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中举

夫人对才儿说，老爷已同意，把这两孩子给了才儿做媳妇儿，算是老爷家为才儿娶的两房妻子。才看见干爹干娘如此热情，也不好推拒，便对夫人道：“我家里已经给我订了亲，只待省试后回去就要成亲了，这怎么好？”夫人道：“那是高家给你娶的亲，与我们给你娶亲的事儿不相违背，所以你不必担心。况且你的爹爹还在这里，我们会和他商量好。老爷说过，可能将来你回家成婚时，他们将送梅儿杏儿去，一起与你成婚。”才儿道：“全凭干爹干娘做主。”那梅儿杏儿也算得上是极美的人儿，穿戴并不华丽，也未施粉黛，却显出一种自然之美来，与瑚儿应在伯仲之间。年纪比瑚儿还要小些，与才儿也极为相配。才儿虽不是个登徒子，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才儿对她们虽不曾妄想，最起码也不曾讨厌过她俩。这时偷偷拿眼去打量她们，见姐妹二人眉宇也泛出了些喜色。他一时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于是干脆不去想它。一会儿，厨娘来请他们去吃饭。这厨娘约五十来岁年纪，中等身材，脸儿也算饱满，不叫人生厌。她有个儿子叫招财，是老爷的小厮，才儿见过，年龄与才儿相仿。夫人今天竟然在外面坐了整个上午，到这时有些累了，原本要才儿扶她去躺会的，只因快到中午，所以干脆再坐了一会，吃过饭再去休息。饭后，夫人便让才儿扶回床上躺了一会。以前，服侍夫人的事儿都是杏儿做的，她比梅儿细心，性格也要温柔些，所以更得夫人喜欢。现在有了才儿，夫人俨然把他当作亲生儿子一般，而且他的相貌分明就是钦儿，性格却比钦儿更加温柔，所以夫人对他喜之不胜。才儿呢，却也因为夫人很像自己的亲娘，昨天一见面时，就把自己当作她的亲儿子而抱头痛哭，心里很感动。后来认了义母，相互样便油然有了几分亲情。这一番接触，发现夫人很是善良和慈爱。他也是重感情之人，况且夫人是何等高贵，能这样亲近于他，他便有了一种难以为报的感觉，所以尽量在夫人面前陪着小心。夫人让才儿帮着脱去了外面的衣服，只穿着长裙，躺到床上去。夫人躺下后，生怕才儿离开，对才儿道：“才儿，我今天着实有些累了，你给我捶捶背吧。”于是才儿便坐到床上去，替夫人捶起背来。他是习过内家气功的人，对穴道经脉自然熟悉得很，所以结合按摩与推拿的功夫，给夫人治疗了一会儿。夫人原本很疲倦的身子，被才儿轻轻捶了捶，揉了揉，捏了捏，立刻就舒服起来。她忽然觉得奇怪，对才儿道，“才儿，我怎么觉得只要你挨着我，我就特别有精神，特别舒服。”才儿道：“妈，你病得太久，太疲倦。我挨着您时，把内家真气从你的穴道里输了进去，为你疏通经脉，补充精气神，所以你的精神就好了起来，身体也舒服了些。”夫人愰然明白，道：“难怪昨晚你握着我的手后，我立刻觉得精神了许多，晚上陪你们坐了那么大一会，还吃了些饭，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是看到你，心里特别高兴的缘故呢。”才儿道：“当然这与您的心情也有很大关系，您一天心，身体自然也会好一些。其实只要干娘心里高兴，加上我每天用内功给你疏通经脉，除去滞留之气，娘的病就会好起来了。只是干娘不懂得经脉之学，不会行气运功，医治起来较为缓慢。娘若能自行调息，很快便能康复。”夫人道：“什么是经脉之学？”才儿答道：“人的身上有任督二脉，有奇经八脉，遍行人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人能行气活血，便靠这些经脉。哪处的经脉不能畅通，气血不活，哪处就会致病。因为每条经脉都连着五脏六腑，所以一处致病，便也能引起全身不适，夫人病了几年，已成沉疴，各处经脉都有了问题，要把它们全部疏通，除了靠自身的滋养，还要靠外力帮助。这外力一是指药力，另一方面便是习练内功之人的内家真气催动。我不会对症下药，便只能靠内功来帮助干娘了。”