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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每个修仙者都有一个梦寐想去的地方,那里代表着崇高,敬畏,信仰,就像很多人追崇神仙佛祖那样,以虔诚的姿态将它放在心中,修仙者心中的圣地便是逍遥殿,这个伫立在蜀山之巅的恢弘宫殿每个细节的精美程度达到巧夺天工的地步,然而并不是因为逍遥殿本身让这里如此神圣,而是因为逍遥殿从来只有历任蜀山掌门才有资格居住的地方,每一代掌门代表着修仙的最高境界,很少有人见过蜀山掌门的实力,人们只能口耳相传,虚构,猜想,神化蜀山掌门的事迹,在无数个神话般的事迹之中,有人道出了这样一个说法来形容蜀山掌门的强大:每一任蜀山掌门,在人心中,他是神,在魔心中,他也是神,不过,是死神!

偌大的逍遥殿此时只有一个人,一个老人,这里人总是很少,所以冷,今天不知为何这里更冷,老人坐在只有掌门才有资格坐的黑色木座,木座是用只长在悬崖边的稀有黑崖木制成的,黑崖木是吸取着天地灵气长出来的,坐在上面就像周围都是浓郁的灵气般,每个修仙者都会感觉很舒适,坐在黑色座椅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须眉,须眉此时不像在弟子面前那样超凡脱俗,仙者之姿,此时坐在这真的只是一个老人,苍苍白发,岁月的沧桑,属于百岁老人的悲凉。半个时辰之前有弟子来报虚境之行的弟子回来了,须眉着急的问有多少人回来了时候,来送消息的弟子迟迟不语,最后在须眉的威怒之下,掩着泪支支吾吾说了这样一段话:“归来有十三人,三名弟子重伤,十人不同程度轻伤,长,长师兄未归!”

须眉历经乱世,度了百难,不怕“魔族入侵”,只怕一句“长风未归”,须眉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孤挂夜空的圆月,残白色的月光勾勒出须眉百岁的面孔,须眉眼里装满很多东西,像那倾泄进逍遥殿的月光一样多,身为蜀山掌门后须眉从来不需要去为某些事后悔,即使做过很多错事,但只要自己不用后悔,错事也会被旁人说成对的,这便是身为蜀山掌门的无上权威,此时须眉眼里带着歉意,很少见的歉意,这一次须眉后悔了:长风啊,你知道吗,坐在这个位子真累,有时我很想抛开一切像一个普通老人那样找一个有阳光的地方安安静静睡个觉,可惜我不能这样,我得无时无刻都在担心着魔族的虎视眈眈,防范他们的侵犯,我曾想过接任掌门责任会系着天下,但没想到天下全压在我一人身上,我快喘不过气了,风儿,我已经是个百岁的老人了,弟子,各派掌门,普通凡人看我将我当成仙人,羡慕我的修为,我的寿命,我的强大,但那都是天地的灵气在支撑着我,灵气都是属于天与地,没有灵气,所有人都是凡人,而我会是个快死的老人,风儿,其实我不该将你收为蜀山的大弟子的,我发现你的那个夜晚,周围一片漆黑,那是你睁大眼睛看着我你却没有哭泣,我当时很惊讶一个小孩会如此坚强,我当时就将你带回蜀山,收为大弟子,我犯了错误,身为蜀山掌门是不该有太多的善心的,可我不忍丢弃一个坚强的孩子,这就是我做的很多错事之一,当然,旁人将我这做的这件错事说成对的了,后来你成长了,成长得很快,比所有人都优秀,而且善良,勇敢,聪明,像是天生的蜀山弟子,可你越这样,我越担心,这样的蜀山大弟子不适合做掌门,我想起了我的师傅,他教会了我各种法术,各种功法,各种心得,在他将掌门之位传于我时,教给我最后一句话,学会残酷,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残酷,正义不是每个蜀山弟子的准则吗,后来我明白了,对抗魔族,需要很多正义的弟子和一个残酷的掌门,我根本不愿意让你做一个掌门,你纯粹的善良不适合,我不愿将这个宿命留给你,我要用我的残酷终结这个人与魔的纠缠千年的命运,可我害了你,风儿,你的善良也害了你,我后悔了,我该教你如何残酷的,这次是我自己后悔,旁人干涉不了。

顺着月光洒在逍遥殿的痕迹,走进来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女子步伐很轻,像是怕打扰到这位百岁老人,可她还是虚眉轻轻喊了一句:“爹”

“灵儿,你怎么来了?”须眉知道自己在明知故问。

“爹,长风呢?”

