成列站着全旅九百余将士。

“诸位将士,你们之中,许多人都是随先王南下的勇士,曾经在王城经历过生死考验,南下后,你们驻守在简城各邑,稳定了简城局势,抵制住了北面伪王军队的袭扰,这十数年来,你们离乡背井,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有朝一日回师王城,恢复王化。”

“但我要在此说明,时势已经变化,你们当中,许多人已四五十岁,体力已跟不上战争需求,为适应新的战争形势,我要在沣邑军中改革兵制,我在此宣布,经大司马提出,大宰批准,沣邑军营内,凡三十五岁以上非士官之役兵,退出战阵序列,所有的退伍之役兵,可自由选择去留,留下的可以加入军营即将组建的后勤部。”

“另外,我们准备从各邑野人之中招募青壮,新组建一旅,以加强沣邑的守备力量。”

“嗡…”,台下站立的士兵们开始议论纷纷。

在大会之前,姬彤已和军中旅帅、卒长、两长们商议过改革兵制一事,在姬彤的鼓动解说下,军中的军官们都表示同意,有军官们镇场子,所以姬彤并不担心现场会出现乱子。

旅帅原朗踏前一步,举起一面三角令旗,大声吼道:“肃静,此乃大司马之军令,明日起,各卒依令行事,违令者军法从事。”

原朗的话音刚落,台下士兵们停止了议论。

现在沣邑全部军队共九百余人,除伍长以上军官外,三十五岁以上的老兵有三百多人,这些人退出后,还有六百多人,再抽调出一百多人参与新野人旅的组建,沣邑旅最终还是保持一旅的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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