“懂得经脉的人，即使自己功力不够，也可以借助于别人的帮助行气运功来打通，不懂经脉的人，则是要完全靠外力来疏通。施功的人把内力输入病人体内，便逼着内力一点点运行，所以就十分缓慢，而且最耗功力。”夫人道：“这经脉之学很难学么？”才儿道：“要看怎么讲，若说只要知道，那倒不难，十天半月就够了。若要学会运气，三两月也便行了。但若要自行练气靠功，三五年或可小成，十年二十年或许能大成。也有练了一辈子也没练成的。”夫人道：“我若只要学得能借助你的内力疗病，也需很久么？”才儿笑着道：“那倒不一定，治病也只能慢慢调养好，所以对那经脉可以慢慢学，最要紧的是任督二脉。这二脉能得以疏通，便可以进行小周天的运功调息，开始只要一天两个月就成，到全部经脉都学会，大约只需半年。”夫人想，若是能让才儿教自己经脉之学，既可把才儿长期留在身边，又可医好自己的病，倒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于是道：“才儿，你就教我经脉之学吧，我若是学会了，治病就容易多了是不是？”才儿道：“那是当然。”于是，才儿便开始传授夫人经脉之学。他觉得先只要告诉夫人认识任督二脉及其穴道，然后教夫人小周天的行功运气方法，就可以让夫人开始引导内息自疗。这样疗效就可以成倍提高。才儿对夫人的治疗收到了很好的效果，而才儿因为内力消耗过多，调息了好大一会儿才恢复过来。这时，太阳已经落山。老爷这天回来很晚，他这天的事情必须要完成。这天的事就是评定省试结果。这是一件大事儿，考生们都在等待着消息。一早，老爷就把考官们招集在一起，整整进行了一天的研讨和评定工作。他是个办事认真的人，不想留下半点遗憾。考官有二十名，一半是朝廷官员，一半是从地方上请来的武师，另有主考和副考两名。主考自是总督大人，副考官则是大人的一位老友，曾做过他儿子穆钦阿师傅的陈香廷。在众考官中，那一半的官员们对传统武功的认识都不高，但大清是马背上打出的天下，他们都是久经战场之人，对马上功夫都很有一套。所以他们主要注重在马上功夫方面。众武师则是注重拳脚功夫及兵器，正好互补。但凭以往的经验，武师们的意见只是作为参考，真正起决定作用的还是那些官员。经过一天努力，评选结果出来。才儿稳居第一名，依次下去便是董海川，杜泗洲，刘家长，胡强。高世辉，董耀堂，张兴也榜上有名。对于这样的评选结果，老爷很是满意。才儿能高居第一名，老爷欣喜万分。在老爷看来，才儿虽然功夫高不可仰，然后战马倒毙当场却是他驾御无方而致，实有所憾。大多数考官之所以选了才儿，还是与老爷亲赠宝马有关。众考官中，仍有人对此次排名提出异议，那人姓彭，是一名参将，也是大人的爱将，但此人每次都最喜欢特断独行，于是抗声道：“大人，这份录取名册大致无甚问题，只是这头名举子有明显的错误，高居第一恐人不服。”老爷微微有些不快，但他忍住了道：“现在大家各抒己见，有意见大可提出来。这结果是大家评选出来的，有异议还可改正。”那些考官们大多维护老爷，所以无人不说才儿的好话，弄得彭参将大为恼火，于是恨恨地道：“据我看来，董海川，杜泗洲，刘家长等人都强似高世才，大家之所以选高世才，完全是因为看到大人赠了宝马给他的缘故。老爷对这小子的一番爱惜原也无可厚非，但众考官却不能因私废公。高世才绝不能居于榜首。否则，会叫天下人不服。”老爷冷笑了笑，对陈香廷道：“陈老，你是副考官，发表下你的看法吧。”陈老道：“大人不反指名让我讲，我也不会发话。很是惭愧，作为一名考官，在高世才面前，我觉得自己实在枉居了这位置。若论优劣，董海川等人都称得上是千里马，高世才却是万里龙驹。他那招金线吊葫芦可说是无人不赞其精彩。其实那只是他的败着。在他之先，别人都是先练完所有功夫，最后射箭，他为什么先射了箭才去练马上功夫？他说过，是因为他的马力不足，怕到后来射箭不成。所以不是他的马上功夫不够，而是他的马本身有着缺陷，他预先已经知道，而且已经向大家打过招呼。他才二十来岁，就有如此好功夫。实属难得，至于其他几人，自是不弱，却还不足以相提并论。”