须眉不敢看女儿的眼睛,可这根本瞒不住,道:“他死了!”

须灵没有想象中先是震惊然后掩面而泣,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知道!”

并不是只有虚眉一个人在牵挂着长风,长风的妻子也会牵挂,须眉一直知道自己的女儿好强,从不在人前落泪,现在长风死了,女儿定比任何人都要伤心,他想听到女儿的哭声,毕竟泪流到了心里会更疼,“灵儿,没有外人,哭出来吧!”

“爹,女儿早就哭过了,现在泪干了,只剩心疼了!”

“灵儿,对不起,爹没能保护好他!”

“爹,您为什么不阻止他去呢?”

“我阻止了,他不听!”

“他不会不听你的,因为爹你有些事做的太过分了,他才会这样做。”

须眉吃惊的看着女儿,眼里想藏住愧疚,可这个东西根本藏不住,作为父亲,他想得到女儿的谅解,缓缓道:“灵儿,你能理解爹吗?”

“我能理解,爹爹为了天下苍生”,须眉庆幸自己能从女儿这得到一丝安慰,然而须灵接着道,“我理解你,可我无法原谅你!”

迎着月光洒在逍遥殿的痕迹,虚灵离开了,偌大的逍遥殿又只剩一位百岁老人。

蜀山上一片林间,一个穿着蜀山弟子服饰的胖子跪在一个墓前,木制的牌位上写着七个红色的大字“挚友落燕尘之墓”,胖子趴在上面撕声痛哭,嘴里不停的哭喊:“燕尘啊,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离我而去,你说你会回来的,怎么现在这么忍心抛下我?”哭喊声不断惊起四周林间的鸟儿,胖子子木依然放声大哭。此时后面走出了衣着华丽的人,只不过右手手臂绑着绷带,此人靠近子木喊道:“你是燕尘的朋友吧!”

子木打住哭声,看着这位华丽服饰的人,觉得十分眼熟,但却又想不起是谁,于是问道:“你是?”

“我是风轻云,见你对着燕尘的墓哭得如此伤心,你应该是燕尘的朋友吧”

子木想起了,这人是初入蜀山时遇到的那个资质十分了得的贵公子,没想到在这里也会碰到他,“我和燕尘一起长大,你也认识燕尘?”

“我们是一同前往虚境,途中结识!”

“这次虚境之行,回来的人为什么只有剩十几个人,燕尘真的死了吗?”

“虚境的凶险远超我们想象,我们不敢深入,当我们退出虚境时,又遇到的魔族大军,几百个蜀山弟子根本无法抵抗,长风师兄拼死为我们杀出了一条血路,才换回十几个人的归来,不过我自始至终都没看到燕尘,实在不知他的去向。”

子木眼里突然闪着光,连忙问道:“你是说,燕尘失踪了,而不是死了?”

“对,我和燕尘一起并肩战斗过,虽然不是很强,但脑袋还是很聪明的,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

“他当然不会死,他舍不得我”子木哭泣的脸突然带着笑。

“那这墓。。。。”风轻云指着燕尘的墓。

“我好不容易才竖起来的,以后给他留着吧!”子木抹干眼泪,挺着肚子大步走开。

可是没走几步,子木回头看着燕尘的墓,眸子里出现很少的认真眼神,像是看到了遥远的未来,嘴里轻声念叨:“你若真死了,我会为你复仇!”

须灵

长风,你说你会回来,没想到你食言了,这是你第一次没有兑现诺言,为什么偏偏同时成了最后一次,你走之后,今生我不会再流泪了,泪已经流干了,你知道泪流干的感觉吗,就是我想哭的时候,发现只剩心在滴血。长风,可能你不知道,我很喜欢等待,等待你的感觉很奇妙,每次你离开我外出游历,一天,或是一个月,或是一年,我每天会站在那个与你告别的百年老槐树下看着远方,期待你突然出现的身影,等你的日子会很苦,可是到了与你相见的那一刻,我会发现就算等你等到海枯了、石烂了,那也是无怨无悔,因为我喜欢你那久别重逢的眼神,长风,我爱你,所以我才不在乎你离不离开呢,我只在乎你是否会回来,可惜,现在连唯一的“在乎”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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