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
云烟屈辱的敛起眉毛，几乎咬碎一嘴银牙，缩在袖中的双手颤抖着拢起来握成拳头，将一切恨怨羞辱化作一口浊气吞了下去。
曾经，他以为面前这着红底黑边缎袍，面覆如雪假面，额配血色奇形镰刀的人不足为惧，不过是被温养出的富家公子，靠着身后那道影子称王称霸。
只是后来他才知道，小看任何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有的代价他付得起，有的却付不起。
这人纵然实力不济，可是他的手段，他的智慧，他的运筹帷幄，他那压迫性极强的气势，无一不向人证明。
这个唤做无心的血玉楼楼主，并不是一个可以令人欺凌的小白菜。
“既然太子殿下知道错了，想必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无心抬起手臂，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有些漫不经心，没有任何情绪。
云烟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真的是一双极好看的手，白皙的有些透明，手指纤细匀称，粉润的甲床泛着健康莹润的光泽，如同最精致的玉雕。
“是。”
深吸一口气，云烟嘴角溢出一抹顺服的弧度，转身离开。
“他分明有所图谋，你为何一再放纵？”
云烟离开之后许久，一直站在无心身后的一抹暗影上前半步，声音清冽低沉，丝丝缕缕缠上心头。
无心却并没有怪他逾矩，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他在一边坐下，再开口时却分明是女子声音，软糯温甜，却并不矫揉造作，言语也清爽。
“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难道你也没看出从一开始就是我贴上去给他算计的嘛？”
“……”
暗影静默半晌，心头疑云更重，之前有所猜测，却始终不得要领。
如今亲耳听她承认，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当局者迷，你不理解也不稀奇。”
无心轻轻摇头，抬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稚嫩的女子脸庞来。
那女子面相婉约，柳眉杏目，分明是尚未长成的孩子模样，眉眼间却隐约能看出几分倾城颜色。
沉静中透着些许灵动，矛盾的观感恰到好处的在她身上融合，形成独一无二的她。
暗影微微蹙眉，起身将面具从她手上取过，强硬的给她覆在面上：“你莫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取下面具，若有人闯了进来，又是一桩麻烦。”
毕竟是清白女儿身，被人撞见终归不好。
更何况，她的画像流落在外，京城第一美女的风评也早就传扬在外，想不被人认出来怕是有些难度。
夏漫嘟嘟嘴没有反抗，任由他把面具给自己戴上，低声嗫嚅：“一张脸皮罢了，谁敢把出现在青楼的女子往丞相千金身上联想？”
而且这个年代画风比较抽象，连她都只能认出画中是个婉约雍雅的美人罢了，若非刻意引导，还真想象不到自己身上去。
“世事无绝对，还是小心些好。”
暗影声音里似乎透着些无奈，目光柔和。
“说起来，你这张脸也是假的吧？”
夏漫说着，面具下露出的一双明眸小心的撇着他，三分好奇，七分认真。
暗影的手指顿了一下，手臂绕到她颈后系好绑带，音容不改：“你怎知道这这张脸不是真的？”
“我就是知道。”
夏漫踢了下脚，恨恨的回了一句，两人相处十年，他还是要瞒着她。
“你总会看到的，何必着急？”
看她难得露出这样一副孩子模样，暗影清冷凛冽的声音里也染了些许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